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一边倒的战斗让选锋营的马队无法容忍,不等何马的命令骑兵千总就拔出马刀,向着近卫营的阵线虚劈出一道弧光:“突击!”
    如同在兰阳之战一样,明军的马队再次自行发起进攻,他们从步兵战线的侧面冲出,斜插入战场,从西营正面掠过,冲向近卫营的步兵战线,试图打乱闯军的攻击节奏,以便给己方步兵赢得恢复士气的时间。这队明军冲击的方向,正是第一步兵翼的战线。
    “目标,敌骑。”
    在马队从选锋营侧面出现时,余深河就注意到了他们,他当即下令近卫营第一翼的各队暂停攻击对面已经虚弱无力的明军步兵。
    “向我手臂看齐。”根据近卫营的编制,第一到第四步兵队直接接受从翼传达的命令,这四位队官立刻开始微调他们的部队,第一步兵翼的士官们看着上峰举起的手臂,带领着全果成扇面旋转。
    “很好。”许平看着第一步兵翼不用自己下令就开始做出反应,它下辖的几个队没有丝毫犹豫地执行着来自翼的命令,而属于第二步兵翼的四个队则继续压制着对面的明军步兵: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从烟幕后传来齐射的火光了。
    现在翼编制已经非常稳固,两个翼都能将所属各队控制得得心应手,这给许平节约了很多指挥时间,起码他再不需要花时间确认某个队是不是应该服从某个副官的命令,处在指挥范围边缘上的队,也不会对自己到底应该服从哪里来的命令而迟疑。既然第一步兵翼已经做出反应,许平就打消了给余深河直接命令的打算。给迟树德的命令早已发出,无事可做的许平从腰间掏出葫芦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交战了这么就,他感觉有些口渴了。
    当选锋营的骑兵大队冲出时,第一翼的各队已经完成微调,正面大约旋转了五度迎向选锋营的马队。军官们盯着那些在空中挥舞着的闪亮马刀,沉着看着他们越来越近,直到能看到他们脸上的胡须时才命令道:
    “开火!”
    第一翼的齐射让选锋营的骑兵人仰马翻,众多的战马悲鸣着跪倒,他们身上的骑兵纷纷滚落在地。
    “上刺刀。”
    第一翼的步兵把刺刀套上枪筒时,他们的背后也响起阵阵马蹄声,刚才许平一直让迟树得保持作战戒备,随时准备阻挡明军骑兵的突击。当选锋营马队投入反击后,迟树得立刻按照预案发起逆袭。冲向近卫营步兵战线的选锋营马队承受完步兵一击,刚绕过身前倒地的同伴和战马,数百闯营骑兵就呼喊着冲到,他们从侧面撞上明军的马队,数百名骑兵呐喊着在两军阵间混战成一团。
    这时许平看到李定国的部队也闻声而动,他的骑兵迫不及待地向中央战场赶来,而西营的步兵则笔直向前扑向选锋营空无一人的侧翼。
    “李将军还真是眼观六路啊。”看到西营骑兵的动静后,许平微微一笑,他能猜到李定国必是担心自己没有做好防备明军骑兵逆袭的准备,所以在自己的骑兵进行反冲锋的同时,李定国那边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不过这个脾气还真是让人有些不快啊。”许平心中暗笑着,李定国一直扣着骑兵不动以防万一,但他明明有这个担心却没有派人来提醒自己一声,显然还是存了点看许平这个后生笑话的意味:“还好我早就想到了,没给李将军糗我的机会,哈哈。”
    这时许平又想起一事,连忙叫过一个卫兵:“速速去两位李将军那里,请他们千万不可杀俘。”
    “遵命,大人。”
    ……
    “前进。”
    余深河第一翼的步兵射界被己方骑兵挡住,他看到选锋营的马队正迅速地消失,迟树得的骑兵人数超过他们两倍,而李定国的上百骑兵也加入到战团中。余深河知道对方的骑兵已经不足为虑,他就指挥着部队向选锋营战线前进,准备和骑兵配合一起发起对明军的最后一击。
    尽管每个人都至少要面对两、三个敌手,选锋营的骑兵们全都在努力作战,即使他们的千总被刺落下马后,他们的士气仍保持高涨,但他们的数目迅速地减少着,很快每个选锋营骑手就不得不面对四、五个,甚至七、八个闯军骑兵的围攻。
    他们的主将眼睁睁地看着他弱小的骑兵部队快速地走向灭亡,何马左翼的楚军早已经被李过追上,片刻前黄守缺也和郁董一样砍断将旗逃走,现在闯军正对溃败的楚军穷追不舍;而在选锋营的北方,一小队闯营骑兵已经通过何马无人防守的右翼杀到选锋营的侧后。缺少武器的辎重兵和工兵正被这些骑兵追赶得四散奔逃,而何马手里已经没有能派出去的部队,除了紧随他身后的十几个营近卫兵。
    何马扫视着他的步兵战线,那里的抵抗已经完全停止,残存的步兵和填补进去的少量工兵都把头埋在地上,全军低迷的士气已经不可能得到重振。于是何马掉头向他最后的一小队士兵下令道:“立刻掩护营旗和参谋队撤退。”
    “遵命,大人。”
    “还有甲队的队旗!”
