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呤完这首诗后,郑月桂对着天空长长地吁了口气,心道,自从上次一别,便再没有了绍大哥的消息,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可安好?想到这里,她低着头又是一叹,绍大哥,再过几天,我就要下嫁于金定国为妻了,你如今到底身在何处啊?月桂好想好想能再见你一面。
    第二百零九章 情深似海(2)
    “公主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正想着,忽听走廊的另一端传来女子的声音,郑月桂好奇的扭过头,却见项红玉笑盈盈的迎面走了过来,边走边道:“公主身体有恙,应当卧床好好休息,外面天寒,小心冻坏身子。”
    “原来是郡主啊,多谢郡主关心,我只是小染风寒,不打紧的。”郑月桂面带微笑地往前迎了几步,淡然一笑道:“今天白天在马车上小睡了一会儿,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所以想出来走走,对了,郡主,时候已经不早了,你怎么也没睡啊?”
    项红玉微微怔了一下,爽朗的道:“和你一样,睡不着,本想逛逛后花园,不曾想听到有人在此吟诗,所以就跟了过来。”
    郑月桂脸色微红,惭愧道:“月桂无心惊扰郡主,还请郡主见见谅。”
    项红玉咯咯笑道:“见什么谅呀?公主您太言重了,我虽不懂诗文,不过却特别羡慕那些诗人,尤其是像公主您这样富有才气的才女,说真的,您刚刚念的那几句诗实在是美极了。”
    郑月桂羞涩道:“郡主说笑了,月桂何德何能,岂可以‘才女’二字自居?”
    “公主姐姐,您就别谦虚了。”项红玉叹了口气,惆怅满面的道:“只可惜我脑子不够用,要不然我得拜你为师,到时候就可以在某些人面前好好炫耀一番,省得他老说我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
    见这丫头说话时,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又是发笑,郑月桂顿时一头雾水,诧异道:“郡主说某些人是指……?”
    “就是那个石山呀,提到这个坏蛋我就来气。”
    “石山?”郑月桂只觉得这个人名非常陌生。
    “对呀,就是他,这个没良心的大坏蛋,若不是因为我姐姐,我才懒得帮他呢。”项红玉振振有词的道。
    郑月桂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石山’到底是何许人也,但通过这丫头的那张亦嗔亦喜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个叫‘石山’的人在这丫头心目中的位置很重要。
    本来这是别人的私事,她本不便插嘴,但见这丫头在自己面前诉苦,她只得附和道:“如此说来,那个石山倒是一个罪大恶极之徒,竟连郡主都敢得罪,郡主,依我看,你何不派人直接将他关起来?”
    “关起来?”项红玉惊了一下,虽说她对绍岩那不冷不热的态度又气又恨,却没想过施以手段去报复人家,以前没有,以后更没有。
    见她一脸惊讶,郑月桂不禁掩唇轻笑,然后肃然的道:“是啊,郡主不是喜欢他吗?你喜欢他,可他不喜欢你,你呀,就给他绑起来,等到他什么时候同意娶你了,你再放了他。”
    “我喜欢他?”项红玉吃惊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冷哼一声道:“公主姐姐,您就别拿我开心了,这么说吧,就算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他的,在我心里面,他就是一个彻底彻尾的大坏蛋,况且——”她没有说下去,心里却道,况且他是姐姐的意中人,我又怎能跟姐姐争呢?
    郑月桂注意到她的无奈表情,便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宽慰的道:“郡主,请你不要怪我多嘴,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那位叫‘石山’的人,既然你喜欢人家,你就应该把你的真实想法告诉他,不然人家怎么会知道呢?要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千万不要因为自己拉不下面子而错失一次难得的机会。”
    项红玉脸皮很薄,郑月桂的一句话直接说到她的心坎里,说得她脸红耳烫,一时半会儿竟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是没有向绍岩示过爱,可是人家偏偏对自己无动于衷,如果这个时候再死皮赖脸的去求他,那岂不是显得我太不自爱了,不行,我决不能让这个坏蛋看扁我。想到这里,项红玉故意绕开这个话题,随口问道:“公主姐姐,听你话的意思,莫非你也曾轰轰烈烈的爱过?”
