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察看来,这份措辞严厉的通牒其实就等同于变相的示弱。
    如果圣树王朝真的强硬,那还要什么解释,直接出兵打就是了。就象李察对付勃拉姆斯那样,直接出兵打掉你的主力,占领了你的全部领地,然后再慢慢‘调查’那批神沐乌金的下落,这才叫强硬。
    不过贵族之间自然有某种默契,象这种通牒就是其中之一。
    李察当场就写了一封信,然后叫来侍从的法师,让他找个使者,把这封信送到圣树王朝去。使者当然不可能通过超远程的传送法阵过去,那样价格太昂贵了,而且路上所花的时间太少。
    李察一看通碟,就知道圣树王朝的领主们想要拖延时间,这也正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所以李察派出的使者将会骑乘狮鹫出发,但每天飞行时间有限。这样大约十天后,这封对通牒的回应就会送到圣树王朝的内阁手上。
    在回应中,李察当然否认了对自己的指控,指出勃拉姆斯侯爵是死于失火。这可是意外死亡,不能算到阿克蒙德头上。
    这样一封回应,简直和勃拉姆斯当初对李察的回应一样,全是不堪一驳的谎言。不出所料的话,圣树王朝还会发来通牒,里面将驳斥李察的说法,并且要求新的解释。
    然后李察再解释,王朝再斥责。如是几个来回,数月时间就过去了。双方在都有了体面和台阶的情况下,到时候再定是战是和。
    等侍从法师离开,李察就把这件事放到了一旁。看来圣马丁还是相当有能力的,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真就把时间给拖延下来了。
    虽然李察到现在还弄不清圣马丁的真正意图是什么,甚至是敌是友也分不清楚,但至少到目前为止,和这位年轻、阳光,富有魅力的圣子合作得还算愉快。
    李察抬起手,手心处浮现数点光点,然后汇聚成一团柔和的圣光。这就是光辉之主的圣光,也是光明教会神职者施放神术的源泉。
    无论是大天使长米迦勒的金色火焰,还是米达伦战斗姿态的血色圣焰,本质上都是来自于这团圣光。正因为李察掌握了圣光之力,才能够驱动得了米达伦的战斗版。
    这圣光并不是凭空而来。它的源头就是来自圣马丁交给李察的那个光辉之主的神徽。神徽中是光辉之主的本源神力,而李察依靠真实天赋看到了神力运行的轨迹,并以智慧天赋的强大计算能力加以解析。
    这段时间下来,虽然刚刚建立起对光辉之主神力的解析模型,但从规则掌控的角度,李察已经算是触摸到了圣光的规则。对圣光之力的运用,已经不在那些枢机主教之下。
    可以说,圣马丁交给李察的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对李察来说,无论财富还是装备都不再是问题,他缺少的是至少小领主级别的核心材料,以及各种可以解析出强大规则的力量。
    李察合拢了手,收起圣光。有了圣光之力,今后在对付光辉教会的神职者时,光是由此产生的强大抗性,李察就会拥有巨大的优势。
    李察又拿起一份情报,情报的信封上用猩红的叹号标注出了重要性。他抽出情报,看着看着,脸色就凝重起来。
    薄薄的两页纸,李察反复看了好几遍,然后才放下。他想了一会,就在意识中让一名黯锋骑士把阿西瑞斯叫了过来。
    阿西瑞斯走进书房后,李察把那两张信纸递给了他。黑暗神官一看,脸色就有些变了,说:“火狐还活着?”
    李察点了点头,说:“这是索伦侯爵派人送来的情报。据说在千年帝国南方,曾经有人看到了火狐的行踪。他似乎在向沙海前进。我记得沃尔德家人孩子被挟持的事件中,许多线索都指向了火狐。但是当时没能找到他的行踪。”
    阿西瑞斯深吸了口气,说:“没错。火狐的力量并不突出,他只是一名圣域级别的杀手,但是伪装和潜逃方面异常强悍。想要找到他十分困难。当初挟持沃尔德家人的那批人,就是出自火狐的指使。不过不光是沃尔德,当年森马,还有凯兰和凯德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幕后也都有火狐的影子。”
    李察扬了扬眉毛,说:“这么说,他是在针对父亲的十三骑士?”
    “不。我感觉,火狐只是一个普通的执行者,他的身后应该另有其人。他针对的应该是歌顿大人。”
    “父亲的敌人啊”李察笑了笑,将那两页纸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缓缓地说:“以父亲的性格,当年树敌不知道有多少,我没有办法,也没有必要一一去排查,毕竟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说到这里,李察沉默了,记忆中那熊熊的烈火再一次在脑海中浮现。歌顿年轻时的鲁莽,让他收获了攻破永夜森林的荣耀,但也永远的失去了伊兰妮。
    李察深吸了口气,让自己从回忆中解脱出来,然后说:“这件事我们不再追查,但不意味着就这么算了。那个火狐既然这么活跃,那他这后半辈子也别想好过!现在的阿克蒙德,已经不再是父亲时代的阿克蒙德了,没有人可以在伤害过我们之后还能够平安无事!”
