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人发现,再过一会儿,它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桑洱给它解开了绕脖的绳索,这猫总算能呼吸了,抓她的利爪,也藏回了肉垫里。桑洱将它放回地上,发现这猫长得挺漂亮的,飘逸柔软的长毛,猫脸像抹了煤灰一样黑乎乎的。上面嵌着一双蓝眼珠。
    桑洱忍不住揉了一下猫屁股:“下次小心点!”
    系统:“叮!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获得奖励:修改不超过五个字的原文。”
    五个字有点少。不过,这支线任务没什么难度,这奖励倒也正常。
    桑洱摸了摸肩,打算变回原形、原路返回。谁知,这猫竟忽然叼起了她落在地上的乾坤袋,往房间内部跑去。
    “喂,还给我!”
    桑洱连忙伸手去拦,却没拦住。只得捂着胸口,追了上去。这猫跑到了屏风后面,轻盈跃上了床靠墙一侧的木柜上,正拨弄她的乾坤袋。
    “这个支线任务的名字居然叫‘猫的报恩’。”桑洱无奈道:“我看叫恩将仇报比较合适。”
    床上的被褥没叠好,隐有隆起,但桑洱已经肯定这房间没人,也就没有在意,膝盖压在床上,眼疾手快地横手一捞,就将乾坤袋抓回手心了。
    可桑洱还没来得及收回那条腿,底下的被子忽然发出了一阵昏暗的柔光,显然是一个法阵。
    桑洱神色一变,却已经晚了。眩晕冲顶,她眼睛一闭,就倒在了被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桑洱才被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吵醒。
    桑洱幽幽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趴在原本的床上。外面的天都暗下来了,房门依然关着。
    桑洱:“……”还好还好,似乎没人进来过!
    桑洱揉着胀痛的头,坐起身来。刚才她踩到的法阵,并不是除妖用的。而是一种利用灵力冲击而简单致晕的布置,对人也有效。
    与此同时,几段原文浮现在桑洱的脑海里。她终于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这个房间的主人,就是观宁宗宗主之女,也就是今天的新娘子商小姐,商采薇。
    之前就知道,商采薇不愿意嫁给孟睢那个再大几岁就可以当她爷爷的家伙。
    对于父亲的逼婚,商采薇没有坐以待毙。在大婚前夕逃了。临走时,她还故意把被子铺成了有人在睡觉的形状,在迷惑外面的人。同时在被子底下画了一个法阵。如果有侍女来叫醒她,就可以把侍女弄晕,拖延更多时间。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桑洱中招了。
    桑洱:“……”
    掀起被角,底下果然压了两个枕头。
    此时,门外已经站了好几个侍女的身影了,刚才吵醒桑洱的就是她们的声音。
    “小姐,宗主吩咐我们给您送一些食物过来。”
    “一直没声音,莫非小姐睡着了?”
    “很有可能,今天还没天亮,小姐就起了,肯定累了吧。”
    “林嬷嬷,我们怎么办?要叫醒小姐吗?”
    “嗯,小憩无妨,睡的时间太长反而不好。”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女子,似乎就是众人口中的林嬷嬷。说着,她推了一下门:“哎,门没锁!”
    桑洱本还打算化成原形先躲起来。谁知对方竟直接开门了。光线一照进来,桑洱就僵直了一下。
    这房间深而阔,床前屏风却是半透明的纱质,可以影影绰绰看到后面的人影。一个侍女一眼就看到了桑洱,高兴地说:“小姐,您已经醒了啊。”
    桑洱:“……”
    现在该怎么办?
    这些人已经看见她了。她一缩小,在众人眼中,就等于凭空消失,观宁宗就会知道有妖怪混了进来。同时,因为新娘不见了,婚礼势必会大乱,甚至中断。
    原文也是这样发展的吗?
