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晋,我们回到营州就和离吧,我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我这人心思简单,没有那多弯弯绕绕,我只想过普通人的正常生活,你放过我吧。”
    云小花异常认真的说道。
    原本身子起了反应的卫子晋如同被人淋下一盆冷水,挺直了身子,松开她,却是双臂抵住门板,把她圈在自己的范围之中,他垂首看她,看到她一脸的认真与绝决,心里瞬间决堤,心尖上似被人划下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卫子晋紧紧的盯着她的眼,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我们俩不合适,你是卫家嫡长子,我是一个农家女,原本我们就不是同一类人,为何要拘着对方不放呢?”
    卫子晋抬首闭上了眼睛,许久放开她,转身回到轮椅上坐下,他仍是问她为什么,重复着那三个字。
    云小花心里也不好受,若是他们俩没有那一夜,或许会好一些,至少只有她还记得上一世两人在一起的事,这一世于他来说,还是空白的,指不定将来娶了许雅,就慢慢地把她忘记了。
    两人相对无言,云小花陪着他坐了一会儿,想想觉得还是尴尬,起身往外走,卫子晋没有留,云小花来到莫氏房中。
    莫氏正与关父说着话,见到女儿红着眼进来,一脸的莫名,莫不是小两口吵架了。
    关父看到她,脸上露出惊色,两人拉着她上下打量,莫氏最后把关父推了出去。
    莫氏拉着女儿坐到内室来,母女俩正好说悄悄话。
    云小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她决定去了营州便与卫子晋和离。
    莫氏听了,气得不轻,“孩子啊,你怎么这样跟女婿说话,女婿哪点儿不好,你要同他和离,卫府可是大户,哪轮得到咱们和离,到时指不定撕破脸了,把你给休了,到时你的名声就没有了。”
    云小花也想到了这一点,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被休,也没有什么的,想起几年后卫府被抄家灭族,到那时莫氏就会后悔她今天说的话。
    看着女儿那坚决的模样,莫氏忍不住哭了起来,莫氏向来眼泪最多,云小花两世都怕见着她的眼泪。
    “孩子啊,女人在这世上若是被夫家休了,那是千难万难的,虽然有休了再嫁的人,可是她们都过得什么日子,何况女婿又错在哪儿了,你将来还能找到女婿这样好的人么?先不说卫府权势滔天,便是明抢,咱们都拿着没有办法,再说女婿对咱们家却是真心好,到了营州,生怕你想我们,还把院子都买在了一起,这两日,你爹收到你哥哥的口信,说那边的院子极大,比之在云家食肆不知大了几何,便是这份心,这女婿我也没有好挑剔的。”
    “你到是说说,他哪点儿不好,你们又吵架了?”莫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难过的问。
    云小花被她一哭,心也烦躁了起来,早知道就不该同莫氏说,两人直接和离了,就万事大吉了。
    见女儿不说,莫氏叹道:“你是不是不甘心这么悄悄地嫁进了卫家?卫家是大世家,当初女婿娶你的时候,我们也曾犹豫过,他怕你受委屈,不经父母同意,非要抬着轿子敲锣打鼓的走了正门,结婚那日,他请了一群游侠,把整个卫府都给包围了,一桩喜事差点闹僵。”
    “他这般有决心,定不会对你始乱终弃,孩子,嫁为人妇,不能再放着自己的性子来,不像以前在家做小娘子的时候。”
    云小花越发的郁闷,看到莫氏满眼通红,心里更加不好受。
    莫氏起身,拉着云小花,拿巾子抹着眼泪说道:“走,娘跟你一起去,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没有过不去的坎,娘今个儿就给你们做个公正,到底是谁对谁错,我给你们分辨一下。”
    云小花被她拉着,满是不愿,却捱不过莫氏的眼泪,看着她哭得肝肠寸断的,自己也跟着肠子都悔青了,她就不该把这事告诉莫氏。
    眼看着被拉到了门口,云小花单手抵住墙,急迫的说道:“娘,你听我说,我跟他和离是有缘由的。”
    莫氏终于停了下来,泪眼婆娑的看着她解释。
    云小花想了想,说道:“娘,你们只知道卫家大富大贵,外头风光无限,遂不知他们如覆薄冰。身为皇商,时常与官家打交道,但凡做错一点,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抄家灭族,我呆在卫府这几个月,成日里过得勾心斗角,颤颤惊惊。”
    “卫家人都是商人,商人逐利,处处都是算计,没有半分亲情可言,我在卫府却是格格不入,女儿宁愿被休回家,过着简简单单的小日子,也不想这般成日里防着躲着,着实是辛苦。”
    云小花一口气说完,莫氏被她的话吓得憋住了哭泣,抹了一把眼泪,颤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娘,我又何必危言耸听,卫子晋是对我好,可是我消受不起。”
    云小花这么说着,重新回到内室的长榻上坐下。
    莫氏也不急着拉她出去了,跟着进来,接着问:“那女婿又是个什么打算?”