    “遵命,大人。”营官的近卫立刻冲上战场,去把甲队的队旗掌旗手从险境中直接带走。同时,选锋营参谋长张彪急忙安排参谋队逃生,营旗也被护旗手小心地贴身收好,在营近卫的保卫下和参谋军官们一起飞速离开战场。根据新军条例,在溃败时,营旗和军官是最优先保护的对象,何马曾以为选锋营永远也不会引用这一条例。
    张彪没有和参谋队一起逃走而是只身返回,静静地呆在何马身后,何马回头盯着他的时候,张彪从容地答道:“大人,一起走。”
    “营官应该和他的营共存亡。”何马轻声答道,他的马队已经消失不见,大队的闯营骑兵正源源不断地通过他的右翼抄向何马的侧后。营辎重队也深陷在这个罗网中,失去逃离战场的可能,选锋营的覆灭已经成为定局——虽然营旗在选锋营就还会得到重建,但何马的这支选锋营已经必然覆灭。
    “参谋长应该和他的营官在一起。”张彪轻声回应道,不再说话而是笔直目视前方,一脸平静地看着无可收拾的战局。
    何马深吸一口气跳下马,转过身走向张彪,把自己的佩剑、腰牌和手铳等杂物统统取出:“张兄弟,我有一个很艰难的命令要交给你去做,可能比死还要艰难。”
    张彪微微一欠身:“大人请吩咐。”
    “按说这件事应该由我去做,但是身为一营之主,如果我向逆贼投降会给侯爷带来无穷的麻烦。”何马的两个副官已经根据保护军官条例逃走,此刻张彪是全营排在何马后的第一顺序指挥官:“这是我的印绶和我的佩剑,这把剑还是侯爷二十四年前亲手放在我手里的,请张兄弟把他交给许平,恳求他看在侯爷……看在他毕竟曾和我们有过一场同袍之谊的情面上,放我的手下一条生路。”
    张彪双手接过这些东西,恭敬地答道:“卑职遵命,大人放心。”
    “你们几个为张大人作证,证明是我命令他投降的,全军投降是我发的命令,是我最后的一个命令。”何马向几个身边的士兵说道,然后把手铳指向自己的脑袋,看着张彪的双眼中泪光闪动:“如果张兄弟有一天能看见侯爷,告诉他老人家何马对不起他,没脸见他。”
    ……
    “大将军威武!”
    在闯军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投降的选锋营官兵默默无言地解开盔甲堆放在一起,然后排队集合。其他的明军幸存的战俘都已经被闯军带走看管起来,闯军士兵正翻动着战场上楚军、汴军士兵的尸体,明军士兵的胸前一般都会藏着一个口袋,里面放着他们的积蓄和一封信。
    这封信都是普通士兵托人带写的,格式也千篇一律:大爷大娘,我是某地某村人,现在我回不去家乡了,这袋里面的银钱就归您了,请把这封信托人送回家乡吧,好让家里人也能得到个消息。
    胜利者的士兵们把里面的钱翻出来倒进自己的口袋里,把还看得上眼的衣服从尸体上扒下来据为己有,尤其是草鞋更是抢手的物资,大部分闯军士兵和明军一样都是赤脚,而一封封最后的家书则被随意丢弃在尸体旁。大战吸引来周围的众多百姓,他们远远地围绕在战场的四周,等着闯军离去后再来打扫一遍战场。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一个身穿着灿烂耀眼的甲胄的明军军官,独自走入闯军的阵中,一直走到那个头戴毡帽、身穿布衣的闯军将领的马前才收住脚步。张彪面对着许平,双手将何马的遗物高高举起,伸长双臂把它们起呈递给许平:“故何将军恳求许将军,不要屠杀已经投降了的选锋营兄弟,饶恕不但丝毫无损于许将军的威名,反倒会让天下人都知道将军的仁德。”
    “张彪,你这个溜须拍马的家伙也有今天!”不等许平开口,余深河跳上前一步,大声骂道。当年余深河奉许平命令去选锋营推广条例时,张彪就用类似的话骂过他。
    近卫营教导队的队官陈哲也抢上前,讥笑说:“张彪,到底谁才是孬种啊?哈哈,哈哈哈。”
