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能让柳教授如此细心照料的女孩子,想来跟她关系也非比寻常。
    化妆师走了,小李和司机以为柳连枝这下该回医院了。
    但这时她环目四顾,指着灵丹堂马路正对面的,属于供销社的老家属楼,说:“小李,陪我过去走一走吧。”
    小李暗猜了一下,说:“您是不是准备在这儿租一套,或者买套房子?”
    好离林白青近一点。
    柳连枝仰头看着破破烂烂的老楼,思考了片刻,说:“到时候让庆霞来谈谈地皮,合适的话把它整个买下来吧,这地方太乱了,不适合直接住。”
    小李被噎了一下,司机直接嗝的一声。
    听说老太太在港城这几年,于股市上收获颇丰,但大家暗暗猜测,她可能赚了几万,几十万,但听她这口气,赚的怕是有上百万了吧。
    沿供销社的老楼走了一圈,大概觉得这块地皮很合适,柳连枝说:“我已经决定了,买它,小李,让你们沈书记立刻联络,早点把事情定下来。”
    小李试着问:“那咱们现在回医院?”
    柳连枝遥望西北方,许久,却问:“你确定青青请的人里头没有楚春亭。”
    宾客名单就在柜台上,小李翻过,确定没有楚春亭的名字。
    她说:“确定没有。”
    柳连枝点了点头,又低低叹了口气:“唉!”
    小李不明究里,以为柳连枝还是在为不能更好的补偿孙女而叹气,遂说:“是还有什么事没做到位吗?您还有什么吩咐的就跟我说,我来帮您办。”
    “没什么,回医院吧!”柳连枝说。
    ……
    柳连枝一生坎坷,但是个非常豁达的女性。
    这座城市里,太多有头有脸的人都是曾经批她,斗她的主力军。
    就顾家,刚才跟她聊天的乔麦穗和她的丈夫,就曾是批她时最凶悍的小将。
    乔麦穗已经不认识柳连枝了,但柳连枝认得她,她化成灰柳连枝都认识。
    同样,太多曾经批她斗她的人都忘记了那段历史。但柳连枝认得他们每一个人,也记得他们痛批她的每一句话,和踹在她身上的脚,吐给她的唾沫。
    时也,势也。
    她会铭记过往,但不会去仇恨谁,或者刻意报复谁。
    唯有楚春亭,光是听到他的名字柳连枝就会心跳加速,浑身不适。
    本来,在听说外孙女的爷爷是楚春亭时,柳连枝的第一反应是,孩子肯定更亲近他,而非她,她还很害怕,害怕楚春亭会挑唆孩子,让她不认自己。
    一生夙仇,柳连枝和楚春亭是永远无法站在同一片屋檐下的关系。
    就好似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外孙女居然亲她而不亲楚春亭,这让柳连枝既意外又惊喜,还惴惴不安,生怕明天一早起来,外孙女就会被那个恶人无情抢走。
    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担忧与惊恐,又不敢离孩子太近,平静又理智的外表下,柳连枝内心翻滚着惊涛骇浪。
    以她对楚春亭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会穷极手段,把孩子从她身边夺走的。
    当然了,柳连枝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且看看吧,明天他会使什么样的下作手段!
    ……
    刘大夫年龄大了,可以按时下班,林白青和穆成扬,还有下班回来的小青三个一直忙到夜里11点,才算把一切安排妥当。
    今晚穆成扬就不回了,得在诊所值班,小青还得帮他点忙,过会儿再回家。
    林白青还不知道爷爷和外婆各自的小动作,也不知道当他们天雷地火碰到一起,又会是什么样的名场面,渴的喉咙直冒火,正在找水杯,顾培递了茶杯来。
    林白青接过杯子猛灌一气,想起件事来:“衣服呢,你帮我烫了吗?”
    她明天要穿的衣服,因为自己没时间去逛街,是顾培帮她买的,一条很漂亮的,雪青色的连衣裙,特别显腰身,但是真丝质地,比较难打理,穿之前必须烫,否则皱皱巴巴的,会不好看。
    顾培声音温温的:“烫了。”
    又说:“需要一条项琏来配裙子的,但我不确定你喜欢什么样子的,买了三条,你回去挑一下吧,喜欢哪条就戴哪条。”
    林白青挺好奇马秀芹,就又问:“马大夫的事情呢,公安局怎么处理的?”
    公安倒不会处理马秀芹,反而会因为她的勇于检举而表扬她。但军医院肯定要处理她,她今天还在军医院上班,至于后续单位会怎么处理,顾培也不知道。
    因为他并不关心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和事。
    他说:“如果你想知道,我明天可以问。”又说:“五爷刚才来找你,说是听说你的身世了,想劝你早点认祖归宗,回楚家,看你忙,跟我聊了会儿就走了。”
    到家门口了,林白青正在开院门,噗嗤一笑:“楚春亭连五爷都收买了?”