    李察站了起来,在书房中来回踱了几圈,然后停在阿西瑞斯的面前,说:“既然你都说了火狐很难缠,那么我们就交给专家去对付他!阿西瑞斯,在诺兰德排名前三的杀手组织中都发布悬赏,我愿意用五百万金币买火狐的头!”
    “五百万!”阿西瑞斯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了然的神色,说:“我明白了。明天这个时候,对火狐的悬赏就会出现在各大杀手组织的榜单上。”
    李察点了点头,说:“虽然暂时我们还抓不到幕后的那些家伙,但是干掉了火狐,他们要再想找到其它的走狗,就会变得困难得多。”
    这时一位侍从法师敲响了书房的门,说:“李察殿下,是从深蓝传送过来的急件。”
    李察对阿西瑞斯笑道:“看来黑金又要给我惊喜了。”
    侍从法师送进来的是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足有上百张图纸,全是为暗夜精灵配套设计的装备。
    大到需要整个小队才能使用的重型床弩,小到可以加载到武器上面的挂件,每样都有详尽的设计。而且现在深蓝的法师们深知李察的起码要求,每样东西都可以量产。
    李察一张张地看着,用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浏览完所有的设计图。阿西瑞斯对这些设计也是赞不绝口。
    这些装备实用、简单、容易保养维护,又有着不俗的威力。而且所使用的要么是可以大批量采购的材料,要么就是李察私属位面能够大量出产的特殊材料。
    比如说手弩,就没有使用常见的高弹性钢丝混绞的弓臂,而是选用了木材。这种木头韧性强度俱佳,是绿森出产的一种特殊树种。
    李察把设计图交给了阿西瑞斯,说:“你亲自跑一次吧,去找诺兰,让她领地上的工坊也全力生产这些装备。我需要先订一千套。”
    一千套装备,也就意味着一千名暗夜精灵。这可是至少十五级的强大战士!相信诺兰德的豪门们听到这个数字,没有人还能够淡定。
    不过阿西瑞斯并没有细问,他很清楚哪些是自己可以知道的,哪些是自己不应该知道的。
    当阿西瑞斯离开后,李察站在魔法地图前,沉思着,久久不语。
    许久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是能够挪出七天左右的空档,可以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于是李察按响了魔法铃,让人把森马叫来。
    血之圣骑士匆匆而来,进门就说:“嗨!殿下,别再给我分配任务了!我忙不过来!勃拉姆斯那弄来的四个位面,每个都要镇压,你以为抢到了就没事了吗?那些家伙看似恭顺,实际上没一个好鸟。如果不狠狠地收拾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背后捅我们几刀!”
    李察拍拍她的肩,说:“不要着急,反正这些位面都是意外收获,如果他们想要造反,那就让他们闹吧!我们正好可以看清楚哪些家伙是有野心的,然后再把他们一网打尽,这多省事!眼下确实有一件需要立刻办掉的事,也不会花我们多少时间。”
    森马耸耸肩,说:“您说了算!”
    “收拾一下你的东西,跟我去休兰。你有一天时间作准备。”
    “休兰?那里不是已经都是我们的天下了吗?最近我好象没听说里面有什么异常举动啊?”
    “你忘了?休兰里还有一只隐藏起来老鼠呢!”
    “谁?”
    “龙星。”
    “那家伙可是个传奇!”
    李察慢慢浮起冰冷的笑:“我杀的传奇可也不算少了!”
    一天之后,李察和森马来到了休兰位面。
    这个狭小得不可思议的位面和以往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位面里的人们已经习惯了阿克蒙德的统治,或许还有一些人总是梦想着把入侵者全部干掉,但大多数的人都接受了现在的生活。
    ☆、章九十七 休兰之行
    在战乱年代,歌顿的阿克蒙德军队和休兰本土王国军队相互对峙,小规模的战斗无时无刻不在进行。
    为了抗衡阿克蒙德,休兰王国需要保持一支大得畸型的军队。这样军费就变成最沉重的负担,每五个休兰人就要供养一个战士,这可是连老人和小孩都算在内的。
    休兰的环境并不好,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几乎没有什么出产。位面内的生命少得可怜。
    在看过休兰神巢后,李察已经知道了真相。远古时期的大战,其实已经毁灭了休兰。现在的休兰,只是当年残留的一小块陆地而已。
    所以在休兰王国中,绝大多数人对幸福的定义,就是不会被饿死。另一个数字,也能侧面反应休兰本地人的处境,那就是平均寿命。休兰人一般能够活到四十,五十多就算是长寿了。
    李察和森马回到休兰时,正好有一个运输商队也进入了休兰。这个商队规模不小,包括三百辆重载货运马车,每辆车上都装有十吨粮食。
    李察站在传送阵旁,看着一辆辆货运马车从传送阵中出现,然后把粮食运往远处规模宏大的仓库。
    李察忽然问:“森马,如果你是休兰一个最普通的人,现在会怎么想?你是愿意生活在休兰王国里呢,还是变成我的领民。”
    森马很奇怪地看着李察,说:“这还用选吗,当然是跟着你了!如果一定要说理由,至少有两条吧!第一,我能吃饱,还有肉吃。第二,我敢骂阿克蒙德,只要我说的是对的。第三有前面两条,还需要第三条吗?”
