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平氏,仗着自己如今年纪还不算大,便想上前拉宇文修的衣角去,嘴上则娇滴滴的说着:“听说大师兄年纪轻轻,已是百战百胜的将军了,武艺必定十分高强,正好我想学个一招半式的,一来自己强身健体,二来也好回去教了我娘,让我娘跟着也强身健体,她这些年,身体着实亏损得狠了,不知道大师兄肯不肯拨冗教教我,我在这里,先谢过大师兄……”
    话没说完,手上已扑了个空,却是宇文修沉着脸往后退了一步,还嫌恶的掸了掸差点儿被她沾上的衣角,就像那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其没有说出口的厌恶与不屑,已是不言而喻。
    崇安侯的老脸瞬间涨得通红,简直恨不能一脚将简菡给踹出去,他几十年的老脸,不,简家祖祖辈辈的老脸都让这么个不知廉耻不知所谓的东西给丢光了,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陆氏是个不知廉耻的,生的女儿也与她一样轻狂浮浪,他当年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同意了她进门啊?!
    羞恼后悔之下,连呵斥简菡一句都觉得恶心,便只狠狠瞪向了简君平,让简君平自己管教自己的女儿去。
    简君平倒是不觉得女儿的行为有多不妥,小姑娘家家的,本就该这般天真烂漫不是吗,他恼得更多的其实是宇文修,你当你是多高贵的人儿不成,竟敢那般嫌弃我女儿,我还嫌你不祥,怕你给我女儿带来灾祸呢!
    因呵斥简菡道:“你大师兄是要上战场杀敌的将军,学的都是杀人毙命的招式,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岂是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学的,你要学,回头我替你找个女护院,你跟着她便是了,快别烦你大师兄了,且跟着你大伯母见过县主去罢。”
    简菡却是从没受过简君平重话儿的,如今也当父亲不是真的生气,朝简君平说了一句:“女护院哪及得上大师兄,给大师兄提鞋都不配好吗?我才不要呢。”
    忙又笑着要再拉宇文修的衣角去:“大师兄,你就教教我,教教我嘛,我一定会好生学,不堕了大师兄威名的……”只当宇文修也会跟自己的父母一样,自己一撒起娇来,便立时对她百依百顺了。
    只可惜话没说完,胸口便是一疼,紧接着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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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零回 习武之人的本能
    简菡只觉胸口一疼,紧接着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飞了起来,随即后背重重的撞上墙壁,整个身体再重重的落到地上,“噗——”,她胸口一闷,竟喷出了一口血来,她又痛又怕,只当自己是要死了之下,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整个厅堂瞬间落针可闻。
    半晌,在简淙简泓“哇”的一声哭出来,哭喊着:“姐姐是不是死了,姐姐不要死,不要死……”的声音中,简君平终于最先回过了神来,立刻抢上前半抱起简菡,探起她的鼻息和脉搏来。
    见女儿还活着,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稍稍落了一些回去,立刻便冲踹了简菡一脚的始作俑者宇文修愤怒的大叫起来:“宇文修,你不肯教菡丫头,你直说便是,难道谁还能硬逼你教她不成,为何非要下这样的狠手,她还是个孩子,又是个姑娘家,你也能下这样的狠手,难怪满盛京谁提到你都一副心惊胆寒的样子,说你是煞神,你的心也未免太狠毒了!我告诉你,我绝不会与你善罢甘休,便是官司打到御前,我也一定要让你为这一脚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宇文修神色阴沉,待简君平说完了,才冷声道:“简大人要打官司,我随时奉陪,打到天上去都奉陪!”
    连一声‘二师叔’也懒得再叫了,既是因为简菡方才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恶心,也是想到了早年简君平与陆氏对简浔及整个崇安侯府大房的所作所为,事实上,他早想对简君平一房不客气了,如今机会既送到眼前了,他自然不会客气!