    郑月桂被问得哑口无言,她觉得‘爱’这个字离自己太过遥远,更别提什么‘轰轰烈烈’了,身在皇家的她,在外人看来是那么的高贵儒雅,温婉端庄,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在统治者面前就是一件物品,她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爱’。
    父母早逝,她就像一只断了翅膀的小鸟被关在宫里,先是因为政治的需要,被皇兄赐给司马俊,司马俊死后,如今又被当作礼品送给了金定国,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也许等到真正成为金家妻子的那一天,一切将会彻底结束,可是让她嫁给一个与自己毫无感情的人,她宁愿选择孤独的走一辈子,然而她偏偏又不能发出任何抗议,否则郑家的江山马上将由奸相汪伯炎所替代。
    “公主,您怎么了?”项红玉见她目光呆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慌忙连唤了两声。
    郑月桂下意识的缓过神来,微笑的道:“郡主刚刚问我有没有轰轰烈烈的爱过,我的回答是——爱过。”说到此处,她的脑海里瞬间浮出绍岩的那张笑脸,以及二人从御花园相遇到跌入神井,再到后来爬山涉水走出神井……,直到那次林中分别等画面,一切看似那么遥远,却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让人难以忘怀。
    项红玉以为她说的是金定国,不由得摇头叹息道:“亏得公主这般对他,这家伙却一点都不领情,你看你都生病了,他还抛下你不管,这样的男人真不值得你去爱。”
    郑月桂嫣然一笑:“难得郡主如此仗义,只是我说的并非是他。”
    “不是他?那会是谁?”项红玉俏眉微皱,不解道:“不是说公主是自愿嫁给金胖子的吗?”
    郑月桂点点头,无奈的道:“明明两个相爱的人,却因种种原因而不能在一起,这就是我们皇室家族,明明毫无感情可言的两个人,却因许多不合理的借口硬是凑在一起,郡主,你说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项红玉似懂非懂的摇摇头,在当时那个年代,婚姻大事全由父母做主,本人却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幸好长乐王是一个开明之士,从来不干涉女儿的个人问题,这让项红玉感到非常庆幸,然而对于郑月桂的不幸遭遇,她又不得不报有一丝同情之意,安慰道:“公主姐姐,您就不要多想了,不是有句话叫有情人终生什么的。”
    “有情人终成眷属。”
    “对对,就是这句话。”项红玉嘴角浮出一丝鬼笑,“这样吧,你把你心仪之人的名字告诉我,我保证帮你找到他,至于金胖子嘛,待我回国请示我们的皇上,让他派特使转告你们的皇帝,就说你不喜欢金定国,让你们皇帝直接解除婚约得了,我想你皇兄该不会连大楚皇帝的面子都不给吧。”
    “当然不会,皇兄对贵国皇帝一直都很仰慕。”郑月桂是个聪明的姑娘,眼下虽是楚、梁两国合作,但早晚有一天都会化友为敌的,虽然她曾听说楚国的皇帝是个无道昏君,可为了缓和两国之间的关系,她也只能那么说。
    “那就好办了,公主姐姐,你就说吧,你的那位郎君叫什么名字,是东林人还是你们梁人?”项红玉很爽快的挥挥手道:“如今大半个东林国都有我们的人,只要你把名字说出来,本郡主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
    郑月桂扑哧笑道:“掘地三尺,呵呵,那倒不用,我想他如果知道我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过来找我的。”
    “公主姐姐,你当真就那么自信?”
    郑月桂嗯了一声,没有继续往下说,项红玉见她不肯说出那人的名字,便不好再问下去,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身后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一个轻微的脚步声。
    郡主府上本来就没几个下人,项红玉单听脚步声就可以判断出下人的名字,头也不回的道:“秋菊,是你吗?”
    来的确实是一位丫环,却见她双手拖着一个四方木盘,上面放着一个大碗,远远就能闻到一股香香的鸡汤味,她毕恭毕敬地走到二人面前,“奴婢秋菊见过郡主、见过公主。”
    项红玉指着那碗鸡汤问:“这么晚了,你这碗鸡汤是要送到哪去呀?”
