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闲下来的树、湖还有狐部落的兽人也过来帮忙。
    这边兽人多了,白杬腾出手来,又去做其他的。
    曜绑好手上的,将做木框的活儿交给树他们,自己跟上白杬的步伐。
    “要做什么阿杬?”
    白杬抱了个干净的木盆,正往放猎物的山洞里去。
    曜拿过他手里的木盆,手提着他的腰往上一抬,放在了洞外。自己再轻巧地跳上去。
    白杬被他抱习惯了,扯了下穿着已经有些热的兽皮衣,道:“要骨髓、脑浆什么的。”
    洞里猎物堆积,一天多出来点,两三次捕猎剩下来的猎物已经堆了一个角落。
    里面的味道稍微有点大,不过洞口时常开着,也还能忍受。
    相比于藏在皮肉骨头里的骨髓,其实脑浆要更好得。用脑浆处理兽皮,一般是猎人常用的手段。
    白杬喉咙滚了滚。
    他出的主意,怎么着也不能败在第一步。
    部落里平时大锅里煮过的骨头里里外外能吃的被吃得干干净净,找骨髓什么的就只能从这里面找。
    不过黑狼天生吃肉,这些皮厚肉多的猎物在他们的手里极好处理。
    曜把里面的肉翻了一翻,大骨头几乎全拆了出来。
    骨头敲碎,不多时,骨髓就积攒了大半盆。加上白杬故意不看的脑子什么的,堆积起来也有点壮观。
    “差不多了。”白杬觑着眼睛道。
    曜先敲下的脑子,见白杬不太敢看就换成了骨头。他此刻看着手里已经比开头找的那些小了一半的骨头,点点头,放下。
    “敲了的骨头也别扔,可以用来做骨头汤。”
    “不会扔。”
    有些牙痒痒的兽人喜欢用大骨头磨牙。
    东西拿出来后,白杬往里面加了一点热水,用木棍反复搅拌戳烂。待里边的东西和热水充分混合,白杬才放下手里的木棍去了河边。
    “弄好了吗?”
    “差不多了。”
    白杬检查了一下一旁湿哒哒的兽皮,没有毛毛的那一面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的。
    “抹东西的时候不能太湿,要先等会儿。”
    现在太阳大,也不用烟熏。把兽皮摊开,稍微等一等就好。
    河岸的草茂盛,也不脏。
    大家将洗好的兽皮铺在上面,沿着河岸铺了百多米长。
    白杬回去拿了几个做好的木框过来,用骨针带着长毛草线穿过兽皮,将其固定在木框上。
    兽人都围着他,跟着他学。
    周围窸窸窣窣的,白杬抬头一看,不免失笑。
    这会儿兽皮还没干呢,他只是试一试。
    又等了一会儿,头顶的太阳更为热烈了。
    大家闲着没事儿又去做木框。山他们面前堆积的木头消耗一空的时候,兽人们又拿着木框过来。
    白杬等他们将兽皮在木框上固定好,几乎人手一个的时候,他摸了摸兽皮,已经干硬了。
    “那我们开始。”
    没有刷子,白杬用干燥的发火的草絮揉几下团好,接着沾了沾盆子里的髓液开始往兽皮上没有毛毛的那一面涂抹去。
    弄一遍还不行,得让这东西完全渗透进皮子里。
    边抹边揉搓捶打,好一会儿,白杬额头冒起了汗。
    曜洗了手过来。
    手上的水还没干呢,又接了白杬的活儿。
    差不多两小时后,一层又一层的髓液涂抹完,白杬戳了戳软弹的皮子,道:“好了。”
    他抬头看向大家:“除了骨髓、脑浆,油也可以,不过用之前先要用弄碎搅拌后才能抹上去。”
    “咱们因为要留着一边的毛,所以只需要涂里面的一层。记得抹的时候要抹透了,最后边抹边揉。”
    “弄完之后,再像我这样。”
    白杬说着,又把兽皮从木框上取下来,对折后用骨针沿着边缘缝起来。
    “缝起来后接着就是烟熏。”
    白杬做的时候大家一起,现在缝皮子的进度差不多。这一批次出来,也有十几张的皮子。