    说完转向崇安侯抱拳道:“方才弟子因为习武之人的本能,下意识便踢了出去,并不是成心的,还请师祖千万恕罪。”
    简君平的面子不给,师祖的面子却是要给的,再送上一个合适的理由‘习武之人的本能’,师祖便可以不必夹在儿子孙女和他之间,左右为难了。
    崇安侯闻言,先没有说话,而是立刻着了人去请崔大夫,待后者急忙赶来,给简菡探了脉,禀道:“三小姐并没有大碍,只是一时气血翻涌罢了,辅以汤药,将养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有望大愈了。”
    崇安侯这才也松了一口气,他是厌恶简菡,却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何况听了崔大夫的话,他也知道宇文修虽对简菡厌恶至极,到底还是脚下留了情的,不然以他的脚劲,简菡怎么可能只将养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大愈了,至少也得非死即残。
    因向宇文修道:“不怪你,我也是习武之人,岂能不知道很多时候,陌生人靠近或是挨上自己时,大脑还来不及做出指示,已先本能的出手了?你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你伤了人也是事实,总不能一句话就带过了,这样罢,罚你送两株百年的人参给简菡补身子,你没有异议罢?”
    彼时简浔与宇文倩早自屏风后跑了出来,听得崇安侯这话,宇文倩忙抢在宇文修之前道:“没有异议,我们没有异议,回去后便立刻打发人送了人参和其他补品去简大人府上,侯爷只管放心。”
    又假意斥责宇文修:“你也真是,练武都练疯魔了不成,谁靠近你都是这样,昨儿还差点儿把我给打了,以后可再不能这样了!”
    话说得好听,姿态也做得足足的,心下却是无比的解气与痛快。
    方才宇文倩在屏风后看见简菡的第一眼,已极不喜欢她了,明明就小小年纪,却浓妆艳抹,打扮得跟个移动首饰珠宝架似的,相由心生,让人本能的就喜欢不起来,何况宇文倩还先入为主,因着简浔的原因,自来就对崇安侯府二房的人没有半分好感。
    谁知道简菡还不自量力不知死活,众目睽睽之下就勾引起她弟弟来,那副轻狂的样子,简直看了就让人恶心,宇文倩半是觉得自己弟弟被亵渎了,半是怕旁边的简浔生气,当时就想冲出去给简菡两耳光了,反正她是县主,身份尊贵,打了那贱丫头也是白打!
    只是她还未及将想法付诸于行动呢,宇文修就先出手,不是,就先出脚了,宇文倩简直痛快得想仰天大笑三声,还是顾忌着崇安侯的感受,堪堪忍住了,改为拉着简浔便跑到了外面来,这才会及时接上了崇安侯的话。
    崇安侯见宇文倩态度极好,宇文修在一旁虽没说话,脸色却缓和了许多,显是默许了自家姐姐的话,就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要说话,简君平却已先愤怒的叫道:“菡丫头都伤成这样了,父亲却不但不追究凶手的责任,想着要为自己的亲孙女儿出头张目,反而百般包庇纵容凶手,到底谁才是您的亲孙女儿?您这样内外不分,心也未免偏得忒厉害了!”
    崇安侯冷冷看了他一眼,到了这个地步,还不知道反省自己没把女儿教好,还有脸怪他偏心……因淡声道:“崔大夫不是说了,简菡只是一时气血翻涌,没有大碍吗,何况本就是她自己不尊重在先的,你还想怎么样?”
    简君平叫道:“崔大夫的话如何能信,他本就是侯府的大夫,自然一言一行都以父亲的态度为准,我要请太医!还有,菡丫头哪里不尊重了,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又长在民风开放的泸定,哪里知道什么尊重不尊重的,宇文修纵不肯教她,好好与她说便是,为何一言不发直接行起凶来,父亲今日若不给我们父女一个公道,就别怪我不念情分,也不顾侯府的体面了!”
    一席话,说得崇安侯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吩咐简义:“拿了我的牌子,立刻请太医去。”
    一旁一直未说话的平氏则淡笑道:“我说句二叔不爱听的话,十一岁的姑娘,都可以议亲了,泸定就算再民风开放,基本的男女大防肯定还是有的,何况二叔还饱读诗书,陆姨娘据您说来也是大家出身,知书达理,怎么教出来的女儿,却连基本的尊重与不尊重都不知道?那二叔最好短时间内,还是别让令爱出门了,省得别人见她这样,还以为二叔的家教有问题,继而连累我们整个崇安侯府的名声呢!”
    简菡方才的矫揉造作和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平氏阅人无数岂能看不出来的,简直瞬间恶心透了顶。
    陆氏素日到底怎么教女儿的?还是简菡耳濡目染‘自学成才’长成这样的?也就难怪圈子里的夫人奶奶们把她们母女当笑话儿,连丈夫品阶比简君平低得多的夫人奶奶都没想过聘简菡为媳了,谁家肯要一个浑身小妾做派的儿媳的,丢不起那个人好吗!