    秋菊道:“回禀郡主,这碗鸡汤乃是送给月桂公主的。”
    “给,给我?”郑月桂很是吃惊,想来想去,在这郡主府内,除了丫环小香就只有长乐郡主关心自己了。
    项红玉见她两眼瞪着自己看,连忙摇手道:“公主姐姐,您别多想,这可不是我安排的。”
    “那就奇怪了。”郑月桂不解道:“我也没向伙房要这个呀?会是谁呢?”
    “该不会是你的丫环小香吧?”
    “不,不可能,她还在睡觉呢。”
    见二人猜来猜去都没猜出个所以然来,秋菊轻笑道:“二位主子无须猜想,这碗鸡汤乃是石先生所熬制,是他让奴婢拿来给公主的。”
    项红玉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是石先生让你送过来的?还是他亲手所熬?”心里忍不住埋怨道,这个坏蛋,他又想搞什么鬼?是不是见到漂亮的公主就想巴结一下?哼,这个大坏蛋,公主是我的客人,你要是敢对她有非份之想,本郡主决饶不了你。
    郑月桂倍感纳闷,心想自己在这里只认识长乐郡主,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石山,方才只是听到长乐郡主提起过此人,不曾想给自己做鸡汤的却是此人。
    秋菊没有说话,而是小心翼翼地将整个木盘放在走廊边上的石墩上,腾出手来从身上拿出一个用布包起来的东西,恭敬的递到郑月桂面前,道:“公主,这是石先生让奴婢给您的。”
    郑月桂接过手里,打开一看,却见一支明晃晃的耳坠呈现在眼前,她一眼认出这只玉坠正是自己前不久,自己从马车上扔下来的那只坠子,她记得当时绍岩将它捡了起来,为何又会在此处出现?难道——,她顿时兴奋起来,忙拉着项红玉的手道:“郡主,那位叫石山的人,真名是不是叫绍岩?”
    项红玉一头雾水,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绍岩,只认识一个叫石山的无赖。
    郑月桂将耳坠揽入怀中,喃喃道:“一定是的,一定是绍大哥,我就知道绍大哥会来找我的。”
    见她满脸绽放着开心的笑容,项红玉知道她口中的‘绍岩’便是她的心上人,于是便道:“公主姐姐,您可能是误会了,刚刚秋菊说的很清楚,为你熬制鸡汤的人是石山,不是什么绍岩,您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郑月桂摇头道:“不,石山就是绍大哥。”
    “公主姐姐何以这么肯定?”项红玉很是吃惊。
    郑月桂想了一下才道:“郡主,你不防将‘石山‘二字颠倒过来,然后再将它们叠在一起,又是什么字?”
    项红玉照她说的去做,最终得出一个‘岩’字,心里着实一惊,天哪,莫非石哥哥真的是公主的情郎绍岩,想到这里,她又气又恨,这个大坏蛋,他,他又在骗我?分明就是绍岩,偏就他想得出来,亏本郡主这么帮他,他还是不肯对我说实话。
    “秋菊,请问石先生现在身在何处?劳烦你带我去见他。”郑月桂心中亢奋不已,恨不得马上飞到绍岩身边。
    秋菊支支吾吾的道:“回公主的话,石先生已经带着队伍出城了。”
    郑月桂大失所望,鼻子酸溜溜的,有点想哭的感觉,好不容易盼到了这一刻,双方却再一次被阻隔,怎能不叫她伤心。
    项红玉更是气上加气,柳眉一挑道:“这个坏人,要走也不跟本郡主说一声,他也不想想看,没了本郡主,他们拿什么出城?秋菊,立即去叫项龙过来。”
    “是。”秋菊放下手中东西,快步往外走去。
    郑月桂以为她要对绍岩不利,急忙恳求道:“郡主,您请息怒,我知道绍大哥是东林国的将军,请您看在我的份上,不要伤害他,好吗?”