    云小花叹了口气:“他应该是要反击的吧,他那么有能耐,可是我不喜欢这样的日子,何况……何况跟他也没有什么,我们俩并没有圆房。”云小花闭了闭眼,隐瞒事实。
    “没有圆房?”莫氏大惊,“你嫁进卫家这么多个月了,你们两根本没有圆房?是了,难怪你的肚子一直不见动静。”
    莫氏被云小花劝住,她毕竟心疼自己的女儿,女婿固然做的好,但女婿一直不与女儿同房,莫不是有什么隐情?想起女婿长年累月的坐在轮椅之上,心下忽然一惊,问道:“他是不是有隐疾?”
    云小花忍了忍自己差点笑出来,憋得脸通红,垂首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她不能把卫家一定会抄家灭族的事说出来,只好将这个罪名安在卫子晋头上。
    竟然是这样,莫氏仿然大悟的同时,不由责备起卫子晋,“当初还觉得他是个好的,什么都依着你,原来是有隐疾,唉,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的小花,若是有隐疾,成婚前就该说个明白,如今成了婚又来和离,又是个什么事儿?真是害苦我家小花了。”
    云小花终于放下心来,劝得娘亲动了心,爹爹那边就不用担心了。
    云父被推出门,转身去了女婿那头,见女婿一脸黯然,翁婿俩没有说上几句话,卫子晋只恭敬的给云父倒上热茶,一时间也就默了声。
    终到天黑了,云父准备回房休息,却发觉自家媳妇与女儿已经睡下,见状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小儿子那边挤一夜。
    第二日起程,云小花派绿离去打探云三娘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没想店家说他们天未亮就已经起程。
    昨天云飞受了伤回去,心里必然不好受,今早就这样急匆匆的走了,心里必然生了误解。可惜见不着人,云小花也没法好好解释,只能等到营州再跟他们细说了。
    卫家车队起程,云小花挤在莫氏的马车中,母女俩相对而坐,莫氏想起云小花说的话,心里头有些计较,云父几次找过来,都被莫氏没好气的打发走。
    莫氏虽柔弱,云父却是听她的话,家里基本由得她做主,家中几个儿子,唯有这一个女儿,莫氏最是疼她,如今听到这些,心里头哪还高兴的起来,恨不能马上到营州,至于营州买下的小院子,她也是不会住的。得抽个时间跟家里人交代一声,‘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好在莫氏在吴兴郡赚了些银两,先前是打算存下来给二郎娶媳妇之用,在吴兴郡的时候,遇上卫府的事,听了女婿的话,全家搬去营州,所以先前云二郎与街尾那家的亲事也跟着告吹了,那孩子不想连累人家,原本谈婚论嫁的地步,却是一口给回拒。
    说起来,卫府还真是可怕,便是这一次害得云家举家迁往营州便是一点,女儿说的对,身世在那儿,与卫家人不是一条路子,到了营州,只能摊开来说。
    ☆、第39章 怀孕了
    一路上莫氏的态度非常明显,母女俩都不跟着卫子晋同桌吃饭了,小两口想要碰面都很难。
    云父夹在中间两边不是,只好私下里安慰女婿。
    卫子晋只觉苦涩不堪,一愁未展,明明她离自己这么近,就是碰不着,见不着。