    偏简君平还有脸说什么‘宇文修纵不肯教她,好好与她说便是’,修哥儿的厌恶与不屑还不够明显吗,之前厅里哪个人看不出来,但凡有点羞耻心的人,都会羞臊得恨不能地上能裂开一道缝,好叫自己钻进去好吗,可简菡硬是视而不见,还要烦修哥儿去,落得如今挨了修哥儿一脚的下场,又怪得了谁?
    得亏除了浔姐儿,她再没其他女儿,浔姐儿也早终身有靠了,不然就简菡这副轻浮的样子,非带累了整个崇安侯府女孩儿们的名声不可,那时候不用修哥儿动脚,她就得先撕了简菡了!
    简君平本就正满心的愤怒,谁知道平氏还火上浇油,立刻把矛头对准了平氏,怒声道:“我简家的家教有没有问题,用不着大嫂一个外姓人来操心!我算是明白了,今日你们所有人都合起来伙儿欺负我们父女两个是不是?我也不与你们废话了,这就带了菡丫头进宫告御状去,皇上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定能还我们父女一个公道的!”
    一面说,一面抱起简菡,招呼了简淙与简泓,便真往外走去,只当他都表现得这般硬气了,一定会有人立刻上来拦住他,然后答应他的一些条件。
    可眼见他都走到门外了,却一个拦他的人都没有,简君平这下是真骑虎难下了。
    他怎么可能就因为这么大点儿事,还是家务事就进宫告御状去?皇上没有那么闲,他在皇上面前,也没有这么体面,何况宇文修是行了凶,但他总不会无缘无故行凶,必定有原因的,届时一追究起来,是他女儿对着人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就大发娇嗔,还想动手动脚,人出于习武之人的本能,才会动了脚的,他女儿还有什么名声可言,连带他和陆氏都要被人诟病好吗?
    他能容忍女儿的“天真烂漫”,别人可不会容忍,尤其盛京的规矩的确比泸定严得多,他们回京也早不是一日两日了。
    偏他连个向着自己一方的证人都没有,父亲与兄长等人论起来,与他显然更亲,却连他们都大义灭亲了,还有谁肯相信他们父女的话!
    念头闪过,简君平不得不做出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放慢了脚步。
    好在终于还是有人叫住了他:“二弟且慢!”
    不是别个,正是简君安,不但叫了他,还几步追到了他前面。
    简君平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简君安冷冷道;“大哥拦住我做什么,终于怕了我会进宫去告御状?只可惜已经迟了,我意已决,大哥不必再多说!”
    简君安却淡淡道:“我不拦你,脚长在你身上,我也拦不住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大嫂嫁进崇安侯府十年,孝顺父亲,主持中馈,还为我生儿育女,是崇安侯府和简氏一族当仁不让的宗妇,所以她岂止操心得你的家教问题,整个崇安侯府与简氏一族,又有什么事是她管不得的?你以后最好对她客气一点,否则,下一次我绝不会与你客气!”
    简君平闻言,这才知道兄长拦着自己不是为了给自己梯子下,而是落井下石来的,立时又羞又恼。
    只是他还未及开口,简君安已又道:“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宇文修是浔姐儿的未婚夫婿,我与睿郡王早已达成共识,且已为他们过过庚帖,只等修哥儿出了豫亲王的孝,睿郡王府就会遣媒人正式登门下聘了,所以,请二弟以后千万多约束一下女儿,不要再让今日的事情重演,一来以免再闹得大家都不痛快,二来就像你大嫂方才说的,也省得带累了我们整个崇安侯府的名声!”
    他是性情温和,得饶人处且饶人,对简君平这个弟弟,因是失而复得,且要顾忌老父亲的感受,也多有容让,等闲小事都不愿与他计较,却并不代表,他就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与女儿受委屈,那他还配做什么丈夫与父亲!
    简君平已是恼羞变成了怒,怒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简菡,第一次带她回侯府,她闹得他们回京的第一顿团圆饭都没吃上,便让父亲赶了他们出去,如今第二次带她回来,又是这样……果然他素日太惯着她了,回去后他就给她立规矩,定要让她真正明白,如今是在盛京,与以前大不一样了!
