不等她回话,他俯身将她抱起,“你看起来很累,先去休息,其他的我们改天再谈。”
    她由他抱着,她勾着他的脖,那种相依相抚的感觉,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再那么那么重要。
    将她轻轻置在床上,拉过床单,为她悉心盖上,随手关上台灯。
    这个晚上她睡得很沉,甚至没有再做噩梦。等醒来时,已经日照三杆。
    拉开窗帘,阳光洒落入室。她回忆起昨晚经历的一切。本该惊魂未定,可她此刻的心情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再强烈的暴风骤雨,都能被和煦的清风化解。
    即便如此,她的心依旧不安。他说他不介意,他也不会放手。可等到平静,也许他会发现,其实他所谓的不介意,不过自欺欺人自我安慰的谎言。
    面对阳光,她不愿再多想,伸了懒腰,走出卧房,听到厨房隐约传来声音,空气中飘着英式早餐的香味。
    “阿桢?”她本能地唤道。
    这时一个男人端着餐盘从厨房走出,看到她,笑意清浅温和:“饿不饿?我做了早餐。”
    看到他,她一时傻傻愣愣,“你一直都在?”
    “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的心在狂乱地跳动,环顾四周,看到沙发上褶皱的盖毯。
    感动,欣喜,晦涩等种种的复杂间,她不知所措,抬手抚上脸,想起自己刚起床时苍白又素颜的样子,连忙进去浴室。
    即便素颜也貌美的女人,在让自己心跳的男人面前,也会对容貌产生或多或少的愚蠢的不自信。
    洗漱过后,化了简单的淡妆,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才来到客厅,在餐桌前坐定。
    将鲜榨果汁推到她面前,拿着刀叉边亲自为她切着煎肠,边柔声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口味,就按照自己的感觉做了早餐。你可以告诉我,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样以后我知道应该怎样做。”
    ……这样以后我知道应该怎样做……
    ……这样以后我知道应该怎样做……
    话语听似平淡,却似乎包含着某种信息,在她心里漾泛出阵阵涟漪。
    然,捕捉到这个信息的瞬间,又恢复她惯有的理智。
    她放下果汁,正色问:“你弟弟那里,你打算怎样?我们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这个没有办法解决。”
    “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过,你信我就好。”他淡淡地道,将餐盘推到她面前,随即伸出掌心,覆上她的手背,盯望着她问:“桑桑,他是不是,经常欺负你?比如,打你?”
    她摇头,“没有。我的脾气也不好,有时候我们会打架,我会打他。”说着,她莞尔一笑,抬起下巴,一如往常的骄傲:“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其实他拿我没有办法。”
    他垂眼笑笑,“他的脾气确实不好,我们父母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当时奶奶又要顾着公司,又要照顾我们。他缺乏管教,没有安全感,有时会很敏感,不知道怎样才是对别人好。”
    她轻轻点头,“我明白的。我也不是一个温柔的女朋友。我固执,倔强,脾气很糟糕,也许不适合拍拖。”
    他微微笑了笑,“适不适合拍拖,取决于有没有一个适合你的男人。”
    听出这几个字潜在的含义,她抿了口果汁,掩饰加速的心跳。
    他叹息,“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信我就好。只是,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考虑清楚再回答我。”
    她抬起眸,怔怔地望向他。
    他深吸口气,幽深的眸凝在她目光的最深处,语声平静中含着不可忽视的执着与认真:“如果两年前我们的开始,是因为你认错了人。可是现在,你对我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24|第18章
    得到允许,佣人推开书房门,将甜盅小心翼翼放在办公桌上,“老夫人让大少爷把甜盅趁热吃完。”
    季尹则伫立在窗前,背对着,一动不动,只淡淡几个字:“知道了。”
    佣人退出书房前忍不住又多望了背影两眼,悄声叹气。
    季家两位公子,样貌一模一样,性格却大相径庭。这两天同样心情郁闷,一个满身酒味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谁都不准打扰。一个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声不语,默默思考。
    总之整个季宅此时正处于难得一见的低气压氛围。季老太太对两个孙子向来不多加管制和干涉,只摆摆手,简单一句“随他们去”,众人只能凡事轻手轻脚小心翼翼……
    季尹则双臂环抱,开始在窗前来回踱步,蹙眉沉思。在商场,他大小事物总能沉着应对,杀戮果决,可有些事情,并不是轻易就可以解决的。
    这世间就难在一个“情”字上。爱情是,亲情亦是。
    书房门被骤然推开,季尹淳双手插袋悠哉地进来,长臂一伸,旋出客椅,懒懒地仰靠在椅背上,双腿折叠翘在书房上,客椅被摇晃得发出吱吱声响。
    “有事?”季尹则转过身,眉头紧蹙望向他。
    没有男人可以接受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侵。犯,哪怕只是染指,即便这个男人是他的亲兄弟。
    他至今还没有从她手臂上的淤血与颈间的吻痕中释怀。
    “我想回欧洲。”季尹淳开门见山就道。
    季尹则淡声说:“你一直都在打理欧洲那边的事务。”
    季尹淳语声微有烦躁:“我意思是,这一次想长驻欧洲,暂时不回香港。”
    季尹则落座在办公桌前,“你想做的事情,什么时候被阻止过。”
    “你是主席,于情于理都要告诉你一声。”
    季尹则垂眼笑了笑,不再说话。
    半晌,季尹淳抬起头,好奇地问:“你不问我为什么?”
