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当时没看清。
    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这样的人喜欢。
    回到书房,褚朝朝的挎包还在谢璟的书案上放着,她先去给她的狗喂食了,谢璟立在书案前, 想起前几日人家包里不只放着蜜饯还有葵花籽。
    就生出了想要看一看她挎包的心思。
    犹豫再三,璟王殿下还是给打开了, 人家这挎包里除了些零嘴外倒是也没其他, 谢璟正欲合上, 却是看到了用两片树叶包着的一个长长的东西。
    他正欲拿起, 听到书房外传来褚朝朝的声音:“殿下, 我今晚想作画, 不想练字了。”她话落, 人也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前。
    璟王殿下也是这么多年头一回慌神,偷看人家的东西属实有些心虚, 被她一喊,他抬起的手正巧扯住了挎包的绳带, 褚朝朝的挎包‘嘭’的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谢璟背对着她,闭了闭眼。
    褚朝朝看着她的挎包,嗓音懵懵的:“殿下,你扔我挎包做什么?”她走过来一边捡起一边又自喃了句:“殿下是想吃零嘴了?”
    君子不做窥人之事,璟王殿下还算坦荡,冷白修长的手掌展开在褚朝朝眼前:“本王不小心看到这个东西露了出来,心生好奇。”
    褚朝朝看到他手中这个东西也好奇,用指尖在他宽大的手掌中拿起:“这是我包里的吗,我怎么不记得。”
    谢璟:“打开看看。”
    两片梧桐叶打开,里面有一朵石榴花,石榴花里面卷了一张小小的信纸,上面还印有石榴花的纹理。
    瞧着,像是一封情书。
    褚朝朝抬眸看了谢璟一眼,他好像还挺好奇上面写了什么,她也不掖着藏着,就给念了出来:“静女其姝,俟于花下。”
    读完,她瞄了谢璟一眼,见他脸色不太好,咬了咬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比谢璟更困惑,谁往她包里塞了这个东西呢。
    谢璟见人这副模样,嗓音低沉:“不给本王解释一下?”
    “嗯?”要她解释什么。
    谢璟打量了她一会,突然笑了下:“认识字,不知何意?”以她这不爱读书的习惯,八成是真的不懂。
    褚朝朝着实不懂,她是看过诗经,也多少背过一些,可意思却都不知了,见谢璟问她,却又不想被人嫌弃没学问,好强道:“知道。”
    她又垂眸看了眼,磕磕巴巴的说着:“女子要安静才,好看,就跟花一样。”她凭借着字面解释着,抬眸用眼神询问谢璟她说的对不对。
    谢璟忍了笑,对她颔首:“没错,是这个意思,许是你白日里在哪说话声音大了些,吵到人家了,才会给你封书信以示提醒。”
    褚朝朝:“好像是,那我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待褚朝朝坐下作画时,谢璟走出书房,对木漾吩咐道:“去石榴园,看是谁在等她。”他嗓音极冷,木漾不敢多问,应‘是’后疾步离开。
    谢璟再回到书房时,不禁皱了皱眉,小姑娘才来书院没几天,就有人写情书,还真是能招人。得亏人家学问浅,不然早就被骗走了。
    次日一早,褚朝朝睡醒的时候,谢璟早已起身,正在院中练剑,昨儿晚歇下时,他有跟她说,要练剑强身。
    褚朝朝现在对他的病很是不懂。
    起身用过早膳后,徐子宇来了月竹院,先是与谢璟行礼,随后看向在秋千上坐着看书的褚朝朝,温声道:“有一事,我想了想,还是跟小娘子说一声。”
    褚朝朝合上手中的书,认真的听着。
    “今儿一早,有位公子自称是小娘子的哥哥,说来找小娘子有急事,我见天色尚且未亮,不敢打扰殿下,就问了他何事。”
    褚朝朝听到‘哥哥’二字,明显的着了急,眼睛都睁大了看着徐子宇,听徐子宇又道:“他找我借了一百两银子。”
    褚朝朝:……
    一百两?
