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老头却似明白了戒戒的意思,呵呵笑了起来,又朝着戒戒点了点头。
    戒戒眼睛一亮,又叫了一声,而后飞快地将脑袋凑了过去,将那正在裂开的白色虫卵一口叼了起来,而后飞快地吞进了肚子。
    吃了那颗虫卵后,它甩了甩脑袋,朝着烟老头叫了一声,叫声中仍带着谄媚,好像是在讨好烟老头一般。
    烟老头笑了笑,也不再多说,继续用打火机熏烤梧桐叶上的诱蛊药。
    戒戒则也聚精会神地看着叶奶奶鼻子那边,一动不动,眼里却泛着兴奋的光芒,一副期待的样子。
    见叶奶奶鼻孔里源源不断地滚出各种虫卵,似乎没有穷尽,叶夏和叶三他们则是越看越吃惊。只是见烟老头忙着救治叶奶奶,他们纵使有再多疑惑,也是强忍着,不敢去打扰烟老头。
    过了一会,烟老头又引了颗蓝色的虫卵出来。戒戒也是又兴奋地高叫了一声,不过这次,它却不再客气,马上伸长脖子,一口将那颗虫卵叼了过去,吃进了嘴里。
    就这样,烟老头每引一颗虫卵,戒戒便吃一颗。
    慢慢地,那虫卵出来的速度也没原先那么快了,只不过个头却似比先前的要大了许多。
    到了后来,戒戒也开始扭来扭去,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它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主,见虫卵出来的越来越少,也是有些焦急起来。
    大概被虫卵吊起了胃口,现在过上好一会才能吃上一颗,它更感觉很不满足,突然在中途朝着烟老头叫了一声,等烟老头转过头看它时,它便用脑袋顶了顶梧桐叶上那些虫子的尸体。
    烟老头愣了一下,而后会意:“吃吧,吃吧。”
    戒戒自是欣喜万分,马上吃起那些毒虫的尸体来。
    若是普通的食物,戒戒只怕根本不会去征询烟老头的意见,早就蛮横地去抢吃了。
    只是出于它的本能,对于这类蛊虫,它却始终恪守着某个奇怪的规则。就像当初被叶夏用扫帚打死的独角蛇,还有叶大明媳妇那只尸蛛,它也是跟现在一样,要经过了叶夏的同意,才会去吃。
    而那些它自己杀死的蛊虫,则自然由它自己独享了。
    只是梧桐叶上这些毒虫虽然数目不少,但刚从虫卵里出来,都是很小很小的,戒戒很快就将它们吃了个干净。
    它的胃口向来很大,吃完后,却更觉得难以满足,瘾头难平。
    于是它便又朝着烟老头叫起来,叫声带着焦急,似在吹促烟老头。
    烟老头不由笑骂道:“你个贪吃的家伙……”
    可刚等他说完,戒戒却突然用嘴咬住梧桐叶,拖拽起来,似要阻止烟老头继续引那虫卵。
    烟老头一个不注意,那几张梧桐叶便被戒戒拽了过去。他也不由愣在那里,疑惑万分,不知道戒戒为何会突然那么做。
    正在他疑惑间,戒戒却是丢下梧桐叶,爬到了叶奶奶面庞跟前,而后摇头晃脑,整个身子也抖动起来。
    只是不同于以往,它的身体却没变大变红,就是那么有韵律的抖动着。
    几乎同时,它嘴巴也开始一声声地叫唤起来,叫声中也是带着韵律。
    叶夏吃惊不已,因为对于戒戒这样的举动,他是再熟悉不过。
    戒戒竟然开始唱‘歌’了。
    而且它‘唱’的正是以前它最开始学唱的那首《两只蝴蝶》。
    “它在干什么?”烟老头转头问叶夏,一脸疑惑。
    叶夏回答说戒戒在‘唱歌’,又提醒他们注意戒戒叫声中的旋律。
    当听出戒戒叫声真的带着旋律后,烟老头包括叶三他们顿时吃惊不已。
    连那叶秋也是一样,不过吃惊之后,他又问叶夏戒戒以前只知道听歌,什么时候又学会‘唱歌’了。