    项红玉苦笑不得,咯咯乐道:“公主想哪去了?我要是想害他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了,你放心吧,我是怕他过不了前面几道哨卡,所以过去帮帮他。”
    “那我与您一同前去,我有几句话想当面对他说。”
    “那不行,您身体刚有所好转,不应再受风寒,要不然你让我到时候怎么与金附马交待呀?”项红玉暗道,还说什么呀,石哥哥都已经把定情信物还给您了,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郑月桂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总之不管怎么样,我今晚必须要见到绍大哥。”
    见她脾气这般倔强,项红玉也不想充当恶人,爽快的点点头道:“那好吧,呆会儿就请公主与我同骑一匹马。”
    “嗯。”
    ……
    很快,项红玉让项虎从营中挑了一匹快马,同载着郑月桂,并在十几名护卫的保护下追出城去……
    古代的道路两旁没有路灯指路,到处皆是黑压压的一片,偶尔只能听到一些马啼声,期间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皇上,您都见到公主了,为何不去和她道明身份呢?”说话的是章怀德,只听他叹息道:“咱们现在被人追着跑,或许她还能帮得了咱们。”
    “帮?怎么帮?”绍岩冷冷一笑道:“就算南梁的皇帝在这儿,他都没权做主,咱们还要指望一个公主吗?再说,打仗是男人的事,不要动不动就把女人卷进来。”
    第二百一十章 瞒天过海
    “话虽这样说没错,可人家好歹也是个公主,咱们手里只要有她这张王牌,何须怕那金胖子?”
    一听这话,绍岩立即勒紧缰绳停下脚步,扭过头吃惊的望着他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章怀德看了一下四周,然后行至绍岩跟前,俯首道:“皇上,属下听说这个月底就是月桂公主与金胖子大喜的日子,如今金胖子已赴洛京,咱们何不将月桂公主抓来,到时再用她来牵制金胖子,我想那金胖子虽心有不甘,但还不至于置未婚妻的生命于不顾吧。”
    绍岩冷笑道:“真看不出来你小子的鬼点子倒挺多。”
    “多谢皇上夸奖。”章怀德经他这么一夸,顿时乐得合不拢嘴,谦虚道:“属下这些都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哼,难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绍岩鄙夷的瞪了他一眼,喝斥道:“朕刚刚说得很清楚,战争是男人的事,不要牵扯到女人身上,以后你要是还有这个念头的话,小心你的屁股开花。”
    章怀德吓得脸色发青,赶忙低头作揖,颤颤道:“皇上恕罪,属下该死,属下不该有这些邪恶的念头。”
    “好了,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多谢皇上开恩,属下定当谨记于心。”
    绍岩没有再说话,而是狠蹬了一下马肚,率先带着队伍径直往前赶去,章怀德赶紧尾追其后。
    由于是夜间行军,为防止敌军在半道上设伏,绍岩尽量避开一些崎岖的山路,以及障碍物较多的地方,这样一来就难免会面对路上的那些哨卡,好在绍岩身上有项红玉送给他的通关令牌,尽管如此,他每到一处关卡都会格外小心,生怕会被认了出来。
    一连穿过五道防线,绍岩本以为接下来可以松口气了,然而,就在他们高高兴兴的继续赶路之际,忽听前方不远处传来‘笃笃’的马蹄声,章怀德心呼不好,赶紧命人原地做好战斗准备,绍岩则悄悄地将事先准备好的假胡须贴在嘴边,这次不是过哨卡,如果碰上个像金定国那样的老熟人,那就麻烦了。
    “驾,驾——”
    语音未落,只见一队楚军骑兵突然迎面冲了过来,绍岩抬眼望去,这些骑兵大概有百余人,而且个个身背长弓,腰挂雕翎长箭,他们所乘坐的马匹皆是精挑出来的,一匹比一匹壮,跑起步来力道十足。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悍将,方方脸蛋,目带凶光,显著的特征便是脸颊边留有稀稀的胡须,那悍将打出一个手势,手下人立即勒紧缰绳,立在绍岩等人跟前。
    “喂,阁下是哪部分的?可是从勾庄城而来?”那悍将瞟了绍岩一眼,大方的问道。
    绍岩正愁如何应付此人,听他如此问,索性将计就计道:“在下是勾庄樊总爷所部,不知阁下又是哪路的兄弟?深夜又是去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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