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好。”放下筷子?,拿着咬了一半的蛋黄酥,翁星离开座位,回?头看了眼陈星烈,轻轻道:“走呀。”
    勾唇低笑了下,“昂”了声,陈星烈站起?身,比她高出一个头,在灯光下,他们的影子依偎。
    踩着石阶,不远处喷泉有水声哗啦。
    裙摆拂着小腿,长发编成马尾,翁星今天戴了一个月弧形的发夹,姜黄偏白一点?的颜色,弯弯的缀在发根,像今晚走失的月亮。
    庭院到旗袍店有一段距离,路灯灯光昏暗,最后一段路没灯,很?暗,漆黑无比,像寂静里?有水流的声音。
    翁星翻衣服找手机,不慎脚磕到?一块石头,她轻嘶了声,随后赶到手腕被一双干燥宽大的手掌握住。
    借力站稳,水汽弥漫,翁星眼神不自然闪躲,眼睑下红痣安静内敛,微微僵滞着缓缓把手往回收。
    男生站在背光处,发丝晕了层浅橘色,侧脸轮廓清晰,眉眼冷而散漫,他指尖很?凉,缓慢收回?手,敏锐捕捉到她眼底情绪波动,声线清冷,低低开口:
    “紧张什么??”
    第25章 悸动
    水珠滴落在石阶上, 树叶微微摇曳,空气里闻得见淡淡糕点的香气,巧克力裹奶油,清新的甜。
    眼?睫微动, 下意识的反驳, 翁星回:“没有。”
    “昂。”他嗓音里带着低低的笑意, 单手插兜,淡淡开口:“看路。”
    “好。”翁星踩阶梯往上走,紧张得有点同手同脚,耳尖似乎是红了?。
    眼?眸微垂,陈星烈注意到了, 没拆穿,也没做声。
    一路进了?旗袍店储物间,支放旗袍的架子有种松木的气息, 一匹匹织绣精美的布料展放在上面。
    光线漆黑, 手机偏又?没电了?, 翁星在暗中就像个找不着南北的兔子,瞎撞了?会?, 额头碰到他宽大干燥的手掌,搭在木架上, 阻止她撞到。
    顿了?顿, 翁星轻轻开口:“谢谢。”
    食指轻揪手腕手链,她问:“礼物在哪里?”
    “二楼。”兜里揣着手机,陈星烈垂下点眸,闻见姑娘发件的茉莉香, 身形纤细,喉咙有点痒。
    抬手他摁亮楼梯间的开关。
    一盏小夜灯亮起, 光晕淡淡的,周遭明亮起来?。
    翁星抬头看见少年侧脸,一贯疏冷淡漠,这刻眼?底倒有少见的耐心,他没动作,只?是淡淡看着她。
    犹豫了?会?,翁星开口:“你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低笑了?下,陈星烈眉眼又恢复散漫,声线低哑,“提不动。”
    “很重吗?”翁星有点诧异,又?不太相信。
    “嗯。”他嗓音低,略磁,眼?睫很长,在眼?下铺出一圈阴影,俊冷淡漠。
    犹疑纠结了?会?,翁星还是上去了?,站在他曾经住的房门口,她停下,询问似地看了?眼?他。
    碎发漆黑,下颌线流利,他脸上没什么波澜,抬手直接把一串钥匙扔她怀里,意思很明显。
    在里面。
    翁星对锁孔对了好一会?,他也没有不耐烦。
    推开房门,摁亮灯开关,里面竟然难得得整洁,应该是薛奶奶提前清扫整理了?。
    床铺书架,还有一个新换的液晶屏电视。
    一副没拆包装的游戏机手柄堆在旁边,窗外是阳台,放了?藤椅,养了?一排花儿,不是花期,但都绿油油的,长得很好。
    没开的行李箱堆在门边,还有七八双包装不同的鞋盒,摆得凌乱,应该是他新放的。
    书架旁是一张白色的桦木桌,一个淡紫色装饰的礼盒放在上面,用礼带缠着,很复杂的复式系法,包装精美。
    跟今天陈津滕带来的那个蛋糕很像。
    书架上有些没拆封的崭新的书,有种淡淡的印刷墨气息。
    一时有点局促,翁星不知道该站哪儿。
    抬手拉开冲锋衣拉链,陈星烈把?衣服脱了?,只?穿一件长袖t恤,黑色的,袖口印了?白色英文。
    脊背宽阔,侧身单薄,人高,站在这房间里都显得空间逼仄,他坐床上,长腿勾了?把?椅子横栏踩着。
    叼了?根烟,摁火机,火苗跃出,垂了?点眸,他没点烟,随手扔床旁桌柜上,抬眸懒散地看她,“怎么不坐?”