    叶夏却以为叶秋在装傻,说叶秋不也知道的,那次戒戒被千足伤了以后,突然开始在之后几天时间里,一直停也不停地对叶夏唱歌,差点把叶夏搞得崩溃。
    叶秋却是一脸疑惑,说当时他可没听到过。
    叶夏也想起来,当时他问过叶秋,叶秋却说没听见戒戒‘唱歌’的声音。
    叶夏不由奇怪,现在戒戒‘唱歌’又为什么大家都能听见。
    正在他们吃惊和疑惑时,叶奶奶的鼻孔竟然又鼓动起来,而后竟然连续滚出了好几颗不同的虫卵。
    戒戒却是马上停止了‘唱歌’,欣喜万分地高叫了一声,而后飞快地吞吃起那些虫卵来。
    吃完那几颗虫卵后,他转过头朝着烟老头叫了一声,叫声中带着得意,似乎在炫耀一般。而后,它又转过头,甩起脑袋,抖动身子,继续‘唱歌’。
    没过多久,叶奶奶的鼻孔里又连续滚出了好几颗虫卵。
    叶夏他们,包括烟老头,却彻底傻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他们才慢慢反应过来。
    烟老头看着摇头摆尾的戒戒,啧啧叹了几声,而后转头问叶夏:“老朽没听你说起过小家伙还有这本事?”
    叶夏忙说自己也从没见识过戒戒的‘歌声’还有这等作用。
    也确实如此,虽然戒戒以前也用‘歌声’对叶夏做过实验,只是实验没有成功罢了,在叶夏听来,也只跟噪音一般,惹得他心烦,而后到了焦家,戒戒用‘歌声’引诱焦二养的那些毒虫,叶夏当时也没在场,所以他其实并不知道戒戒的‘歌声’还有此等作用。
    烟老头却是赞叹连连,说小家伙越来越让人吃惊了。
    叶夏忙问叶奶奶是不是不会有事了。
    谁料烟老头一听叶夏这么问,脸色却马上沉了下去,而后摇了摇头,说就算戒戒能够更快速地引出那些虫卵,却还是不能把叶奶奶完全救过来,因为叶奶奶身体里的虫卵是无穷无尽的,除去一些却还会再生一些。
    第四章 死降
    听烟老头说叶奶奶身体里的毒虫卵除不干净,叶夏和叶三他们不由大吃一惊。
    原本他们看到戒戒突然唱起歌来,叶奶奶身体里的毒虫乱以更快的速度出来,还以为等那虫卵除干净后,叶奶奶便会无事,哪知事情竟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容易。
    不过他们更疑惑的是这毒虫卵为什么会取不干净。从烟老头引出第一个蝎子卵到现在,可以说烟老头和戒戒已经从叶奶奶身上引出了不下上百个虫卵。
    虽然这些虫卵都很小,但放在一起的话也颇为可观。叶夏和叶三也疑惑这些虫卵到底藏在叶奶奶身上什么地方。
    尤其叶三更是纳闷,要知这些天他们也送叶奶奶去医院检查了个遍,却没发现叶奶奶身体里有什么异物存在。
    现在叶奶奶鼻子里滚出一个个虫卵,倒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叶三看去也感觉像在看魔术似的。
    烟老头却跟叶夏他们说,这些毒虫卵并不是凭空出现的,而这些虫卵之所以会除不尽,是因为叶奶奶身体里藏着一只母虫,在不停地排卵。
    叶夏他们顿时错愕万分,几乎不敢相信,可是他们也知道烟老头自不可能会在这件事情上对他们撒谎。
    只是叶三却更疑惑了,说叶奶奶也去医院检查过,连这些虫卵都没发现,更不要说还有什么母虫。
    烟老头解释说,叶奶奶身体里的母虫早已跟叶奶奶融成一体,医院里的那些器械自不可能这么容易查得到。
    叶夏却也有些疑惑,说现在出来的这些虫卵各不相同,那叶奶奶身体里会不会不止一只母虫。
    烟老头却摇了摇头,说只有一只。
    叶夏更是疑惑不解了,问既然只有一只母虫,那怎会产出不同的卵来,既有蝎子,又有蜈蚣。
