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等他们说再见,她一个人转身回了家。
    到家之后,关上门,泪唰唰地往下流。
    外婆看见后,也不骂她身上穿的是破布条子了,慌忙扯了纸巾递给她。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谁欺负咱们四四了……”
    陆四拿着纸巾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我要结婚!”
    结婚哪儿能是一蹴而就的事儿呢。
    舞蹈老师也不赖,起码这外形是没得挑。可想找个男朋友,人家一听这舞蹈老师在非洲呆过。
    顿时有些不敢恭维
    哦?您说维也纳是搞音乐的人去的地方啊?对不起,艺术在不搞艺术的人眼里都是一个样子。
    也不是没有过垂涎她美貌的人,可每每一结交,最后人家总是突然就失踪了
    她没了法子,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倒也慢慢地没了那股子怨气了。
    眼看着五月就要到了,她的生日也快到了。
    人都说过了二十五就是奔三去了,所以陆四极其讨厌过这个生日,当天跟家里人说了一声后,便留在舞蹈中心加班。
    送完了最后一批学生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
    她去了停车场,半路上总感觉有人跟着她。
    陆四快步走到自己的车旁边,却意外地看到那辆db9。
    这世上从来没有巧合,有的只是处心积虑的邂逅。
    db9的后备箱缓缓开启,载着满车的玫瑰,像极了庸俗却广为流传的童话。
    陆四不是这么好拿捏的人
    她拉开车门,果不其然被人用手摁住。
    陆四皱了皱眉头,看着车窗上倒映出的高大身影,平静地道:“我要回家。”
    “我找了你很久。”那人道,“蒙罗维亚、班珠尔、罗安达……我在非洲找了你两年。”
    陆四转过身看他,见他眸子黑黑沉沉,正盯着自己瞧。
    “那你怎么没继续找?”她不高兴道,“我离罗安达不太远,就在金沙萨,教小孩跳舞。”
    “我从罗安达去金沙萨的路上遇到当地暴力冲突,受了枪伤。”他苦笑一下,“被我哥带回国了。”
    陆四听后眼睛涩涩的,想问问他伤好没,又觉得有些废话了
    可想起他是个养鱼的,又冷了脸子。
    “那又怎么样,回来还不是一样找了好几个女朋友。”
    听她这么说,他脸上似悲似喜。
    “我一个没找。”他又来拽她的手,“我哥坏透了,你还不知道他么。”
    想起他哥哥拐了自己姐姐的事儿,陆四觉得倒也有这个可能。
    “可那天你副驾上坐着个女人!”她怒斥道,“我看见了!”
    元烈得寸进尺,上来搂住她的腰。
    “那是我表妹,我没女伴,一直是她跟我搭伙出席晚宴……不信你去问你三姐。”
    陆四总觉得还少了点儿什么,推着他想了半天才又问:“你头发怎么染回来了?”
    他无奈:“心力交瘁,头发白了不少。加上工作需要,就全染了黑色。”
    陆四一听他年纪轻轻白了头,心头针扎似的难受。
    她不肯承认自己关心他,在他怀里哼哼着道:“头发白就证明肾精不足……”
    “足不足你还不知道?”他贴上来,“陆银屏,这么多年也该给个名分了。”
    陆四摇头:“饿,吃饱再说。”
    俩人又去了学校门口的那家夫妻肺片,还是点了一份。
    “还在一块儿呢。”老板见了他们就笑,“我可记得你俩呢,感情可真好。”
    陆四饿得不行,只顾着吃,没讲话。
    吃着吃着,新晋男友
    她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枚钻戒。
    “老掉牙,就知道送玫瑰花、钻戒。”她龇牙咧嘴,“怕了你了。”
    还好拿筷子的是右手,左手被他抽出来戴上
    看着陆四吃得开心,他心头也放松下来。
    钻戒的内侧刻的不是名字,而是几个单词
    so fucking lose.
    自打摸了这女人的脸,便输得一塌糊涂。
    第三百零一章
    法度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大皇子拓跋珣的地位如今已是不同于往常,子凭母贵,换了个娘以后待遇就是不一样。
    他走一步,宫人们跟一步,一路跟到了式乾殿。
    如今的式乾殿不同于以往
    徽音殿的陆贵妃多香啊,这处便不像之前那样热闹了。
    拓跋珣这里逛逛,那里走走,打算逛完这儿就去含章殿看看。
    含章殿是从前长孙明慧住的地方,她已经不在了,自己倒还有些东西没拿回来,打算今儿一道带回来了。
    然而,在他经过东阁时却看到不少禁卫守在外面。
    拓跋珣问李遂意:“这儿怎么这么多人?是在看守什么吗?”
    李遂意犯了难
    大皇子年岁尚小,天子于他而言就是这世间至尊,所作所为都会对他起到潜移默化的影响
    若是让他知道了父亲将伯父关在东阁,甚至要处死的事情,他从此以后是否认为手足之间自相残杀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李遂意越想越害怕
    “几个月前陛下身边的晁女史就死在式乾殿。”李遂意弯着腰笑道,“这阵子啊式乾殿闹鬼,这些个禁卫阳气重,便让他们看守在这儿了。”
    一切恐惧来源于未知。
    是以不知鬼为何物的大皇子殿下拂袖大步走上前,口中豪迈地道:“吾父乃九五至尊,真龙天子。吾承其血脉,百鬼夜行不惧,怕一区区女鬼尔?”
    说罢,便走了进去。
    禁军从未接到过阻拦皇子入内的命令,由着他进了东阁。
    “祖宗!我的祖宗哦!”李遂意亲祖宗地唤着,又对身后人道,“瞎了眼了?还不进去找人?万一殿下有个三长两短砍了你们全家都赔不起!”
    禁军想起靖王殿下意图谋反一事,冷汗瞬间流了下来,忙也跟了进去。
    拓跋珣入了东阁,见其中木画屏上勾勒着一个又一个美人
    这上面原本绘刻着大魏万里山河,不知道被谁磨平换成了形态各异却明显是同一个人的美人画像。
    他听到「沙沙」响声,突然停了下来,驻足望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那人。
    那人身形高大,不知为何竟有些佝偻
    在他注意到那人的时候,那人也早注意到了他。
    大约是不关心,所以那人并未回头。
    “你……”拓跋珣后退一步,鼓起勇气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并未回头,却低声道:“倘若按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大伯」。”
    拓跋珣瞪圆了眼睛,迈起了小短腿绕到他跟前。
    “您真的是我大伯?”
    他有点儿不信
    只不过,虽然胡茬未整理,眉毛也断了一截,他模样倒是同父亲一般好看。
    只是这大伯并不理他,甚至说,连眼神儿都未曾给过他。
    在大伯这里,拓跋珣找回了许久未曾体会过的被忽视的感觉。
    他瞧着这位大伯手上正在忙着什么活计,伸头望了过去,见大伯正拿着一个小刀锉木头人身上的木屑。
    “您在做什么?”拓跋珣好奇地问。
    “雕木头人。”靖王依旧没有抬头。
    “您雕的是谁?”他又问。
    “你不认识。”靖王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
    拓跋珣又道:“您为什么要雕她,她不在了吗?”
    靖王看着手上未完工的木头人,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只是不知道笑的是谁。
    “她在,还过得好好的。”
    稚子的世界中只有为什么。
    于是拓跋珣又问:“那您为什么不去找她,却要雕个人来思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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