    可再怒又能怎么样,自己挖的坑,闭着眼睛也只能跳下去。
    简君平只得脚下一个踉跄,单膝跪下,“体力不支”的把简菡半放到了地上,然后朝外面大叫起来:“来人!一个个都死哪里去了,还不都给我滚进来!”
    见应声进来的都是婆子和小厮们,又发起脾气来:“三小姐的丫鬟都到哪里去了,你们一个个粗手粗脚的,弄伤了小姐怎么办?”
    崇安侯等人一直在厅里冷眼看着他表演,都不发一语,由着他作去。
    不过平氏眼里却满是欣慰与感动,为简君安方才对她的维护,只觉自己这些年再辛苦都是值得的了。
    宇文修则趁大家都不注意时,偷偷挪到简浔身边,并借着衣袖的遮掩,偷偷握住了她的手,小声表起自己的忠心来:“我做得好不好?师妹放心,别说那样一个移动珠宝架丑八怪了,就算是天仙下凡,我也绝不会多看一眼,必要时候,也一定会再一脚踹出去的。”
    移动珠宝架……简浔好悬才忍住没笑出声来,挣了两下手,见挣不脱,也就由宇文修握着了,他方才的表现实在太得她的心了,权当是奖励他的罢,要知道男人很多时候都是需要肯定和奖励的,以后他才能再接再厉。
    行动上给予奖励了,口头上更要给予,也把声音压得仅够彼此听得见,道:“师兄做得太好了,以后也要这样做才是,我打明儿开始,就亲手给你做一身衣裳,等你十月里回来正好穿,你说好不好?”
    宇文修立刻打蛇随棍上:“做什么衣裳,别伤了你的手,也伤了你的眼睛,我难道还能少了衣裳穿不成?不如换个奖励,晚间我去找你,你让我那个……亲一下……”
    想得还挺美,简浔就娇嗔的白了他一眼,“你不怕爹爹发现了你,给你好看,晚上你就只管来。”
    不但对宇文修的表现大是满意,对简君安的表现也是刮目相看,喜闻乐见。
    两个人腻歪得一旁的宇文倩直倒牙,虽听不清他们都说了什么,却能感受到他们之间那种甜蜜温馨的气氛,倒牙归倒牙,心里却不知道多为弟弟高兴。
    还是见崇安侯沉着脸清起嗓子来,似是要开口说话了,才推了一下宇文修和简浔,冲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方暂时停住了腻歪。
    果然崇安侯很快便开口道:“你说要进宫告御状,皇上哪有那么闲管你这些破事儿,罢了,念你一片为父之心,你不是早想让淙哥儿泓哥儿上族谱吗,我答应你,尽快让他们上族谱便是,你别再闹了!”
    崇安侯倒不是被简君平吓唬住了,他的虚张声势谁能看不出来,而是忽然想到,宇文修是擅自回京的,万一真闹到了御前,他只怕轻易免不了被责罚……所以还是大被一遮,把事情混过去算了,反正他也没想过真不让简淙简泓上族谱,总是简家的子孙,连族谱都没上算怎么一回事?
    简君平想的也正是趁机让崇安侯同意几个孩子上族谱,见崇安侯总算松口了,“挣扎”半晌,才一副勉强的样子道:“既然父亲发了话,我便听父亲的便是,只是菡丫头呢,今儿吃苦受罪的可是她,总不能到头来,她什么补偿都得不到罢?横竖添两个名字是添,添三个也是添,父亲就把她的名字也一并添上去吧。”
    本还想让崇安侯顺道把陆氏的名字也添上去的,怕得寸进尺惹得父亲一怒之下,连现在的条件都不答应了,到底堪堪忍住了。
    崇安侯却已然冷笑起来:“人心不足蛇吞象,我若是答应了让简菡也上族谱,你下一句话是不是就该让我顺道把陆氏也添上了?我告诉你,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得寸进尺的人,你想让简菡上族谱,可以,等她学好规矩,改掉一身轻浮狂妄的臭毛病后再来求我,至于陆氏,这辈子你都不要想了!”
