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掀开的那一幕,我看见的,是班婕妤整个人浸泡在血泊当中,一张脸没有半点血色,整个浴缸都是鲜血淋漓,我被这一幕惊悚到了,双手紧紧的捂住嘴巴,惊恐的双眸隔着一层雾,眼泪止不住犹如洪水猛兽般落下,看着血泊中的班婕妤,我整个人吓得险些晕倒。
    “婕妤!!!婕妤!!!”
    回过神来,我才疯狂的咆哮着她的名字,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不该碰她。
    ……
    当班婕妤还在手术室的时候,一盏红灯像是死神的宣判,在那儿亮着,我的脑袋是空白的,身体是颤抖的,心是绝望的。
    这是我离开白家以来,第一次主动给白挚打电话。
    “哥…...”我的声音既恐惧,又害怕,还无助。
    白挚接了电话立刻从a市飞过来,当他在加护病房出现的那一刻,我扑到他的怀里哭着,跟一个小孩似的。
    没了父亲的我,依然可是感受到来自他厚实肩膀的安稳,来自他不厌其烦安抚的细心,来自他为我遮风挡雨的双翼。
    “别怕,葵葵,别怕,我在!”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我只有他,我只有白挚!
    “还好她没事……还好她没事……”
    我倒在他怀里痛哭,低低的重复着呢喃一句,像是复读机一样,不曾停歇。
    还好班婕妤有惊无险,还好抢救及时。
    当她被医护人员从手术室推出来的那一刻,医生说平安无事的时候,我仍然感激上苍,没有把班婕妤从我身边夺去。
    当所有人都以为事情都结束的时候,而我的梦魇却刚刚开始。
    在班婕妤没有醒来的那几天,我几乎没有睡过觉,我以为是因为我担心她,所以睡不着。
    而事实上,却不是这样的。
    她醒来了,康复了,情绪也平淡了,坦然面对一切,成天没心没肺的笑着,说要带我去看模特界的帅哥。
    她终于走出来了,我开心,也很释然。
    可我......这个坎却过不去了。
    白挚一直不放心我,一直待在s市,那天,白挚约我吃饭。
    “你黑眼圈怎么回事?”
    白挚也看见我淡青色的眼圈,盯着我疲倦的脸容,骤然蹙眉,“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些天都没睡觉么?”
    “睡了……”我很敷衍的回答。
    而事实上,我是想睡觉,也很累,却睡不着。
    因为一合眼,就是莫殆被车撞飞的那幕,就是班婕妤倒在血泊中的那幕,耳边一直盘绕着班婕妤的嘶吼。
    “你当我瞎了吗?”白挚不悦地说到,一副摆明不相信我的模样。
    我淡淡敛眸,耳边又响起班婕妤无止境的嘶吼声,我晃了晃脑袋,跟白挚坦白,“我说实话,这些天,我基本上没睡觉,而且耳朵里一直有个声音响起,过马路,我总觉得下一秒有人被撞到,在浴室里,我总是看见班婕妤冰凉的身躯躺在血泊中……”
    我越说,呼吸越是急促。
    白挚这才意识到我的异常,连忙抓住我的双肩,逼我看着他的双眼,“葵葵,别怕,看着哥哥……”
    我看着白挚,整个脑袋昏昏沉沉,忽然白挚的脸跟莫殆的脸重叠,又跟班婕妤的脸重叠,最后,变成了肖露那张鄙夷的脸庞,我猛的推开他,惊恐的摇头,“不……不要!!!”
    “葵葵……”
    白挚每上前一步,我便退后一步,拼命摇头,“不要!!!”
    不要过来!!!
    “葵葵……”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我惊恐的嘶喊。
    “好,我不过来!”
    白挚立刻停住脚步,说话开始变的小心翼翼,生怕我再度疯狂,“葵葵,我是哥哥,跟一起上学的哥哥,一起挨骂的哥哥……”
    chapter58:欲擒故纵
    “哥哥?”我晃着神,脑袋一阵迷糊,隔着水雾,紧盯着白挚那张脸,低低喃喃的重复着,“哥哥?”