    因为要烟熏,白杬又带着兽人做了几个三脚架。上面放横木,把兽皮挨着用长毛草绳竖着挂上去。
    熏制的木柴最好是选择微微湿润的杨木,熏出的的兽皮会带着熏制特有的黄色。白杬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找杨木,干脆用部落囤积的木材。
    火升起,湿润的木头一放进去,不多久全是浓浓的烟。
    轻轻袅袅的,顺着石壁往上,将挂在杆子上的兽皮笼住。
    白杬捂住鼻子,退了出来。
    他看着路过兽皮就往上消散的烟雾,想了想,又招呼大家多做了几个高的三脚架。架子上搭上经纬交错着的长树枝,算做了个临时棚的梁子。
    “周围有没有很深很高的草?”白杬指了指四处跑的烟,“咱们搭一个棚子,把烟挡着不让它往上面跑,能熏得更好一点。”
    跟熏腊肉的道理是一样的。
    有的人家就会在腊肉上面搭上一层的树枝或者是胶纸,熏出来的腊肉更好。
    “后山有,我们去割。”亚开口。
    白杬看着曜,润泽的眸子里带着期盼。
    他想跟过去看看。
    那地方不远,就转过崖壁。黑爪部落现在不在这边,曜一个心软,点了头。
    白杬一喜,生怕他反悔似的,立马跑着追上了离开的兽人们。
    曜招呼守着的树:“火别升起来了。”
    树摆摆手:“知道,你去吧。”
    *
    这边白杬还没来过。
    转过崖壁一看,依然是连片的草地。从西边的山上,有几条小溪流下来。大河往南,小溪往东。
    溪流没走多远就汇成了一条小河道,紧接着匆匆注入河流。
    而这小河道的两岸,大多都是芦苇丛。
    白杬回头,从狼山的主山体看到这边的崖岸。忽然发现它们连起来的形状像是一个斜着的大勺子。
    矮崖这边是勺柄,大大的狼山是个长得比较圆润的勺体。
    其实地方不大。
    但因为他时常生活在侧面,而没有从刚刚那个竖着的角度观察,所以才会觉得后头全是山。
    一叶障目。
    白杬笑吟吟地跑到小溪边去。
    大家割草,白杬观察溪流,或者说是河滩。
    里面是乱石头,两三米宽,水浅浅的可能刚刚到脚踝。上面飘着倒伏的菖蒲芦苇,叶子下水清澈见底,石头上趴着小小的、拇指大的鱼儿。
    白杬蹲下,心痒痒地伸手。
    曜一把捏着他的手腕。
    白杬被吓得一哆嗦,转头见是曜,心虚的表情怎么藏都藏不住。
    “我什么都没干!”
    “噗嗤——”大家全都笑开。
    白杬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朵。
    不是,他干嘛要怕!不就是在小溪里摸个鱼嘛!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干过!
    白杬抽回自己的手。
    看了一眼曜,手往水里探。手指点在水面,涟漪圈圈,白杬屏住呼吸又看了曜一眼。
    曜依旧注视着他,不过蹲在一边没动。
    “我、我……”
    我个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
    白杬抖了抖沾湿的手,咕哝着去割草。
    他干嘛要怕!他为什么要怕!不就是曜吗?不就是黑狼吗!
    白杬瘪了瘪嘴。
    他确实有一点点怕,只有一点点。因为曜面无表情的时候很吓人。
    芦苇什么的要用,兽人的动作很快。
    白杬在后头跟着他们走,曜落后白杬,一直安静。
    白杬忍不住看他。
    怎么不说话?
    曜目光寸寸扫过他的脸,低声:“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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