    “你不想说,问你也没有用。”季尹则食指敲着桌面,顿了顿,又接着补充道:“不过,适合自己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
    沉默了一会,季尹淳掌心盖住脸,恹恹地道:“我两年前在美国交过的那个女朋友,她正在香港。”
    季尹则脸色微微下沉,不动声色将转椅转到一边,侧身面向窗外,淡淡问:“你舍不得放手?”
    季尹淳嗤笑一声,不屑道:“一个坏丫头而已,不值得我舍不得。”
    季尹则回过头望向他,沉声说:“你能这样想最好,不适合自己的,放手会更好。”
    没有听出话中有话,季尹淳看了眼挂钟,将翘在桌上的脚放下。“香港这边我就不帮你了,今天中午我就飞。”打开门刚要出去,他顿下脚步,回过头,琢磨道:“你今天说话,和平时不一样。”
    季尹则挑了挑眉,“不一样吗?”
    他耸耸肩,推门而出。
    房门关上,季尹则敛去笑意,幽黑的目光渐渐下沉。接着,从坐位起身,去书房吧台倒了杯杰克丹尼,一口口细微地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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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uture会议室,聂桢总结:“好吧,那就这样决定,下半年除了和季风合作的公屋推进项目,汤瑞飞行训练楼和深水埗改建投标也是我们的重要项目。sundy,你觉得呢?”
    没有回应,聂桢抬起头,看到聂桑正想着心事,心思不在,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sundy?姐姐?”
    聂桑倏然回过神,“哦,那个,我觉得可以。”随即合上文件:“那散会吧。”
    等众人离去,聂桢开口问:“姐姐,你怎么了?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聂桑目光躲闪,手撑额头,“前天在fanny的生日聚餐上喝的有点多,现在头都有些痛。”
    聂桢叹气,“不能喝就不要喝。如果不舒服你先回家。”
    聂桑笑了笑,摇头道:“从内地回来就已经休息了几天,再提早回家,不能服众。”
    “你最近真的心事重重,因为感情方面的问题?这两次相亲结果怎样?人家都在等你的决定。”
    倏然间,聂桑拽住他的手腕,压低声音,神色严肃:“阿桢,你觉得季尹则怎样?”
    聂桢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看你这个样子,我想你应该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不知道。”聂桑摇头,语声烦躁:“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聂桢又坐回到椅子上,认真地说:“姐姐,从弟弟的角度看,没有男人配得上你,但是作为你最亲的人,我希望你开心。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又想到什么,唇尾一勾,拍了拍她的肩玩味地说:“再过三个钟头,季大公子又要来这里,亲自谈一件不重要的公事。不如给他一个答复?”
    聂桑扯着他的衣袖叮嘱:“不要告诉季尹柔,我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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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终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前天与两兄弟先后经历的一幕幕还在眼前晃动,茶水间,聂桑一只手摁着自动出水机的开关,水已从杯沿溢出都浑然不觉。
    “聂总监,小心烫。”助理发现及时,连忙将水杯从她手中拿开。
    聂桑这才反应过来,感觉到一丝烫意,甩了甩沾到水的手,“谢谢。”
    “聂总监,你的脸色不是很好。”助理关心。
    聂桑抚了抚脸颊,“有吗?”
    助理眨了眨眼睛,凑近她的耳边神秘地问:“难道我们总监大美女的感情要有着落了?大家在传你正在相亲。哪位幸运的男士雀屏中选了?”
    聂桑挑了挑眉,“与其关心我的八卦,不如专心工作,否则不涨薪水。”
    她工作时严肃专注,工作以外的时间常和下属同事聊天甚至约逛街聚餐,很有亲和力,大家也喜欢同她玩笑。听到她的“警告”,助理笑嘻嘻道:“聂总监眼光挑剔,能让聂总监魂不守舍的,想必是人中龙凤。你要快点下手。这种男人向来抢手,错过了就没有了。”
    等助理出去,她自言自语地喃喃:“错过了就没有了……”
    这时手机短讯提示音响起,她连忙拿出手机,看到显示,脸色阴沉。
    “找我什么事?”来到停车库,上去一辆车,双臂不自觉地紧缩,与旁边的人警惕地拉开距离。
    看到她刻意躲避,季尹淳唇尾扯出一抹苦涩,“昨天是我冲动,对不起。”
    “如果你过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个,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已经说过,从那一刻开始,我们已经是陌生人,该说的都说完了,再见。”她打开车门。
    “中午我飞欧洲,短期内不会回香港。我给你时间,也给我自己时间,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他在她身后蓦然开口。
    她动作一滞,微微侧头。
    他叹息,许是对前天禽兽行径的愧疚,语声低沉中少了他惯有的嚣张:“桑桑,我太爱你了。我给你时间,但是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她沉默了一会,终无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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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忐忑不安间,随着办公室外面一众花痴的骚动,和她加速的心跳,她知道,那个人如约过来了。
    自从那天共进早餐后,就一直没有见过他。他让她考虑她对他究竟是怎样的感觉。这几天她真的有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她不怀疑她的感觉,只不过,她有不能忽视的顾忌。
    难得的一次,她也参与谈话。待正事谈完,聂桢看了眼手表,说还有约,抱歉地离去。此刻的办公室有的只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间欲言又止的“较量”。
    她稳住心跳,先打破暧昧的寂静:“他今天找过我,说要离开香港。”
    他接过话:“即便他自己不提出离开香港,我也会让他去欧洲。他暂时离开,对我们每个人都好。”
    “你不打算告诉他?”她望向他,问。
    他点点头,柔声地解释:“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他的脾性你我都很清楚。只有等他足够冷静,再告诉他,这样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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