    倏然,我眼前一黑,没有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不知名的某处,还听见白挚跟另外一个人在说话。
    那个人说,“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叫做幻想症,她总觉得是自己把这些人害了,所以对他们充满了内疚,时时刻刻都担心故事重蹈覆辙。”
    “怎么解决?”白挚问。
    “做心理辅导,但也不是立竿见影,从我对她催眠的结果来看,她病情还很严重。”
    那几天下来,我都是跟着那个人做心理辅导,可每一次都是无果而终。
    白挚很担心,一直待在s市里陪着我,看着我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更是担心极了。
    白挚请来外国这方面权威的医疗团队,医疗团队提交了多种方案,我们也按照医疗团队给出的方案一个一个的试,但依旧一点效果都没有。
    治疗整整两个多月,治疗方案也用了很多种,可仍然一点效果也没有,我只能靠着镇定剂跟营养液维持着气息,手上已经千疮百孔。
    白挚看在眼里,心疼极了。
    那天,我们都坐在静谧的病房里,安静的可怕,忽然,白挚咆哮的声音响起,“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一张脸不满了阴鸷,寒冰笼罩他的眼瞳,手上的青筋曝出,我从未见过他如此不淡定。
    我知道,他已经很努力的控制自己了。
    其中一个医生倒是宠辱不惊,“不!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人便是李连杰,我的心理医生。
    而他说的办法,就是把我带到孤儿院来,白挚跟李连杰陪着我在孤儿院待了三个月,整整三个月,经过这三个月的心理辅导,再加上每日看着孤儿院的孩子们温暖的笑声,我的病情确实有所好转。
    李连杰说,只要没有刺激我的事情发生,大概每星期去他那边进行一次心理辅导,半年内应该会痊愈。
    白挚为了不让我再受刺激,按照他的思维,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肖露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我知道他的实力,也知道他的能力。
    肖露一夜之间消失在我跟班婕妤的世界里,后来听说,她去了新西兰,这不是奖励,真的是惩罚。
    因为……肖露是被——流放!
    高傲的肖露,拥有着不平凡的家庭,却也阻挡不了来自白挚的压力,她的家人不得不忍痛割爱把她送到那遥远的新西兰,让她也常常什么叫做举目无亲,置之死地而后生。
    “白挚!白挚!!!”
    我再度从噩梦中惊醒,因为我又梦见了那一幕,班婕妤倒在血泊中的那幕。
    我瞪大双眼,掌心一层冷汗侵袭而来,被子都被我背夹的汗水沾湿,在漆黑的空间里,我居然能看到一对泛着光的双眸,我还在惊愕中,他唤着我的名字,“念情……”
    声音好听极了,比白挚那声葵葵多了几分焦急,也多了几分柔情,我倏然扑进列御寇的怀里,是真的害怕,很害怕事情又重蹈覆辙。
    “做恶梦了?”他拍着我的背,轻轻安抚,声音低沉的好听。
    我颤抖着身子,声线都开始有了颤音,“我害怕!”
    “别怕,我在!”
    闻言,我的心猛地一怔,这句话,只有白挚对我说过,只有他对我说过……
    而如今……列御寇这句却比白挚那句更加清晰,更加有安全感。
    我把他抱的更紧,生怕一松手,他就会从我身边溜走,这样伟岸的肩膀,很适合做一辈子的依靠。
    “别怕,别怕……”一整晚,我只听得见他大提琴般的声音一直重复呢喃,先是梦魇时的低语,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我不知道我抱着他多久,只是踏实。
    他身上好闻的薄荷香气让我觉得踏实,他好听的嗓音让我觉得踏实,有他在身边,我就踏实。
    直到我醒来之后,已经天亮了,而列御寇趴在我床边睡着了,我扭过头,盯着床缘上的他,其实他的睫毛很密,很浓厚。
    视线从他光洁的额头,一直流连到高挺的鼻子,最后是他性感的薄唇。
    他似乎不抽烟,身上总是有好闻的薄荷味。
    不像白挚,白挚有时候抽烟抽得厉害,身上总是环绕着一股烟草味。
    “想吃什么早餐?”
    他闭着眼睛,忽然开口问。
    我惊愕半天,连着往后退了退,伸出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难道是在说梦话?
    他闭着眼睛,继续说,声音微哑,“没做梦,就是问你苏念情,早餐想吃什么?我让‘匿’那边送过来。”
    我立刻翻了一个滚,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是正襟危坐,扭动着屁股,往后警惕的挪了挪,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列御寇,他依旧闭着眼,似乎听见我的动作,微微不悦的蹙起眉。
    “昨晚怎么没把我当鬼?”
    他声音带着讽刺,没等我回答,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两指弹了弹睡衣,俊毅的脸庞似乎因为刚起床,显得特别无害。
    我往后挪了两步,一双清澈的眸子依旧盯着他。
    他忽然轻笑了两声,嘴角玩味的勾了勾,语气轻浮,“跟我比起来,你看起来比较饥饿。”
    “......”
    我抽了抽嘴角,我这是基本的正当防卫,好么?
    不过脑袋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有一丝少儿不宜的画面一闪而过,于是我一脸极其鄙夷地看着某人。
    等我表情一副鄙夷他的时候,他却又一本正经的开口,“我是在说,看来早餐要准备肉食。”
    心......骤然抓狂。
    因为我又被他道貌岸然调戏了......
    ‘匿’那边送来了早餐,还是那个温柔娴静的经理,她看见我从房间出来,连忙说,“苏小姐,吃早餐了。”
    “好!”
    我点点头,肚子是很饿,昨天折腾了一天都没有吃过点东西,如今它已经抗议了。
    我焦急的趴在餐桌上,盯着一堆美食没有节操的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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