    烟老头转头看了看戒戒那边,见戒戒正在卖力地唱着‘歌’,引着虫卵,便也稍稍放了心,耐心与叶夏他们解释起来。
    他说叶奶奶是中了南洋所传的降头术,更确切地说是中了南洋的五毒降头术。
    南洋降头术在东南亚一带颇为有名,几乎是家喻户晓,虽然这降头术十分神秘,但不论层次、阶级、男女,南洋人都十分相信有降头术的存在。因此,举凡孩子有什么反常,夫妇之间口角反目,家庭中不和睦,或者老幼有什么奇怪的病痛,又或者家中财运停滞,事业不振等,无不怀疑与降头有关,许多都会去请降头师作法医治。
    虽说上面所提许多事其实与降头并无关系,有些也是人的妄想而已。但降头之存在,却也是客观的,只是并不是南洋人所想的那么平常可见罢了。
    说起这南洋降头术,有一种说法,说其是来源大陆苗疆的蛊术。这蛊术辗转流传到南洋之后,与当地水土人文相结合,经过衍生变化,成为了具有当地特色的降头术。
    另外还有一种说法,却是说南洋的降头术是由大陆的茅山术法流传南洋,衍生变化而来的。
    不过根据有些民间传说,这南洋的降头术,从根源上讲,其实是从印度教传来。据说当年唐朝三藏法师到印度天竺国拜佛求经,当取经回国时,路过安南境内的通天河,即流入暹逻的湄江河上游,他所乘坐的乌龟精所化渡船,行至半路却突然潜入河底,想害死唐僧,后唐僧虽不死,但所求的经书都沉入河底,幸得徒弟入水捞起,但仅取回一部份大乘的「经」,另部份小乘的「谶」,被河水冲入暹逻,为暹人献与暹僧皇,听说这部“谶”,就是现在的降头术。
    而另外一种说法,这部“谶”的正本,流入云南道教的道士手中,遂创立一派「茅山道」,茅山的法术和降头术因此而来,手段比较高强,所以有人说,暹逻的降头术,是从中国的云南传来的。
    这后一种说法从某方面来说,倒也跟前一种说法相应,南洋的降头术跟大陆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烟老头说,以降头术中的五毒降头为例,这五毒降头又分生降和死降。
    这生降,据传便是将将蜈蚣蝎子等炼好的毒物置于碗内,配合对方的生辰八字念咒,再将毒物放进受降者的家中,毒物就会找出受降者,出其不意将其咬死。
    只是烟老头却说,据他了解和推测,这生降也并没传说中的这么玄乎,并不需要配合什么生辰八字,也不需念什么咒语,只要取得带有目标气息的某些东西,比如头发,比如贴身衣裤,让毒物辨识,毒物便会自动寻到对方,加以伤害。
    所以说生降,其实跟蛊术也几乎是一模一样,并无多大差别。
    而这死降,则要复杂多了。据说是将蝎子蜈蚣等死亡的毒物磨制成粉,用秘法培养成毒菌,而后配合其它的物品及咒语,便可混入食物中下降。下降后,那毒菌便会长成一条似蝎非蝎非蝎、似蛇非蛇的毒虫,并在中降人身体里产卵。这毒虫所产的卵孵化时间不定,一般由卵成熟与否和降头师所念的咒语而定,有可能会立刻孵化发作,有些则可能会在两、三年后孵化发作。但不论发作时间的长短,一旦发作时,中降人必定痛苦万分,死状凄惨,到时他的体内会突然孵出许多怪虫,自他七孔中钻出,直至肚破肠流。
    照烟老头的推测,叶奶奶便是中了五毒降头术的死降。现在叶奶奶身中的降头其实还没真正发作,等她身体里的毒虫卵孵化,成长为毒虫,便会开始咬噬叶奶奶的血肉,到那时候,叶奶奶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烟老头又说,据他对这些虫卵的观察,他推测只怕用不了几天,便会有毒虫破卵而出,肆虐成害。
    听烟老头所说后,叶夏他们又惊又急。那叶秋也忍不住开口问,既然叶奶奶身体里藏着什么母虫,一直不停地生产虫卵,以致虫卵无尽,所以这母虫便是关键,只要除了这母虫,叶奶奶便会无事。
