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说,是里长的放任,让这些人有了留在纪滦村捣乱的机会。
    至于烦到引娘头上,是里长万万没想到的。
    毕竟之前惹了引娘的人,里长一家是知道下场的,那几个嫂子还有大姐,最近才能出门走动。
    要知道上次那事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啊。
    而且刺绣那么赚钱,到底没带那几个人做,这就是下场。
    所以里长慌慌张张派人去拦,还好那人只是想买酒,也不敢近身,只是烦得很。
    但在里长去之前,包达派到附近的人,早就护住引娘,就算他不去也没事。
    之后什么出现两头狼,更是里长想不到的。
    就在他想站出来解决事情的时候,引娘一个弱女子,却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甚至受伤的人也直接安抚住,软硬兼施让他离开纪滦村。
    剩下的人更是在引娘的安排下,挤到酿酒坊客舍的房间里,每日安排人送饭,只能在后山范围里随意走动,还不能靠近刺绣坊。
    而且引娘还保证了,纪彬过不了几天就回来,愿意等的可以等,不愿意等的直接离开。
    反正这一套下来,别说这些来买酒的人了,村里人都忍不住夸赞引娘越来越有当家娘子的模样。
    一年前的引娘若是遇到这种事,定然是不会说话的。
    可她现在只是淡淡笑笑,让人继续做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纪滦村再次恢复往日的平静。
    而他这个里长则被人暗暗指责,感觉纪滦村离了纪彬,好像就会有乱子一样。
    反正种种闲言碎语,还有自己心里的偏颇,里长根本没找纪彬说之前发生的事。
    估计也是自己心虚了。
    纪彬听包达讲完,只感慨酿酒坊幸好有包达在,而且包达虽然不爱说话,但在酒坊里很是处了些兄弟,所以他说话很管用。
    这才有这么详细的情况。
    否则酿酒坊内部发生了什么事,他还真是一头雾水。
    现在提前知道情况,纪彬也好处理了。
    不过包达来他这的事,肯定瞒不住,毕竟村里这么多眼睛呢。
    纪彬开口道:“你这么做,会不会影响你。”
    包达笑:“有什么影响的,我做我的事,而且明眼人都知道,我肯定是你这边的人。”
    毕竟当初塞包达进酿酒坊,为的就是这个。
    不让酿酒坊变成里长家的一言堂,在包达没来的那几个月,确实隐隐有这种趋势。
    如果不是纪彬太过厉害,里面的人肯定全都听里长的了。
    好在有包达之后,酿酒坊的人也明白纪彬的意思,不少人都往包达这边靠,其实就是往纪彬这边走。
    这次做成酸果酒的三人,都是跟包达交好的。
    纪彬道:“等到年后,酿酒坊的人会更多,所以我准备分坊了。”
    包达震惊看向他。
    纪彬继续道:“说是分开,但也不完全分。大家还在一个作坊里做事,但分成三拨人,黄米酒,黄桂稠酒,酸果酒,分成三个组。每个组负责自己的酒,这样可以最大限度避免自己麻烦。”
    纪彬不是喜欢玩宫斗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做事。
    既然这些人注定是合不来的,不如分开好了。
    现在酿酒坊包括里长,包达在内,一共十七个人。
    到时候再招十三个人,分成三个小组,每组负责的酒不同,也就不掺和了。
    包达想了想:“确实是好办法,既然里长家认为黄米酒是他们的,那就给他们。”
    纪彬笑:“你说得没错,那就给他们。”
    “但黄桂稠酒我会给你,酸果酒给那个叫纪登的。”
    首先黄米酒是里长家先做的,让他家成立的那个小组做绝对没问题。
    然后是黄桂稠酒,这是纪彬给的方子,他来指定人也没问题。
    剩下就是纪彬最重视是酸果酒,给里长家的人?这绝不可能,他家人多口杂,之前没赚钱的时候倒是一条心,仔细看了,谁家都有点小矛盾。
    而且纪彬习惯把东西握在他信任的人手里。
    给包达的话,那他身上就有两个小组,势必会加深跟里长家的矛盾。
    不如就给这个叫纪登的,一听就知道是纪滦村的人,但是跟包达又走得近。
    回头自己也找他聊聊,再看看人品。
    而且不合适的话随时换,换人这种话,他是会直接说出来的。
    趁着酿酒坊招人,把所有事都给料理清楚。
    包达自然同意纪彬的想法,两人商量之后,一起去了酿酒坊。
    两人刚到酿酒坊没多久,知道消息的外乡人就来了,他们都是来买酒的!