    ☆、第一百一一回 要上天的节奏
    简君平见崇安侯动了真怒,就不敢再胡搅蛮缠了,却也没脸再留下继续用膳,更不好意思趁机将两个儿子留下,只得以后再找机会了,遂应了崇安侯的话:“我都听父亲的便是。”带着儿女们,告辞而去了。
    余下崇安侯看着他的背影,满心都是悲哀,次子这辈子,真正全毁在女人身上了!
    也没有心情再用膳了,与简君安说了一声:“你们吃饭罢,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躺一会儿,等起来后再用膳也不迟。”就想回卧室去。
    却让宇文修一使眼色与简泽简沂,一左一右窜上前拉住了:“祖父,这么多好吃的,您怎么能不吃,您不吃我们也不吃了。”,待崇安侯却不过孙子,只能坐回主位上后,宇文修自己又出马,把些自己在战场上遇到的突发情况危急情况说与崇安侯听,请教他若是他遇上了同样的情况,会怎么处理?
    一来二去的,总算说得崇安侯渐渐又有了兴致,一顿团圆宴方得以顺利的继续下去。
    一时宴罢,已是未时三刻了,崇安侯上了年纪的人,酒意困意上来,哪里还支撑得住,让简君安和宇文修一道服侍着,回了卧室去歇息。
    平氏要看着下人们收拾残局,简浔便带了宇文倩回自己屋里也歇中觉去,摆明了父亲有话与宇文修说,何况父亲在家,他们怕也难找到单独说话儿的机会,还是别去与父亲斗智斗勇了。
    简浔与宇文倩一觉以来,日头已经偏西了,二人梳洗一番,坐到了临窗的榻上吃冰镇西瓜。
    宇文倩这才与简浔道:“我昨夜已与我父王说了二弟年纪也不小,亲事也该相看起来了,等他成了家后,才好立业之事,父王肯定了我友爱弟弟的行为,说不日就会为二弟相看起来,最好等出了豫叔祖的孝期,先把弟弟和你的亲事定下来,就该轮到二弟了。”
    她倒是不担心简浔会动摇之类的,她信得过自己的弟弟,更信得过简浔的人品,可知道有个人在一旁觊觎自己未来的弟妹,总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儿,且她知道了已这般生气了,弟弟若有朝一日知道了,岂不得更生气,谁知道他一气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自然是要趁早防患于未然的好,也省得将来白白生气,——在这一点上,宇文倩倒是难得与睿郡王妃不谋而合了。
    简浔点点头:“倩姐姐友爱兄弟,自然是好的,也就难怪王爷会夸你了,只是些微小事,就不必告诉师兄了,省得与他平添烦恼。”
    姐妹两个都是聪明人,这些事自然是点到即可,宇文倩不由松了一口气,浔妹妹也不打算告诉弟弟就好……随即笑着岔开了话题:“先前浔妹妹不是说你们过几日又要去玉鸣山避暑吗?我跟你们一起去好不好。”
    简浔笑道:“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倩姐姐不用绣嫁衣吗?”
    宇文倩白她一眼,道:“我针线水平如何,你还能不知道?就别洗涮我了,且交给丫头们做去罢,还不知道我下次有机会去山上避暑,得是什么时候去了,如今有乐且乐罢。”
    简浔想起胡大太太的严肃与一丝不苟,新婚第一年宇文倩便想跟如今做闺阁女儿时一般安闲自在,怕是不能够,忙道:“那我与母亲商量好,定下日子后,就立刻打发人告诉倩姐姐去,以便春燕姐姐等人收拾箱笼,到时候我们日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宇文倩应了,姐妹两个又闲话了一会儿,便到晚膳时间了。
    用过晚膳,简君安总算开了恩,吩咐简浔:“你送县主和你师兄出去罢。”
    简浔应了,一路送了宇文修与宇文倩至二门外,当然,少不得又与宇文修说了不少体己话儿,还再四叮嘱了他几遍‘不必担心京中,也不必先想着报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总有机会的’云云。
    宇文修一边漫不经心的应着,一边握了简浔的手就舍不得松开,一直都在见缝插针的小声求她:“我半夜去找你好不好?给我留个门儿好不好?”
    弄得简浔从羞喜到哭笑不得,最后终于发展成了不耐烦:“留什么留,你明儿五更天就得出发,今晚不好好睡觉,是打算明儿在马背上睡吗?立刻给我回去睡觉,再不走我就告诉爹爹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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