    褚峰是疯了吗。
    “他,他可有说他要做什么?”褚朝朝着急的都有些磕巴了,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哥哥拿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徐子宇:“只说急用,并未说何事。”
    褚朝朝愣了会,转身走到谢璟跟前,嗓音低低沉沉的:“殿下,你能借我一百两银子吗?”徐学正都来找她要了,她欠徐子宇的还不如欠谢璟呢。
    徐子宇闻言急忙摆手道:“小娘子,我不是来讨银子的,我只是觉得此事有必要跟你说一声,怕令兄长出事。”
    他可不敢当着璟王殿下的面讨银子。
    谢璟起身,神色认真的看着徐子宇:“如何确定是她哥哥?”问完给木微木漾递了个眼神,让他们去查。
    徐子宇回:“褚公子与小娘子生的极为相似,一眼便能瞧出。”徐子宇倒也没有那么傻,随便一个人讨银子就给,他也是看那人跟褚朝朝模样生的相似。
    今儿天还未亮,找来墨韵书院的人确实是褚朝朝的哥哥褚峰,昨儿他陪他的未婚妻来上京城里买布料,却被林家那位二公子林智将他的未婚妻给抢走了。
    说来也是巧了,林智上次在璟王府受的伤才刚好,想要出来走一走,就遇见了一位清丽的小娘子,本只是打算上前摸一摸,可这小娘子身娇体软,一摸就惦记上了。
    褚峰他们回春水镇的马车在城外被截,他腿着又回了上京城,却又无法自个上林府讨人,就花银子雇人去闹。
    最后,林智发了话,要他拿出一百两银子来换他的小娘子,只给他一日时间,否则就等着他破了人家清白,再还给他。
    褚峰走投无路,也没有想着去找璟王殿下,他知道璟王与林家是何关系,最后实在没办法,打算去找他妹妹先借了银子。
    此时,褚峰带了帽笠正站在林府门前,要林智放人。
    林智也是没想到他真的能在一夜之间借到这么多银子,本只是哄骗他,此刻他又来林府门前大喊大叫的,林智本就因着昨夜未得手,还被人咬了耳朵生气,吩咐府中下人:“赶走,若不听劝,找个地方埋了。”
    他话刚落,就有人走了进来:“林二公子要将谁埋了?”顾凉悠悠闲闲的走进来,有些嫌晦气的看了林智一眼。
    林智在上京城为非作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林国公是个护短的,一直都给他兜着,如今,林家一年之间看似还如从前一样在上京一手遮天,内里早不知不觉被璟王殿下给掏空了。
    林智还整日里不知道东西南北呢。
    林智见是顾凉,倒是客气:“顾二公子突然来此,可是有事?”
    他脑袋里如同塞了鸡毛,一点没猜到顾凉是为着何事而来,还以为是来找他闲话呢。
    顾凉懒得跟他啰嗦:“听闻二公子府上新得来一位小娘子,真是巧了,这小娘子是我顾家远方亲戚,人,在哪呢。”顾凉跟在谢璟身边时间久了,说话与他也有些相似,尾音压得极重,透着狠戾。
    林智一怔,操,接连两次惹人都惹到了老虎头上。
    顾家对陛下可是有救命之恩,大盛朝唯一的异姓王,为着一个女子惹他,着实没必要,再说,那娘们一点都不知好歹。
    “是有此事,我不过是见她与一位故人生的相似,带她来府中叙叙话罢了,既是顾二公子家的远房亲戚,顾二公子带走就是。”说完,他示意了身边人。
    褚峰的未婚妻子名为孙妮,是个虽柔却性情刚烈的女子,昨夜里与林智反抗时伤着了自个,脖颈处适才才被草草裹了纱布,顾凉让带来的两位婆子带着人离开国公府。
    他却稍稍绕了个圈,去与这几日正病倒在床修养的林国公见了个面,说明了来意,还送了望礼。
    顾凉离开后,林国公气的从床上坐起,抽出书房里的皮鞭大步就去他儿子的院中了,隔得老远,好似就听到了杀猪般的叫声。
    孙妮被安顿好后,褚峰随着顾凉去了长安街上的张氏茶楼。
    褚朝朝和谢璟在这里等了已有一会,本是谢璟吩咐人去处理此事,可褚朝朝不放心,平日里再是与哥哥打骂,遇到了事还是一颗心悬着。
    璟王殿下只好带着人等在这里。
    褚朝朝与她哥哥在一处说了好大一会话,褚峰要离开时来与谢璟告辞,褚朝朝在一旁看着,她总觉得哥哥看谢璟的眼神有些不对。
    像是,很久之前就认识的旧友。
    褚朝朝送她哥哥到楼下,褚峰抬手抚了抚她的乌发,目光温柔,嘱咐道:“要乖一些,”他抬眸朝着二楼隔间看了一眼:“不过,对他,不必。”
    褚朝朝:……
    “哥哥,你在说什么?”