    李察叹了口气,说:“但还是有人很怀念休兰王国,认为我们是入侵者,不是吗?”
    “这些家伙,杀光就好!”
    李察摇头:“杀戮不是办法。而且这些人杀是杀不光的。”
    “我最亲爱的李察殿下,您今天很奇怪啊!是不是被哪个死灵法师给操控了?”
    李察无奈地笑了,说:“没事,是我想多了。”
    森马哼了一声,说:“总有些家伙吃饱了没事干,想要恢复休兰王国,把我们赶出去。如果不是我们每年运送超过十万吨粮食到休兰,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饿死呢!在吃肉和骂娘之间,就应该只选一样!又想吃肉又想骂娘,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这样想的家伙,还不如让我一剑砍了!”
    李察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如果是我的话,最想要的生活,就是又可以吃肉,又可以骂娘。”
    森马当即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
    “很难,但是我们可以努力,不是吗?”
    抛去这些感慨,休兰位面还是相当平静的。
    虽然始终有那么一些人想要把阿克蒙德给赶出去,但无论哪个位面,这样的人都是存在的。就连阿克蒙德传统领地里,也时刻有人梦想着能够把李察推翻。
    不过李察对此也有解决办法,那就是至少先让领地内的领民吃饱。有法罗这个天然的巨大粮仓,以及可以大量运送物资的星蛹,这倒并不算困难。
    能够吃饱的人,虽然还是杜绝不了他们骂娘,但是起/义造/反的心也就淡了。
    至于那些始终准备暴动的人,李察却也不会愚昧到和他们客气,一向是血腥镇压。这种方针,各个镇守位面的追随者们都是十分清楚,而且彻底执行。有时候,李察反而要把他们拉回来一些,只有那些确实审判定罪的,才允许直接杀掉。
    龙星一直隐藏着,再也没有过消息,好象彻底消失了一样。但这显然只是假象,一位传奇强者怎么可能会悄无声息地死去?
    李察一直在传送门外布下陷阱,如果龙星突袭了传送门,就会发现自己出现在黑玫瑰古堡。而在另一端的传送门外,李察常驻了三十名构装骑士。
    龙星如果敢于穿越传送门,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但是龙星显露出非同寻常的狡猾,居然一直隐忍不出,更是从来没有接近过位面传送门。
    这种好奇心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得住的。
    不过这一次,李察却是给龙星准备了一个致命的诱惑,那就是他自己。
    当森马在休兰单独巡行时,就曾经不止一次感觉到龙星在暗中的窥视。不过龙星太能够忍耐了,或许是看到森马全身上下的高级装备,也许是单纯的怕死畏惧,更有可能是等待更大的大鱼,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就是没有出手。
    龙星也许可以一直隐匿和忍耐下去,但李察却不打算给他更多的机会了。
    如今在休兰位面,为了防备龙星李察已经配置了超出需要的强大力量,时刻都有五十名构装骑士常驻,而且还要把森马牵制在这里。
    正常情况下,这样小的一个位面连圣域都不用放,只要把位面传送门守住就行了。里面的原住民如果胆敢做些什么,大军再开进去,几下就能灭掉了。
    接下来的两天,一个惊人的消息在休兰王国上层贵族中传开,位面统治者阿克蒙德的家主,李察殿下,将会前往休兰神巢视察,顺便也将在休兰王城停留一天。
    休兰是一个完全封闭的位面,李察曾经亲自去看过大陆边缘的无尽海洋。
    深入大海上空后,时空就会渐渐紊乱,就是现在的他也不敢贸然过去,更不用说穿越大海,去寻找位面的边缘晶壁了。
    在那片紊乱的时空区域,李察甚至无法得到准确的座标。
    没有座标就不能传送。而得不到准确座标,意味着这片空间实际上是在不断变动着,甚至有局部的湮灭复生出现。这是本不应该发生在位面内部的现象。
    每一个位面,其实都是由底层规则所支撑的稳定空间。
    不过考虑到神秘神巢的存在,或许这些诡异现象就是那场不知何时发生的大战所遗留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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