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尘缓缓向他走来,走至青石案前,优雅坐下道:你那跟屁虫呢,怎么今日没来找你?往常这个时候不都和你一起下棋的吗?
    对面之人面色平静,嘴角淡淡一笑,说道:下到一半,有事先走了。怎么,你想他了?说到这里,一副忍俊不禁,玩味十足。
    林倾尘立马一副嫌恶的表情,轻蔑的哼了一声,道:你想多了。
    年轻公子淡淡啜了口酒,捻起耳后一缕青丝,风流一笑道:其实司马钰人也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楚宴!
    林倾尘直呼他的名字,面上微恼,下一刻,丝毫不避讳的反击道,你喜欢男人,不代表我也喜欢。
    第74章 玉佩
    楚宴不怒反笑,轻轻笑过之后,提起酒壶,将他面前的那个空盏缓缓斟满,道:别动怒,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来,跟我喝一杯。
    林倾尘低眉一觑,语气稍加肯定道:这是司马钰刚才用过的杯子。
    楚宴装模作样的恍然想起来,一敲脑袋:哦对,瞧我这记性。可是,他胡乱扫了一圈,我这里没有空余的杯子了,要不然,你用我的?说完笑眯眯地看着他。
    大半年的相处,林倾尘早就了解了他的为人,知道他是故意拿自己打乐的,不由嗤之以鼻道:我既然嫌弃他,自然也嫌弃你。这酒今天就不喝了,我这次来,主要是想给你看样东西。
    楚宴一愣,接着惊呼出声道:什么东西?难道你偷人家肚兜了?!你你你你......
    闭嘴!
    林倾尘被他这句吓得不轻,及时打断道。
    即便知道这里隐蔽,不会有人来,可是被他这一声大呼小叫惊到,镇定自若如林倾尘也忍不住左右看了眼,只怕这无中生有的下流事被人听到传开去,丢脸丢到魏国可就麻烦了。
    他使劲瞪了他一眼,自怀里将东西拿出来,摊开在手心,问道:这枚玉佩,你可熟悉?
    楚宴脸上再次流露惊色,只不过这次的惊讶是真的:这不是我掉在火里的那枚玉佩吗?你自家父那里偷回来了?
    说罢正要伸手拿回来时,不料对面将手一收,道:什么偷?这明明是物归原主。还有,此玉佩你口口声声说是你掉的,我认为也有可能是我丢失的那个。既然分辨不清,我们不妨找个人来做鉴证,如此也算公平。
    楚宴知道他要找的那个人是谁,先前战场上就让自己带话给楚长临,接着半年前无意救了他,也是因为父亲楚长临的缘故。看来,这里面的事,还真可能如他想的那样,有点复杂了。
    楚宴虽然一直逃避谈及此事,可心知不可能一直拖延下去,总有一天林倾尘会忍不住当面去问父亲。
    而他或多或少能听出林倾尘的意思,可是其中究竟是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答案恐怕只有楚长临知道了。虽然有些不想面对,但迟早还是要接受现实。
    他面色沉静了一下,道:也罢,等我处理好夏明懿的事,回头我带你一起面见家父,当面问问他。
    林倾尘道:那你尽快处理吧,我等不了太久,之前耽搁了许多时间,现在离我告假回魏国的时日已经所剩不多了。万不得已时,我只能亲自去问了。不管他说不说实话,大不了往后我死心了,不再纠缠他便是。
    楚宴道:你放心,我欠你一命,不管怎样,你这个心愿我也要帮你完成。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笑了笑道,对了,昨天乞巧节,你怎么没去看她?往常不是往那边跑的勤着吗?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没去?
    托林倾尘的福,正是半年前起火的那个晚上,当时林倾尘到陵安王府悄无声息一游,然后正好看到府中着火,正准备去救陈兰心时,岂料楚宴这货先他一步冲了进去,他又不能现身,让人误以为是自己纵火,只得眼睁睁等着楚宴先将人救出来再说。
    后来,自然是陈兰心顺利得救,楚宴被困。当时只是一念之间,幸而林倾尘还是选择救了他。
    提到昨日,林倾尘整个人脸色一沉,有些无可奈何道:昨日我去过了,不过后来看到人家夫妻两个一道出门去了庙会,我又何必自找烦恼的看她们二人大秀恩爱,便识趣走了。
    话到这里,林倾尘突然反过来问他,听你的意思,昨夜你去了?