    系统:“宿主,在原文里,新娘逃婚,新郎毙命,这场婚礼也没有进行到最后,但它是在宴席上出乱子的。如果你救了猫就离开,那么,此刻来叫醒商采薇的,就只有林嬷嬷一个人。她会被床上的陷阱拖住,到晚上才醒。观宁宗自然也不会现在就发现新娘跑了。但因为你触发了陷阱,一个萝卜一个坑,过程也受到了影响,产生了变化。来叫你的人变成了另一个年轻的侍女,她不敢贸然推门进来,跑去喊了几个人一起来,就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桑洱:“……”
    桑洱忽然想起,江折容说在乾坤袋里塞了一些符咒,说不定能帮上忙,她赶紧打开乾坤袋,却发现里面的符咒有定身符,还有信号符,点燃以后,可以传信求助于他。
    这显然不适合此情此景用。
    系统:“由于耽搁了时间,宿主已经错过了朝东南走和伶舟汇合的机会,策略要应时而变。请宿主留在这里填补空缺。在婚宴前夕,再找机会与伶舟汇合。”
    桑洱只得把乾坤袋束了回去,扭头,看到床边叠着一件衣服,立刻穿上了。这衣服还挺合身的,看来,商采薇的身材和她差不多。
    衣服旁边还有一张蝶翼状的纱织面具,眼睛四周绣着繁密的金丝花纹。
    各地的习俗都不一样,沙丘城这边的新娘似乎都是戴面具,再披一层金红色的纱。眼见侍女已快走到屏风后了,桑洱将面具扣在了自己脸上。
    待侍女们绕过屏风,看到的画面,就是床上坐着一个披发薄衣的少女,看起来刚睡醒。仿佛在生闷气,不想和大家说话,听见脚步声,也梗着脖子,一声不吭地看着墙壁。隐约能看见她秀气的下颌,以及那张蝶翼状的面具。
    林嬷嬷眯了眯眼,她照顾了商采薇多年,不知为何,直觉这画面有点儿不对。
    但这时,商采薇养的那只猫叫了一声,跳到床上,亲昵地窝到了床上少女的身边。
    这只猫平时高傲得很,只和商采薇亲昵。
    林嬷嬷的疑虑顿时消除了。
    侍女们都知道,因为这场婚事,小姐已经和宗主闹过了几次,自然不敢触她的霉头,放下吃的东西就走了。
    林嬷嬷则似乎想哄她开心,说:“小姐,您之前不是一直很好奇那只獓狠的样子吗?今晚您就会看到了,老奴听说,宗主打算将它带到宾客面前,当众将其诛杀,用它的妖丹给你添彩头……”
    桑洱表面没有反应,眼珠子却微微一转。
    原来,今天晚上和獓狠有关的神秘环节是这样的吗?
    添彩头?切,说得还真好听。明明都强迫女儿嫁给一个糟老头子了,添什么彩头都是晦气。商献这么做,恐怕还是为了面子。毕竟,他作为宗主,差点死在獓狠手里这件事,传得满街都是。他肯定想通过诛杀獓狠,在宾客朋友面前恢复一点威风。
    见桑洱没回应,林嬷嬷只好说:“小姐,那您先吃点东西,老奴迟些唤人来替您梳妆。”
    等人都走了,桑洱吃了两块点心,梳好了头发,将那张金红的薄纱盖到了头上。
    不久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另外两个侍女的声音:“小姐,我们来为您梳发上妆了。”
    话没说完,里头传来了茶杯砸地的声音:“滚!”
    因为这个滚字太短促,又伴随着瓷器碎裂声,根本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
    两个侍女一抖。屋中点了灯,她们隔着窗纸一看,发现小姐居然已经梳好头了。
    本来这场婚事就是孟睢高攀了。小姐极其抵触他。如今梳了头,也披了盖头,能交差就很不错了。两人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立刻就退走了。
    再过了一会儿,又有新的侍女过来伺候桑洱,为她穿上了沉甸甸的曳地婚服。因为脸已经挡住了,桑洱这次没有拒绝她们的靠近。
    吉时快到了,侍女们送桑洱去了正殿后方。这是一个安静的院落,里头有一个休息的暖阁。
    等所有人都走了,桑洱就站了起来。
    已经蒙混到这一关了,她差不多可以走了吧?