    现在也知道第二批酸果酒要到十一月底才能酿好,而且根本没他们的份,也就等着签契约了。
    能留在现在的人,多是酒楼酒肆的老板东家,见到纪彬后表情都有些不同。
    正好出来的里长见到这一幕,面色有些不自然。
    明明他才是里长,可这些人却对小小的纪彬这样看重。
    虽然他也知道纪彬比他厉害许多倍,可被小辈比下去,难免让人心里不平。
    纪彬假装没看到,笑着跟里长问好,对买酒的人说:“我们去酒坊厅堂聊吧,里长也在,他最了解酸果酒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一句话,把里长也带到了,这让里长,还有里长身后的家里人面色好看很多。
    可到了厅堂,只有纪彬递话的时候,里长才能插上两句,更多时候还是纪彬在谈。
    高下立判,这些买酒的人自然更信任纪彬,而且纪彬毕竟去过春安城许多次,见识谈吐都让人敬佩。
    提起春安城梅园的时候,纪彬随口两句,都让人赞叹不已。
    当下觉得留下跟纪彬签契约果然没错。
    至于里长怎么想,纪彬真的不在乎。
    当初建酿酒坊的时候,纪彬跟里长就说过此事。
    一个管酿酒,一个管做生意。
    安排包达进来的时候,纪彬跟包达什么都没做,包达跟他通消息,这还是头一次。
    若不是差点出事,纪彬根本不打算管,如今既然生意大了,自然要说清楚的。
    他真的不管怎么酿酒,只要做出来干净好喝就行。
    甚至现在让纪彬酿酒,他也只存在理论知识,可里长再想不明白,自己真的要插手酿酒坊了。
    不止是分组的插手,而是实实在在的了解账目。
    比如里长家怎么进黄米的,怎么进糯米的,怎么买白糖,怎么买黄桂,所有价格账目都会了解清楚。
    这些如今是里长家负责,他们负责买,自己负责给钱。
    他连那些供应商都不见的,已经给够里长家面子,就看里长什么时候想明白。
    纪彬一边跟这些买酒的人聊酸果酒,一边随便讲讲粮食物价。
    里长已经在擦头上的汗了。
    生意谈完,这六七个老板一共订了七千斤酒,纪彬还是笑眯眯的,只讲这些酒要晚些送,同意就签契约,不同意也没办法。
    最后当然还是同意了。
    毕竟能早买就早买,这肯定没错。
    里长心思不定,他后面的小儿子更是一直眨眼,总觉得纪彬说的每一句话都意有所指。
    送走这些买酒的老板,酿酒坊厅堂里静谧无声,直到送人的柴力回来回话,这才打破沉默。
    纪彬轻笑道:“怎么都这样紧张,酸果酒大卖,这是好事啊。”
    里长小儿子立刻接话:“对对对,这一次就卖了七千斤,以后一个月肯定更多。”
    现在酿酒坊里卖得最多的,就是黄桂稠酒,一个月能卖七千斤。
    可酸果酒呢?
    还没正式开始做呢,就被预定了七千斤,就算再傻的人也能看出其中的潜力。
    以后每个月说不定能卖两万斤呢,毕竟春安城的生意还没定下。
    说到这里,春安城那边又多多少订单啊!
    众人看向纪彬,现在厅堂里一共六个人,纪彬,柴力包达。
    里长则带着大儿子,小儿子。
    六个人莫名坐了两边,隐隐有些对峙的感觉。
    但是听了纪彬方才谈粮食白糖价格,里长等人是有些心虚的。
    毕竟买卖东西这个活,利润最是丰厚,里长家小儿子就算不直接吃钱,但收到的礼物也不少。
    每个月上万斤粮食购买,人家卖粮食的粮商定然给他好处。
    就算不给钱,那些布料衣裳钗环,反正想办法送。
    纪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活让谁做都差不多,里长也不会让他家小儿子那么不靠谱,毕竟小儿子要是真的吃钱太多,第一个闹的就是其他儿子。
    水至清则无鱼,纪彬每月看着账本,只要卖粮的价格不离谱,他根本不会计较。
    而且吃中间利钱也没什么不好,这是他随时翻旧账的资本。
    让他家吃了一点小钱,自己拿着把柄,可太妙了。
    他之前不计较,不代表他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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