    林倾尘一早就知道他喜欢夏明懿这件事,所以楚宴也没必要隐瞒什么,大大方方的承认道:去了。说到这里,心思一转,一副捂心口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唉,别提了,当时差点没被她们二人给我气死。
    楚宴半真半假的说到这里,林倾尘识破他在演戏,但还是附和他问了句: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楚宴一拍石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情绪激动。
    林倾尘半信半疑的盯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楚宴道:昨晚得亏你不在,否则你见了定要杀人不可。
    所以呢,究竟怎么了?别扯没用的。
    他恰有其事的道:他们两个竟然......竟然亲了你信吗?
    林倾尘面色平静无波,淡淡吐出一句:不信。她们两人从不同屋而睡,也从未拉过手,何来亲嘴一说?休要诓我。
    第75章 心虚
    楚宴坐了回去:好吧,不逗你了。你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跟人家兰心姑娘表白。
    表什么白,我猜她现在见到我恨不得拿眼睛杀了我。
    可是说到底,那孩子是你的。你真的打算不要了?
    自然不是。这样吧,你努努力,把他们两个搅黄了,或许我的机会就来了。
    你为什么不努力,也许我的机会也来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各自打彼此的主意。
    楚宴想的是,就夏明懿那冷淡性子,若跟他表白,只怕不老死不相往来,也得尴尬到死。
    林倾尘想的和他差不多,他那日喝多玷污了人家清白的身子,还是霸王硬上弓,强行做下这桩丑事的。实话说,他要是陈兰心,他都想杀了自己。
    两人静默片刻,这时,楚宴出声笑道:反正你做都做了,已经不要脸了,即便人家多剜你几眼又能如何?
    这话林倾尘就不爱听了,若有所指的嘲讽回去道:你说我不要脸,我问你,你上次出城,去哪里了?
    楚宴心中一慌,正担心会不会已经被他发现时,只听他道:别以为你做的好事我不知道。万安寺里,我可是亲眼看到你给他下的药,亲眼看到你鬼鬼祟祟摸进了人家一个大男人的房间里,还有,后面我亲耳听到了里面一声接一声的呻
    听到这里,楚宴刚喝进嘴的那口茶,顿时一口喷了出来,慌乱之下,连优雅也随之失了一半。连忙咳了几声,站起身道:不好意思,临时有事,先走一步,告辞。说罢拱了拱手,落荒而逃一样就要走掉。
    怎么,心虚了?林倾尘难得占一次上风,心中颇为得意,脸上不由也笑的花招乱颤。
    楚宴知道瞒不住了,倏然停下来,回过身,也不再遮遮掩掩,指着他开门见山道:你说,你为什么跟踪我?
    林倾尘脸上一副坦然:我跟踪你又如何?你先前不也跟踪过我吗?怀疑我是敌国奸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了,这下扯平了。
    楚宴I轻声一哼,道:你也就是仗着你轻功比我好,真干一架,你不一定能赢得了我。
    我对能不能赢你不感兴趣,说到这里,林倾尘一双丹凤眼轻轻一眯,森冷笑道,你说,我要是把这些事全部一五一十告诉那个人的话,将会如何?
    别!千万别!楚宴急忙拦道。
    林倾尘笑的一副慵懒: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相爷,你也有怕的时候。
    该死的林倾尘,此人虽然对他有再造之恩,可是,此人偏偏是个长舌妇,屡次让自己触霉头,自己又拿他无可奈何。
    楚宴这个时候顾不上和他打嘴仗,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件事你知我知,千万不能告诉第三个人,否则,就他那宁死不屈的性格,他若知道被我......说道这里一顿,万般苦恼道,非得找我拼命不可。
    林倾尘饮了口茶,不咸不淡的道:亏你还知道找你拼命,只怕到时候他羞愧难当,自尽都有可能。
    提到夏明懿,继而想到什么,楚宴转眼之间变得一脸严肃起来,看着林倾尘,凝色道:昨夜我去找他了。
    林倾尘不以为意:你不一直都悄悄去找他呢?怎么?你不会又给人下药把人......