    伶舟大概率是来找新郎的。只要他脑子没坏,就肯定不会在新人拜堂的时候动手——那不是逼着仙门百家和他打起来么?
    桑洱设身处地地想了一番——如果她是伶舟,一定会挑新郎落单的时候找他。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孟睢,就有很大的概率遇到伶舟。
    系统:“宿主,你的思路是正确的。”
    这时,暖阁的门被敲了三下,随即被推开了。
    桑洱背对着门,斜前方正好放了一面镜子,透过倒影,她看见一个身穿大红喜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此人年近五十,身形瘦削,出乎意料地生得并不丑,甚至可以看出年轻时是英俊的。
    这个人就是孟睢?
    快要行礼了,他过来找新娘做什么?
    桑洱暗生警惕,盯着镜子。好在孟睢没有逼近她,而是停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笼着袖子,说:“采薇,外面来了很多宾客,我们马上就要结为夫妻了。你还是……还是不愿意和我说话吗?”
    原来商采薇根本就不理这个人。
    桑洱心道这样正好,她也有理由不说话了,免得声音露馅。
    “我知道,你我相识的时日有些短暂,采薇暂时不信孟某的真心。”孟睢堆起了温柔体贴的笑,但他的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我也听说,外面有不少风言风语,但时间会证明一切,我会对你好的……我先去准备了。”
    等门关上了,桑洱飞快摘了盖头,脱掉了婚服——她早已偷偷在里面穿上了便服。
    廊上空无一人,桑洱远远跟在了孟睢后面。
    她本来就打算通过这个人来找伶舟。既然孟睢自己送上门来,她就不客气了。
    跟到了一处昏暗的转角,桑洱耳朵微动,听见两道低低的说话声,立刻停住,躲在树后窥视。
    “公子,商小姐还是给脸色您看吗?”说话的人,似乎是孟睢的仆从。他忧心忡忡地说:“外面来了那么多有头有脸的宾客,她要是当众给您难堪的话……”
    “横竖就是一个女人。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有她爹压在头上,她不敢乱来的。”在背地里,孟睢早已不是刚才那副低声下气、温柔体贴的样子了,神情阴鸷:“她要是还敢给脸不要脸,等婚事一成,生米煮成熟饭了,我自有法子收拾她。”
    桑洱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糟老头子,果然不是好东西。
    侍从拍着他的马屁:“公子英明。”
    孟睢似乎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问:“对了,我吩咐你去做的事,你搞定了吧?没有被看到吧?”
    “当然。观宁宗把那只獓狠关押在地牢里,我趁他们放饭换岗的时候混进去,把事儿办妥了。没人发现我去过那儿。”
    “干得好。”孟睢一甩袖子,冷哼一声:“等今晚婚宴大乱,我挺身而出,斩下獓狠之颅,世人就会知道我配得上这一切。”
    “不错,公子,今晚过后,那些莫须有的闲言碎语,也一定会消失……”
    ……
    桑洱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对劲。
    林嬷嬷不是说商献打算亲自斩杀那头獓狠吗?
    为什么在孟睢的口中,斩杀獓狠的是他自己?
    还有,他说“婚宴大乱”,有什么深意?他派自己的仆人去地牢对那只獓狠做了什么手脚吗?
    可惜,这两人没有说太久的话,就分开了。
    桑洱迟疑了一下。虽然很好奇那仆人干了什么,可她分身乏术,还是先盯着孟睢吧。
    于是桑洱继续跟着。但或许是走廊太黑了,孟睢的身形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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