    张彪脸颊上的肌肉抽动着,一动不动地捧着何马的剑,许平本已经抬起了手臂,向阻止部下说更多的话,但当他张彪眼中闪动着的仇恨之火时,许平突然也感到一股快意涌上心田。于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跳下马走到张彪面前,轻松地一挥手取过那把剑,接着就把它猛地从鞘中抽出,悠然地看着。
    光洁的剑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绣迹,二十多年前刻下的字仍闪亮如新,许平凝视着它,突然感到另一种情绪升腾而起,它的前主人估计每天都会细心擦拭这把剑吧。
    轻叹一声,许平把剑插回鞘中收在自己身旁,他抬头看向张彪:“本将给张千总的第一个命令是……”
    “卑职不从贼,”张彪垂着头,但口气却坚定不移:“许将军要杀要剐,卑职都绝不敢推辞。”
    “张大人果真是好汉啊。”
    “张大人真是英雄了得。”
    张彪才一开口,许平身后顿时又响起一片讥笑之声,喊得最响的当然又是陈哲。
    话被打断并没有让许平生气,他耐心地等张彪说完后继续道:“请张千总负责收拾选锋营阵亡将士的骨骸,然后予以下葬。这就是我给张千总的命令。”
    张彪猛地抬起头,许平冲他点点头:“想必张千总也不想让他们的遗体成为野狗的腹中餐吧?这事就交给张千总和你的手下了。”
    “卑职遵命,许将军。”张彪恭敬地俯首道。
    “把他们的腰牌收好,将来也好送回京师领取抚恤。”许平顿一顿,又道:“不过我要你把他们的军服、鞋子都交给我,每个士兵下葬时用麻布内衣裹身就可以了。”
    张彪又一次抬起头看向许平,眼中是强自按捺着的愤怒。但许平脸上毫无愧色:“张千总,如果我给他们留下更多的东西,用不了几天,他们的墓就会被周围的百姓统统刨开。”
    张彪再次把头垂向地面:“遵命,许将军,是卑职考虑不周。”
    此时张彪似乎已经平复好心情,他能够向陈哲、余深河一一行礼:“陈教官、余教官。”张彪用新军的官职称呼这许平的手下:“……周千总……顾把总。”
    至于李定国、李过、黑保一等人,张彪视而不见,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这些人。
    许平又看看那把历久弥新的长剑,有些伤感地回身上马。
    在卫士的簇拥下,许平策马巡视着战场,每一个看到他的闯军士兵都向他大声欢呼,就连那写等着来捡东西的百姓也纷纷向许平喊好。
    那些被汴军、楚军士兵贴身藏好的遗书被丢弃得到处都是,有的还被百姓和闯营士兵撕破,看看其中是否藏着值钱的东西。许平的眉毛不由得皱了起来,他轻声下令道:“派一些人手去把这些信都收集起来。”
    “遵命,大人。”卫士们答应后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继续等待着许平的下文。
    “人死为大,所有的尸体都要让它们能入土为安;而他们的家里人,我们也要给他们报个信,这样他们才能有香火享用,不至于在阴间受穷受气,甚至无法转世投胎。”许平说完后便策马离去,闯营的同袍们还等着他回去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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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节 善后
    很快,选锋营的降兵就在闯军的监视下开始打扫战场,张彪还组织人手去伐木准备打造棺材。此战近卫营四百人阵亡,负伤的比阵亡的人数略高,许平估计其中过半可以返回战场。选锋营阵亡有一千三百人,还有一千六百人被俘。
