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瞒不住。
    “我本来就是姓苏。”
    我声音冷淡,沙哑,眸子也不畏不惧地对上白挚深沉不定的眼瞳。
    姓苏的人,不是太爱白家人,就是太恨白家人,没有别的选择。
    话落,他淡淡蹙眉,薄唇微启,“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缓缓掖下蝶翼,眸色微变,“你知道答案的,就不要多此一举,来问我!”
    白挚似乎早就料想到我会给出这样的答案,敛去眸中的寒意,换了一份柔和,“葵葵,无论什么时候,不要拿身体开玩笑,好么?”
    他白挚,也会有这样低声下气的一刻。
    我微微一怔,这些年,几次三番我逼着白挚不得不对我低声下气,对我不得不对放低姿态。
    可总是,在我受伤之后。
    因为每一次受伤,白挚总会多怜惜我几分,当初我以为因为我是妹妹,后来我才明白,是因为班婕妤那个事件,白挚做了错误的选择,他不过是……在弥补我而已。
    每一次,都要晚上一步,何必等我遍体鳞伤之时,给我莫大安慰呢!
    不由苦笑一声,如果这是白家人的姿态,我想我无福消受。
    “如果真的在乎,就应该在我受伤之前,别跟我过招。”
    我指的,是班婕妤这件事情,倘若白挚多给我一点自主权,事情也不会演变成这样。
    倏然,白挚神色微微一变,抿着薄唇看我,良久,才低沉开口,“你还是怪我。”
    我淡淡敛眸,没有说话,算是默认吧。
    如果当初白挚告诉我陈默的存在,就不会有班婕妤的自杀,就不会有我的精神疾病,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难怪这些年,白挚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是因为这种愧疚。
    难怪他……像变了一个人,对我如此放任。
    因为他知道,一旦我知道了真相,我必然怪他,如果他已经经过了那么多年的弥补,或许我会怪他少一点。
    “葵葵,相信我,我真的在保护你,用一种你永远也不明白的方式。”
    白挚最后一句,说的很凝重,或许他希望我可以听进去。
    可是,这究竟是保护还是伤害?
    为什么我会觉得,心那么痛?
    病房灯光明亮,一袭白的通明,我想要藏匿都没有去处。
    “每次你跟白挚谈完话,情绪总会莫名低落。”
    话罢,我缓缓抬眸看他,原先白挚坐着的位置,如今坐了一个列御寇,连白挚什么时候走的,列御寇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没有发现。
    他穿着一身休闲服,身上总是比白挚柔和几分,让人怎么看怎么安心。
    我淡淡抬帘,对上他深邃的眸子,不得不说,列御寇这个人很心细。
    他忽然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声音低迷,“他总是这样牵动你的情绪,我有些妒忌。”
    我有些怔愣,“你是在吃醋吗?”
    “对。”他承认的毫不避讳。
    “吃白挚的醋?”
    他不假思索道,“是!”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我忽然猝笑一声,“噗嗤……”
    吃白挚的醋,会不会太夸张了?难道我真的有恋兄情结么?
    他半跪在病床边,轻柔的笑了起来,伸手摸着我苍白的脸庞,声音多了几分磁性,沉沉的,“你终于笑了。”
    他说的很缓慢,语气还带着点慵懒,我又是一怔。
    他说吃醋,是为了引我笑吗?
    看我神色异常,他问,“怎么了?”
    chapter62:精神病
    “没有,就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我……”会不习惯。
    我已经习惯了人人都对我绝情,人人都对我冷漠,他这样温煦的给我一道阳光,我居然也会害怕,害怕这只是短暂的光阴。
    他拇指蹭着我的脸颊,整个人慢慢向我靠近,直至他的额头低着我的额头,我的鼻尖点着他的鼻尖。
    两人靠的很近,我们呼吸在同一片气息。
    安静片刻,我以为他不会再出声的时候,他开启薄唇,“要说太感动,别说不习惯。”
    倏然,我睫毛怔怔没有掖下,目不转睛盯着他,慢慢的,眼睛一层迷雾阻碍了我看他的视线。
    他真的好厉害,我的心居然那么轻易的被他看懂。
    “傻瓜!”
    他的声音像梦魇时候的呢喃,手还是不停的蹭着我的脸庞,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挑起我的下巴,唇准确无误的覆盖了上来,一点一点的啃咬着我。
    四片唇瓣互相纠缠,病房静谧的只剩下我们互相喘息的声音,格外暧昧。
    “念情,我……”
    木木的声音很不适宜的响起,当她看清病房内的状况时,又急急忙忙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语毕,便急匆匆的逃离暧昧的病房。
    门关上的那一刻,列御寇也停止了动作,一副好笑的看着我,声音低哑,“你好像没有办法否认了。”
    “所以呢……”
    他亲了亲我的鼻尖,说,“所以,你注定是列家的人。”
    我轻轻的推开他,嘟起嘴巴,一副不满,“言之尚早吧!”
    话落,他脸色微微一变,我以为是我把话说重了,又忙着解释,“我不是……唔……”
    话还没有开始解释,列御寇的吻又落了下来。
    最后,他解释说,不是因为我说的话,而是因为他受不了诱惑。
    列御寇,会受不了一个女人嘟嘴的诱惑?
    “……”
    他还真是见仁见智,三言两语又把一切过错推倒我身上了,还真的厉害。
    “您这解释还真新鲜。”我还是忍不住数落他。
    奈何,某人却凉凉道,“那以后就少诱惑我。”
    “……”
    说来说去,错的人还是我。
    “问题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诱惑你了?”我真心没觉得自己哪里诱惑他了。
    某人道貌岸然解释,“你嘟嘴了。”
    “呵!”这也算理由?我狠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说,“全天下嘟嘴的女人多了去了,你要不要把她们都吻一个遍再回来?”
    某人坐在沙发上看杂志,一派淡然道,“我只受不了我喜欢的女人对我的诱惑。”
    “……”
    虽然我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已经腹诽某人:流氓。
    “所以,以后少嘟嘴。”某人一本正经的说。
    “……”
    我可以拍死他么?
    可以么?可以么?可以么?
    中间,列御寇接了个电话,便对我说,“我出去一下,有事按护士铃。”
    “嗯。”我乖巧的应着。
    列御寇走后,病房内又换上一股莫名的冷清,只有静脉管道上插着冰凉的针,一袭白的病房似乎在宣誓我的软弱。
    对于病房,我的概念永远都是停留在四年前,那场无止境的灾难里,那是我在病房待的最久的一次。
    “扣扣!”
    “进。”
    这个时候,应该是护士来换药水。
    当班婕妤那张憔悴不堪的绝世脸庞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整个人几乎是愣掉了。
    “婕……婕妤?”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出现太意外了,太震惊了。
    我以为,她还需要时间......疗伤!
    我一双呆滞的眼瞳盯着班婕妤,她脸色还是很苍白,比我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比我的还要差,素日里那双一闪一闪的大眼睛此刻染了一层迷雾。
    那个样子,让我看了好心痛。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质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讷讷的盯着她,下意识咬着惨白的下唇,一脸不明所以。
    我该告诉她什么?
    她指的是陈默的事情吗?
    “苏念情,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到底有多少?”她低吼着,半哑半粗的声音有些惨烈,泪水挂在眼眶,无声诉说着痛楚。
    话落,我敛下蝶翼,唇色白的像纸,声音很轻,很轻,“对不起。”
    即使,我很不想说这三个无用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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