    马上要进幽州,前面有一条羊肠小道,两边山涯陡峭,山林浓密。卫子晋叫车队停住,眼见天色不早,反而命令众人退回三十里地扎营。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野外露营,平时都是派了人上下打点好,每到一个地方,必有舒适的客栈可住。
    云小花刚从吴兴郡出来的时候,曾问过卫子晋,为何他二叔走的是水路,而他们却要舍近求远的走陆路。
    卫子晋告诉她是为了安全起见,毕竟她爹娘年纪大了,一行人大多不习水性,走陆地反而更安全一些。
    这次卫子晋忽然下令倒退三十里地扎营,云小花有些猜测,他向来有主张,这次他们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虽然当时吕氏被什么事情拌住,但事情缓和过来,吕氏必然会反击,这一路上她发觉了异常,只是有卫子晋打理,个中凶险他们不知道而已。
    先前卫子晋说他二叔不是他杀的,那整个卫家也只有吕氏是最大的嫌疑,云小花就认定了她。她能杀了他二叔,如今也能杀了卫子晋,何况卫子晋还把她和云家人都带了出来,吕氏原本以为握住的把柄,转眼间没了,不寻卫子晋晦气哪会甘心。
    晚饭时分,卫子晋叫人端来可口的饭食,他由杏雨推着轮椅过来了。
    卫子晋跟云家人一起吃饭,桌上,云小花坐在他身边,饭吃到一半,他悄悄从桌下拉住她的小手,云小花挣了挣,他硬是不放,很是有些倔气。
    他轻声说道:“今晚你跟我一个帐篷,数量有些不够,你两个弟弟都挤一块儿了,不会还让你爹跟着一起挤吧。”
    无耻,云小花挣开手,放在桌上,不说话了。
    关家人一脸关切的看过来,看得云小花脸红了大半。
    夜里果然帐逢不过,然而莫氏还是把关父给挤出了帐逢,让他跟两个儿子住着去,女儿眼下心里不好受,做母亲的看着心疼。
    卫子晋白日的举动就是个征兆,这一夜果然不太平,半夜时分,东边帐逢起火,正是卫子晋住的帐逢。xnz
    云家人闻声,急匆匆的从帐逢里跑出来,云小花扶着莫氏,看到东边帐逢起了火,她当下大惊,把莫氏交到关父手中焦急的往东边跑去。
    云二郎和云三郎也跟着跑过去查看,三人还没有来得及到事发点,半途就被人掳起。
    云小花闻到熟悉的清冽体香,心下安稳,身子悬在半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贴紧他,免得他分心,没想风声里传来他低沉的笑声,胸口一颤一颤传她的耳中。
    穿黑衣蒙了脸的卫子晋肆无忌惮的在黑夜中狂奔。
    然而过了许久后,云小花方反应过来,他居然把她带入一片空无一人的山林之中了,有人袭击不是应该反击回去么,怎么他做了逃兵不说,身边保护他的人呢?也不见踪影了。
    这不对劲,若是不对他的身子如此熟悉,她必不会这么放心的挂在他身上。
    卫子晋停下脚步,扯下面巾,抱住云小花就势坐在大树下,月光下,他一双狭长的眸微微眯起,唇角上扬,正温情脉脉的看着她,似乎痴了。
    云小花越发觉得不对劲,试探的问道:“那火是你放的?”
    卫子晋不答,像是没有听着她的声音。
    云小花板直他的脸,强行把他的眼神从自己身上移开,又问:“那火其实是你故意放的,就是意图把我掳走?”