    “黑兄。”许平看到黑保一后便想起他常说的盔甲一事——上次兰阳之战中缴获的受损盔甲现在也没有多少能用,这固然是因为许平缺少工匠而且不愿意在修复盔甲上投入太多资源,也是因为新军使用的板甲实在太难以修复,固然是极其难以被严重破坏,但一旦被暴力破坏造成严重损害后几乎只有回炉一途:“你的装甲营需要的盔甲有了。”
    这次因为不少选锋营士兵投降,许平得到了大批完好无损的盔甲,他就打算把这批物资给一直渴望拥有它们的黑保一,之前由于许平拒绝投入人力、物力去修复盔甲还遭到黑保一的抱怨。
    “我的营能建立了吗?”现在还是第二步兵翼指挥官的黑保一总是盼望着他的营走上战场的那一天。
    “不是现在,但是很快。”此战胜利意味着许平将在几个月内牢牢掌握河南战场的战略主动权,他估计赤灼营还没有接受到补充——新军的动作不可能这么快,而选锋营被消灭后只剩下一个营在手中的贾明河已经是势单力薄,没有进攻的可能:“短期内官兵绝对不敢出来和我们野战,我们要抓紧时间建立新的营。”许平微微一笑:“趁着李定国他们还没有来,黑兄先把盔甲都拉走吧。”
    “还是留给他们吧,”出乎许平的意料,一向对新军盔甲垂涎三尺的黑保一竟然拒绝了这个提议:“在燧发枪面前,铠甲根本没有用。”
    “哦?”许平笑着问道:“那你还打算叫你的营为装甲营么?不装备铠甲的装甲营。”
    黑保一沉默片刻,点点头:“就算没有铠甲,装甲营还是个不错的名字。”
    “既然如此,便叫这个吧。”许平已经给了西营两个翼的番号,这样装甲营将是闯军第三个新式营:“黑兄的装甲营,将下辖第三教导队、第三参谋队、第三炮队、第三工兵队……第五步兵翼和第六步兵翼,第五步兵翼下辖第十七到第二十步兵队,第六步兵翼下辖第二十一到第二十四步兵队……”
    许平和黑保一并肩走向祀县的城门,今天他们不用睡在野外的营帐中了,黑保一问道:“什么时候我可以组建我的营?我可以把第二步兵翼带走么?”
    “第二步兵翼可不能给你,”许平摇头道:“尽管贾将军手中只剩下一个山岚营,但新军仍然是强大、绝不可轻视的军队,任何低估山岚营力量的举动,都会导致难以预料的后果,近卫营必须保持一个整体,第一和第二步兵翼只能集中,不能分散。”
    最近一段时间来,黑保一越来越不喜欢和许平争吵、或是打断他的话,今天许平说话的时候,黑保一只是静静地听着,等到许平说完后他才发问:“我明白许兄弟的意思,不过我问的是,当我们有一段比较长的时间修整时,是不是可以把第二步兵翼给我,我带他们很长时间了,如果把这个翼给我的话,我很快就能把装甲营拉起来。”
    “不行。”许平再次摇头:“第二步兵翼不能从近卫营中调出,黑兄可以从近卫营里挑二十个军官、士官,八十个老兵去组建装甲营的教导队。但士兵得你自己重新招募了,装备我暂时也给不了你,以后慢慢再说。”
    “为什么?”黑保一和许平这些新军军官相处很久了,也常常听他们说起新军的故事:“黄候的练兵秘诀,不就有一条是让老兵带新兵么?”
    “黄候有足够的时间、装备和人才供他挥霍,而我们没有。近卫营一下子丧失一半的战斗力,人员要重新熟悉上几个月,在这几个月内只能强化训练而无法作战是我不能同意的。”许平的态度很坚定,近卫营的战斗力必须确保,而精锐部队也必须集中在一起:“开封府周围还有大量的明军,比如归德府就还有上万、甚至数万汴军,攻击他们不需要调一半的近卫营士兵和装备去。我们攻破的那些县城里的民团已经训练很久了,黑兄你可以从中招募新兵,通过与这些明军作战,就会渐渐适应战场,装甲营的教导队会把我们的经验传给他们。我会根据装甲营的战力给他们安排任务,而近卫营这样的主力部队,我要留在手边随时准备迎战新军。”
    “那些新军战俘怎么办?”