    烟老头却叹了口气,说道理上是这样讲的,听去也很简单,问题就在于叶奶奶身体里的母虫早已跟叶奶奶的身体融成一体,几乎难分彼此,不但连医院也难检查出来,连用诱蛊药还有戒戒的‘歌声’也是无法引母虫出来,否则的话,这母虫早就应该跟那些虫卵一样,从叶奶奶身体里钻出来了。
    烟老头说要将母虫引出来其实并非难事,就算他用诱蛊药没用,但也有其它法子。只是现在只怕这母虫自己想出来,却因跟叶奶奶的身体融合成为了一体,也是困难。所以若是强行将母虫引出,叶奶奶也是有性命危险。
    这死降的利害,大多便是缘自于此,堪称无解,又称绝命降。
    他说毕竟这南洋降头术跟蛊术有所不同,他也不尽了解,无法掌握好度,所以也担心在引出母虫时会不会给叶奶奶带来不可弥补的危险。
    听烟老头这么说,叶夏他们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几乎有些绝望。看样子连烟老头都没把握救治叶奶奶,那还有谁能够救得了叶奶奶。
    沉默了片刻,叶夏突然抬头问烟老头:“那个,焦、焦大他会不会有办法救我叶奶奶?”
    叶夏也是情急无奈之下突然想到焦大。只要能救叶奶奶,他就算做什么也无所谓了。
    烟老头愣了一下,而后却露出丝苦笑,说焦大对于南洋降头术,只怕也不会比他更了解,对于叶奶奶这般病情,也不见得比他更有办法。
    不过很快,见叶夏一脸失望,烟老头却呵呵笑了笑,说就算他没办法,就算焦大没办法,也并不是说再没人能够救叶奶奶了。
    叶夏转忧为喜,忙问还有谁能够救叶奶奶。
    烟老头则说,其实这南洋蛊术与茅山术之间的渊源并非只是空泛的传说,而是确有其事。据他从某个人那里了解,这南洋降头术,正是由茅山术中的“圆光术”和“祝由科”等术法变化发展起来的。而从某方面上说,这茅山术正是降头的克星。
    烟老头说,要解叶奶奶所中降头,只有请来会茅山术的高人,才能既解降头,又保性命。
    叶夏和叶三他们则听得惊诧不已,对于什么茅山术茅山道,他们也只从电视上听过一些传闻,却一直以为只是传说,但听烟老头所说,却似乎这世上真有茅山道的人存在。
    他们于是忙问该去哪里请会茅山术的高人。
    烟老头则说,这事自然由他来办,虽然现在茅山道早已衰微,但他刚好认识一个会些茅山术的高手,或许应该能够救得叶奶奶。
    他说本来他是抽不开身,需要不停地为叶奶奶引出身体里的毒虫卵,否则等那毒虫卵成熟,长成毒虫,叶奶奶便立刻会有生命危险,但现在有戒戒在,只要戒戒不停地引出那些虫卵,叶奶奶便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他倒可以抽身去找那个茅山道的高手。
    接着,烟老头当即决定出发,去找那帮手,连叶三请他留下吃晚饭也是没有答应。
    不过临走前,烟老头也叮嘱叶夏他们要小心看顾叶奶奶,戒戒那里也不能让它无限制地引虫卵,因为若是引得急了,叶奶奶身体里的那只母虫,或者给叶奶奶下降头的人只怕会有所察觉,大时改变原先的计划,加快下手,那样的话,叶奶奶就危险了。
    他建议,明天戒戒引三次,一次一个小时,后天可以引个四次,时间同样一个小时,照他推测,这个程度,即不会让叶奶奶身体里的虫卵囤积,达到一定数量后长成毒虫,危害叶奶奶的性命,也不会惊了那母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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