    楚宴立时否掉:不是,没空和他起哄,正色道,他有危险了,这一次,我恐怕要一直守着他了。
    林倾尘眉梢一挑:他有仇家了?
    楚宴凝重点头:确切的说,一直都有。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想要害他。
    林倾尘丢出一句:就他那阴郁性子,得罪了人也不奇怪。
    楚宴没接他话,继续兀自道:我要守在他身边,保护他。还有那场离奇的大火,弄不好都是同一个人在背后指使,我务必要查清一切。
    林倾尘语气迟疑:这样一来岂不是你要暴露自己没死一事?
    不用!他道,暴露自己的身份对谁都没有好处,且不说我这一回去定然要弄出一些乱七八糟的麻烦,就说他有妻有儿,自己每天夹在他和陈兰心中间,定会让他们难堪,所以你和司马钰务必要继续帮我隐瞒。
    第76章 卿卿
    林倾尘只笑没有说话,表示默认答应。
    次日一早,沈知按夏明懿的指示带人来收拾书房旁边的耳房。一些不确定的家具物什下人们不敢擅自挪放位置,一时不知道放哪儿,于是便问沈知的意思,有些物件沈知也踌躇不定时,又跑去问夏明懿的意见。
    夏明懿本来不爱管这些琐事,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移步去看了一眼,不想,其中一只堆放在角落的箱笥立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想起什么,他命人打开来看。箱子打开后,里面除了一些书籍和杂物外,只见里面一个木盒牢牢锁住他的目光。
    那个盒子表面看起来并无什么特殊之处,但他却还记得这是当年自己生辰宴上,楚宴送给他的。也是此人留给自己的唯一一件物件。
    他将盒子拾起来,轻轻打开,那把扇子还在。缓缓展开折扇,扇面上是两个骑马的少年,白衣翻飞,神情并茂,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不曾想,一晃多年,今日再看,竟是别样滋味。
    心里渐渐生出些许酸楚,他轻叹一声,随后仔细收好回到书房。
    正一个人盯着那扇面发呆时,突然,身后有人在他肩头轻轻一拍:在看什么?
    说话间,一只带着银面具的脑袋从他肩上探了出来。
    他一惊,立时收扇起身。正看到当日所遇的银面人冲着他笑。
    眉头轻轻一蹙,夏明懿问道:沈知呢?可是他带你来的?
    楚宴道:他本来是要亲自引我过来见你的,我嫌他太啰嗦,就把他甩了,自己来找你了。两日没见,想我没有?
    说着径自坐下,抬手倒了杯茶,借着他刚刚喝过的印迹,细细品味,毫不见外的像是到了自己家里一样。
    在自己面前,不但不自称属下,反而言辞轻浮,行为随意,毫无礼数。夏明懿虽有不爽,却似乎对这个人也无可奈何。
    也不知为何,此人种种行为,莫名再次让他想起了楚宴。想到楚宴,刚刚的不悦立马烟消云散。
    说来也是奇怪,这个人除了声音和楚宴不一样之外,有很多和他有相似之处。夏明懿对他,渐渐生出一些别样的东西出来。说不清,道不明。
    喝过茶,楚宴立时夸了一句:好茶。夸完以后,又随手摘了颗盘里的葡萄丢进嘴里。
    少侠不像来我这里做下人的,反倒像做客的。夏明懿含笑道,笑意不明。
    啊不好意思,他连忙站起身,丢掉手里的葡萄,一副抱歉的样子道,你看我,我之前一个人行走江湖逍遥惯了,实在是不好意思,等下这就改一改。说完不轻不重的拍了他后背一下,接着道,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你别见怪啊。
    夏明懿皮笑肉不笑了一下,慢慢坐下,深吸了口气,正了正色,开始变得略显严肃起来,然后与他立规矩道:既然我答应留你做我贴身侍卫,那么往后在我这儿,有些规矩还是要立的。而我这里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许随意碰我。这是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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