    “我知道黑兄在想什么,不过我不打算为难他们。”许平并无收编这些降兵的打算:“工兵和炮兵,都是新军教导队苦心调教出来的,我不是傻瓜不会放他们走的,他们若是肯留下来帮我练兵那是最好,就是不肯帮我,我宁可让他们去孙可望那里种田也不会放他们回去,但一般的步兵,没什么必要留用,黄候的练兵手段我们又不是不会。”
    “除了一百名教导队外,我还需要一些军官。”黑保一指挥的第二步兵翼下辖第五到第八步兵队:“我要把队官、队副和把总都带走,我记得你说过黄候从来都是抽调大批精锐军官到新营的。”
    “黑兄啊,如果我们也像黄候在辽东时那样,坐拥一个无法被攻击到的安全岛屿而不是在河南这样的四战之地;如果我们也想黄候那样背后有着大明无穷无尽的资源:军饷、钢铁、粮食、火药、工匠……那我也可以给你,但现在我们必须时刻做好战斗准备。”黑保一这个要求也被许平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这样吧,我多给黑兄一百老兵好了,黑兄还可以挑两个队官走,剩下的必须留在近卫营中。”
    就在这时,李定国和李过并驾而来,见到许平后李过首先向他称贺,紧接着话锋一转:“刚才李兄弟和我说了,许兄弟你打算弃围开封,我觉得我们不妨立刻出发,说不定还能堵住新军。”
    “新军的战力不容小视……”见李定国脸上也有些跃跃欲试的表情,许平只好从头再来一遍,这次作战近卫营也有近千的伤亡减员,虽然许平的手下人人都受过射击训练,但总需要几天后备兵适应武器,而且很多果都需要整补,这些士兵达到新单位后也需要一些适应期:“……自古以来,不知道有多少败仗,都始于小胜之后。虽然我们今天看起来损失不大,但我军受损的程度一定远远不止于此,胜利总是能掩盖很多问题,仓促作战这些就可能导致我们战败。”
    之前许平已经打定主意放弃对开封封锁,也已经确定这个损失是在闯营可接受范围内,眼下闯军士兵因为胜利而士气高涨,闯军将领因为胜利而斗志昂扬,但急行军的消耗体力、单位受损导致的战力下降,这些问题并不会因为士气和斗志的高涨而消失。现在胜利果实就要到手,许平不愿意冒险再战,他战前就有过计划,此战结束后参战部队就地修整,即使损失不大也绝不会急忙赶回开封尝试堵住山岚营的解围行动。:“此战选锋营因为溃败而来不及破坏武器,我们缴获良多,只要稍加整顿,我们就会拥有三千条枪和十四门火炮,我们会稳稳地掌握住开封府的战局;而现在,如果急行军去攻打山岚营,我们就不得不用两千多条枪去对付贾将军的一个整营和二十四门大炮。”
    说起近卫营缴获的物资,既然自己的手下没有兴趣,许平就打算把这些装备一股脑地送给李过:“这次多亏了李兄了,我缴获了一千多幅完好的盔甲,受损的也有近千套,尽数给李兄吧。”
    不料李过闻言也是摇头:“许兄弟,我不想要盔甲,我想要枪,不是长矛啊,是火枪。”
    许平有些吃惊,因为李过还面临着与楚军作战的风险,盔甲对他而言是很有用的。
    但李过不为所动,坚决表示不要盔甲,只要火枪。许平无奈之下,只好答应道:“缴获了六百支枪,给李兄一半好了。”
    “怎么才缴获了六百支?”李过脸上露出狐疑之色,他知道选锋营至少有一千支枪,很可能更多,就算跑了点人,也不可能带走几百支枪。
    “是啊,还有四百支损坏的。”许平解释道。
    除了训练意外损坏,交战中枪支更会大量受损,除了磕碰而损坏外,还有极少数会不幸被对方弹丸击中而破损,但最主要的损害还是使用不当。在兰阳一战中,许平就发现大量枪支因为重复装弹而损害,士兵会因为极度紧张而先装弹后填药,发射后没有意识到问题就再次填装,这种情况在两方军中都有发生,最多的一支枪里被发现填了十二颗子弹。
    这种重复装弹是最常见也是最难以修复的损害,需要工匠用专门的工具把塞在枪管里的弹丸一个一个取出。兰阳之战后,包括缴获的枪支在内,发现了四百把受到这种损害的枪支,而到来祀县前,许平只修复了其中的一百多支。刚才参谋队的人就像许平报告又发现了数以百计的枪支出现了同样的问题,孙可望建立的步枪作坊迄今为止一条合格的枪也没生产出来,唯一的作用就是修复坏枪。
    当然许平出于对嫡系的偏爱,他对李过的话里还是有些水分。这次缴获的一千支枪,其中的好枪绝对不止六百支,许平所说的损害数字其实包括了近卫营的受损武器。但是许平已经把缴获的好枪换下近卫营两翼中的坏枪,缴获数字也因此变成六百支好枪和近四百支坏枪。
    听许平解释过坏枪是如何难以修复后,李过仍然不死心:“坏枪我也要,我也能修复。”
    见李过步步紧逼,李定国急忙插嘴道:“大将军你可别忘了,出兵前你就答应把一半缴获的枪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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