    顾培说:“他一直捧着个紫砂壶在把玩,我估计应该是楚春亭送的。”
    五爷虽然有年龄了,但为人单纯,心地也很善良。一只紫砂壶,也不知道能值几个钱,轻轻松松的就把他给收买了。
    这是预料中的事,林白青并不意外。
    但放眼顾家,唯一林白青需要给面子的不是五爷,是三爷。
    不过三爷行伍出身,为人正直,脾气也很硬,林白青直觉,楚春亭应该收买不了他,不过她也很好奇,就想看看楚春亭能不能收买三爷。
    要收买的话,会用什么样的手段。
    进门,秋老虎的天气,她忙了一天,热的浑身冒火,索性也不用热水,直接用凉水冲澡,冲完浑身通泰。
    要在平常,她也会耐着性子护理一下皮肤,但实在太累,连郁美净都没擦就躺床上了,不过毕竟明天就要开业了,要应付来客,还要上台剪彩,要去酒店招待客人,这全是林白青上辈子没干过,这辈子却必须站出去,不得不干的事。
    虽然事并不大,但因为是头一回,她既紧张,又兴奋,就在床上翻来覆去。
    不一会儿,她的‘老妈妈’回来了。
    顾培向来不高兴,是个臭脸,看多了,林白青也就习以为常了。
    当然,他的唠叨她也会当成耳旁风。
    “已经是九月了,用你们中医的话讲,入秋寒门开,秋天,不论再热也不能受凉,洗冷水澡也会导致寒淤入体。”顾培说着,关上了门窗。
    林白青有点不耐烦,说:“我明天给自己灸一针就好了。”
    顾培转到妆台前,一看郁美净的瓶子还是早晨他摆的样子,就知道妻子又没有用化妆品,又说:“洗完澡做基础护肤是最基本的,但你连润肤露都没有擦。”
    林白青不欲听他唠叨,正欲下床自己去擦点,糊弄糊弄算了。
    但顾培已经把润肤露挤到自己手上了,闷声说:“闭上眼睛,我给你擦。”
    “不用,我自己来吧。”林白青说。
    顾培站在床边,两道秀眉拧成了麻花状,一看就气的厉害:“闭上眼睛。”
    他生气了,林白青就有点怕,但还是坚持:“我有手,我自己可以的。”
    她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脸,因为小时候师哥们都喜欢捏她的脸,这样揉一揉那样捏一捏,在他们看来很好玩,但于林白青,那是让她非常厌恶的记忆。
    别人一碰她的脸她就烦。
    顾培火气很大,语气也愈发恶劣:“闭上眼睛。”
    林白青也有脾气的,她也生气了,甚至想吵架,但迫于淫威还是闭上了眼睛。
    不过记忆中那种不顾死活的大手揉捏并没有发生,顾培的手凉凉的,先是轻轻摁上她的额头和脸颊,润上护肤品后轻轻揩揉晕开。
    再拿指尖将她的泪沟,下巴和鼻底全润了一遍。
    他擦的很慢,很温柔,很仔细,就仿佛她是个瓷娃娃。
    终于,他说:“好了,睡吧。”
    林白青睁开眼睛,就见丈夫眉目温温,也正望着自己。
    他没有换睡衣,揩干净了手,夹起笔记本就准备走。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林白青问。
    顾培语气依旧冷冷的:“我还不困,去堂屋写点东西。”
    “就在这儿写吧,我也不困,我陪着你。”林白青说。
    入了九月总爱下雨,堂屋特别潮湿,以顾培的皮肤,呆半个小时就要起疹子的,而且林白青是真的不困,既不困,也不累,还特别兴奋。
    顾培回头了:“你真不困?”
    “真不困,你就在这儿写吧,我陪你。”林白青笑着说。
    顾培站在地上,目光依旧冷冷的,看了妻子半晌,放下笔记本,脱了衣服上了床,先在妻子的额头上吻了吻,默默看了她片刻,这回没再宣扬类似于不会让她疼,会让她很享受之类的废话。
    他依然很笨拙,速度也很快,前后总共不过三分钟,但这是林白青这辈子的第一次,却没有她记忆中第一次会有的那种疼痛,而且那种滋味她无法形容。
    总之就是,他办完事了,但林白青莫名觉得,还想要!
    作者有话说:
    外公外婆:抢孩子大战一触即发!
    白青:醒醒吧,我都成年啦!
    第77章 开业大吉
    (楚春亭就长在外婆的怒气值上!)
    虽然事情只办了三分钟, 但他办完事以后,却不像别的男人转身就走,或者倒头就睡,反而粘在林白青身上, 从她的额头到眉眼, 肩膀, 慢慢寻索着, 亲吻了许久。
    林白青有一副好身材, 皮肤也很好, 这并不是因为化妆品和保养, 而在于她从小练功练拳,打坐调息,内息好, 自然外部条件就好。
    但因为从小跟着个老爷子, 师兄弟中唯有刘大夫是个女的吧,也是个跟林白青一样, 不太注重自身,只精于医学的, 所以生性一副泼皮性格。
    但就像招娣,哦不, 小青说的,跟顾培在一起, 总会让她觉得自己特别珍贵, 像个瓷娃娃,或者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公主。
    终于, 男人爬起来去洗澡了。
    林白青却是越咂摸就越觉得不对。
    有个成语就浅尝辄止, 用来形容顾培刚才的举动, 再恰当不过了。
    他真的就只是轻轻尝试,在正常男性都会失控的那一刻都没有弄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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