    褚峰又皱眉道:“那一百两银子在顾二公子那,你拿回去还给徐学正就是,替我说声谢谢。”褚朝朝不住的点头。
    待她哥哥都坐上马车走远了,她还在那望着呢,要是搁从前,她自己做梦都不信会这样舍不得哥哥。
    此时,国公府内,林智挨了他爹的一顿打后,哭的不行,见他爹还在气头上,突然想起了昨日夜里他从孙妮身上取下来的一块圆玉,讨好他爹道:“那女子脖间佩戴的圆玉,上面印有朱雀纹理,爹,儿子记得您也有一块印有朱雀纹理的圆玉。”
    林国公闻言倒是打量了他儿子一眼,抬起手中的皮鞭就又要打:“还在这糊弄你爹是不是?”
    “是真的,爹,是真的。”林智嗓门叫的响,林国公倒是静下来想了想,印有朱雀纹理的圆玉是当年别国进贡而来,陛下赐了他和当时的张太傅一人一块。
    他吩咐手下人:“去查。”
    ——
    褚朝朝回到二楼雅阁,谢璟放下手中杯盏看着她:“小姑娘,你哥哥回家了,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本王陪你。”
    璟王殿下极少在上京城里闲逛,今日倒是来了兴致。
    褚朝朝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喊她小姑娘,她已经不小了,坐下来倒是认真想了想:“去,有水的地方。”
    这边,谢璟先带着她在长安街上逛了许久,待到天色渐暗时才去了莲心湖,那里的夜间烛火通明,湖上船只来往不绝,是世家公子小姐常游玩的地。
    谢璟倒是第一次来。
    坐在船坊中,褚朝朝靠着边边,将手伸进湖水中,春日已过半,湖水虽凉却不至于寒,谢璟见她喜欢也就没管她。
    在一旁给她递了在苏家铺子里买来的桂花酥。
    “本王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不跟本王说句谢谢?”他目光落在被褚朝朝拨动的湖水上,眉目含笑。
    褚朝朝想都没想:“谢谢殿下。”
    “没了?”就算只是一句谢谢,这小姑娘也太不走心了些,那么随意。
    褚朝朝拨动湖水的手停下,揪着眉头看他,这个男人是在跟她讨要,她又无法拒绝,若不是他让顾二公子去救哥哥和孙姐姐,怕是他们就凶多吉少了。
    而且,她现在觉得,他也挺好的。
    褚朝朝抿了抿唇,柔软的身子直起,‘啪嗒’一声,又亲了谢璟一口,上次亲他就那么好使,这次再亲他一下表示感谢吧。
    除了这些,她也没什么可拿来谢他的。
    见谢璟深邃的眼眸看着她,却不说话,褚朝朝小声的试探:“这样,可以了吗?”他怎么好似不太满意。
    果真,人无论多大年纪都如孩子般,这次给一颗糖,下次要不给两颗,要不就给颗大的,褚朝朝在心里琢磨着,往谢璟跟前挪了挪。
    “殿下是想让我亲这儿?”她食指指节扬起又急忙缩回去,只差一点就能触上谢璟薄润的唇。
    褚朝朝就又‘吧唧’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这次亲完没能跑掉,被谢璟手腕一揽,坐在了人怀中,谢璟垂眸凝着她,嗓音低沉:“跟谁学的?”
    “嗯?”她咬了咬唇:“这,这还用学吗,就,在话本子里看的。”
    “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会以□□人?”他口不从心,说的倒是一本正经,宽大的手掌却在褚朝朝腰间握着,不舍得挪动分毫。
    褚朝朝有些小情绪的轻哼了声,反问他:“殿下不喜欢吗?”她说这话时有些凶凶的,一点都不唬人,倒是让谢璟笑了,在她气鼓鼓的脸颊上捏了捏。
    “敢质问本王了?”
    “不敢,我就是没什么可谢殿下的,见殿下喜欢被我亲,才又亲了殿下。”她小嘴叭叭的说着,谢璟无奈闭了闭眼。
    “本王哪里喜欢了,本王一点都不喜欢。”谢璟这种在皇家长大,又左右朝堂之人若要隐藏心思,褚朝朝是看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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