    卫子晋缓过神来,眼神却忍不住往她胸口探,刚才云小花摸黑穿的衣裳,事情又紧急,所以扣子扣得不齐整,这么一阵狂奔,不小心露出一片雪白的酥乳。
    今夜的月亮圆晃晃的,亮堂堂的,他眼神本来就好,这么看着,完全能一看到底。
    “不是。”卫子晋很是认真的摇头,放在她腰间的手悄无声息的举高了些,隔着厚实的衣裳,他也能感觉到那胸口的起伏。
    “不是?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今天忽然要倒退三十里,你是不是故意要在野外扎营?”云小花方觉得自己白日里想的都是错的,还以为夜里有吕氏派来的人过来暗杀,所以他才这么谨慎,结果并不是,卫子晋把自己的帐逢放一把火,再乘乱把她掳走。
    骗子,伪君子,无耻。
    “真不是,你信我。”他这么说着,垂首,慢慢靠近她的唇,彼此呼吸交融。
    云小花想要推开他,却撼动不了他半分,气得脸都红了,只好抬手挡住他的嘴,没想他在她的掌心啃了啃,更是撩得她一身燥热。
    两人毕竟是做了那么久的夫妻,对彼此的身体都熟悉了,轻轻一点撩动,就能使对方有了感觉。
    云小花又气又恨,卫子晋的双臂却是缠得她透不过气来,掌心受不住他的挑逗,猛的松开,他的唇迅速侵占上来,他囤出手来捉住她的后脑勺,一路吻着把她放倒在草堆子上,欺身压下,右腿轻轻一抵,分开她的双腿,另一只手已经不安分的探入她的衣底。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云小花已经摸不着北,软成一团的身子只得任由他摆布。
    卫子晋捉住她的双手举向头顶,撑起上半身,望着眼前迷离的云小花,心里又是天人之战,刚才遇险,看到小媳妇,临时起意,把人拐到这深山老林里来,正好云家人都不在,下人也不在,他有心想与她温存一番,可是想起这几天的苦闷,心里又有些害怕她翻脸。
    自己身子倒是诚实,沾了她的身子就成了瘾,抱住她就有些受不住,前一世压抑的狠了,这一世又有心想要放纵,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下,备受煎熬,藏在心底的野兽随之暴发。
    他伸手去解她的衣裳,又想起外头太冷,于是帮她拢好衣裳,决定寻个山洞什么的再行事,反正这一夜还长着。
    没想怀中的人慢慢缓过神来,云小花抓住他的黑衣,眼眶里含了泪,“你放了我吧,别拘着我了,我已经跟爹娘都说好了,回到营州,咱们就和离。”
    听到和离两个字,卫子晋也回过神来,脚步异常艰难,他抱住她又坐在树下不动了。
    “为什么?”他问。
    云小花有些头痛,“我先前跟你说了的,你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
    “为什么?”他又问。
    云小花没有答,他紧紧抱住她,直到天亮。
    护卫寻来了,云小花醒来,昨夜里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他一劲的问为什么,听得云小花心疼,只好咬紧牙根说了一番负气的话,他没理也不放开她,她后来就莫名的睡着了。
    这会儿还在他怀中,他却是一夜没有合眼,盯着她瞧,狭长的眼里有些迷茫,红通通的,眼帘下一团黑影。
    几个身手了得的护卫看到两人,迅速靠拢过来,看到主子痴痴的神情,俱是一惊,上前半跪行礼。
    卫子晋终于回神,他抱起云小花起身,接着把她放下,挺直了脊背站在众护卫前,刚才颓废的模样一扫而空,他目光凌利的扫了众护卫一眼。
    众护卫肃然起敬,他阔步往前走,没有听到云小花的脚步身,接着停下,也没有回首,“还不跟上。”
    云小花觉得他忽然又变得有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恢复了往日的自信,神情寡淡、冷静理智的卫子晋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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