    “忘了?这儿的路了?。”不是问句,平淡叙述,但勾起翁星回想小学到初中那几?年最爱躲翁怀杰的训斥,买一大?包零食,跑到薛奶奶阁楼上躲他房间里看电视,看小说,画画。
    那时候他这房间里有个画架是为她留的,床边有个大?箱子是拿来?堆她的毛绒玩具的,还有一大?半的书架是拿来?放她的言情小说的。
    嚣张跋扈,孜孜不倦地欺负那个乖巧的陈星烈,也没有分寸感,小学的时候玩累了?就在他床上睡觉,让他只?能在旁边看着。
    现在,这个房间结构没变,但放的东西变了?,人也变了?。
    手指下意识地揪手链上的月亮,翁星拘束着回:“都不是小孩子。”
    “拿完礼物就下去吧,你好像能拿动。”她转身想走。
    “躲我?”淡淡一声没什么波澜,陈星烈一指搁笔记本电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压键盘。
    微微滞了?滞,翁星回头看他,暖黄灯光下少年眉眼冷冽,五官轮廓很深,棱角分明而又?桀骜,他懒洋洋斜靠着墙,笔电搁腿上,松散的姿势,食指上没了那枚银戒。
    怎么看都很帅的那类,怪不得那么多姑娘喜欢。
    太直接,翁星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掀了?掀眼?皮,陈星烈随便拿了个魔方在手里转,他看着她眼?睛,继续问:“还是讨厌我?”
    “翁星。”男生嗓音低沉,磁哑,情绪都融入夜色里。
    咬了?咬唇角,清凌凌的眼眸看着他,翁星回:“没有。”
    “嗯。”垂了?点眸,陈星烈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冷了?,“把?礼盒拆了?。”
    “奶奶的礼物。”他又加了?句。
    “哦,好。”翁星往里走了几?步,小羊皮靴踩在地砖上,有清晰的声音。
    长裙及脚踝,她很瘦,腰肢纤细,手指细腻白皙,拆蝴蝶结有点绕手一时没找到解法。
    陈星烈走近,随手丢给她一把美工刀,低眸看她,挡住光源,暗了?点。
    那美工刀拆断粉色的丝带,翁星顿了?顿,开口:“太暗了?。”
    挪了?点位置,不经意手腕摩挲过男生的腕骨,干燥而带一点温暖。
    翁星很难说清楚自己现在这种感觉,她觉得有点热,先是耳朵,后是脖子,也有可能是没开窗,空气太闷了?。
    强制自己集中注意力,拆开那紫色的礼盒,里面果?然是一个蛋糕,和陈津滕带的那个是一样的牌子。
    精心设计的图案,香槟巧克力,珍珠一样的糖糕,还有一大袋的彩色蜡烛。
    翁星粗略地数了?下,忍不住笑了?,“六十多根蜡烛啊?”
    薛奶奶过六十?七岁生日,就真得在这蛋糕上插满六十七吗。
    店员自作主张送了这么多,陈星烈只?说了?年龄,这下他也不想解释。
    看着她笑,轻轻道:“你的礼物呢。”
    翁星有点羞愧,时间太紧,她没准备,只好摇摇头回:“没有。”
    “那就当我们送的。”他单手拎起内包装系带,隔着玻璃罩看见里面的蛋糕精美漂亮。
    “啊?”了声,翁星懵懵的。
    而陈星烈人高腿长,已经快走出去,留下一句,“蜡烛拿好。”
    翁星有点忐忑地捧着蜡烛跟他身后走。
    她担心陈叔叔不高兴,因为陈星烈和他撞礼物了。
    然而事实上也是这样,陈津滕看见他拎着和他同一家店做的蛋糕过来?,脸色沉下去。
    薛奶奶倒是很满意,一个劲地夸他有孝心,提前一周挑的款式,订的蛋糕。
    不像某个插队做蛋糕的人,不上心。
    翁星把?蜡烛递放到桌边,陈星烈淡淡说了句“翁星选的款式。”
    “是吗?星星用心了?,奶奶很喜欢,谢谢你和阿烈了。”薛婉清和蔼地笑,眼?角都是笑纹。
    陈津滕喝酒的动作停了?下,漆黑的眼?眸看了?眼?陈星烈,审视探究,绝对称不上好情绪。
    回视过去,眼?底冷淡,丝毫不退让。
    司机在旁边拿了电话过来?,说有合作方联系。
    陈津滕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薛婉清看黄梅戏正?看一半,瞟了?眼他:“是又有事要走了?”
    陈星烈半靠在椅子上,拿着手机打游戏,没分去一个眼?神。
    解了解西装袖扣,陈津滕看了?他眼?,眼?神严肃,“儿子今晚不走,在这陪您。”
    “哟,今天有空陪你老母亲了啊。”薛婉清略微嫌弃,“可是你?留下来?睡哪儿,家里也没你?的床。”
    旗袍上搭了?件披肩,薛婉清靠坐进沙发里,听着戏里唱吴三桂出关。
    柏悦立刻说,“我们?家空房间多,陈兄不嫌弃的话过来?住,也省的婉姨今晚铺床折腾。”
    酒意微醺,翁怀杰还留存着理智,“阿烈过来?住也可以,一晚上不碍事。”
    “阿烈,你?愿不愿意过来?”柏悦赞同,试探着提问。
    好几?杯酒下肚,陈津滕脸色也没变,看向陈星烈的目光意思很明显,让他别去。
    “阿姨,不用。”他看向翁星,眼?神清淡,指骨捏着一陶瓷杯。
    薛婉清抖了?抖披肩,笑道:“刚巧今天那小床还没扔,捡起来?再?腾腾被子,就让津滕今晚睡那儿,让他也吃吃苦。”
    斟酌倒了杯酒喝,陈津滕倒也爽朗,“也行,我住哪都是住。”
    四人说说笑笑,吃完饭陪着薛婉清在一旁看戏,后面有人取了?副牌来?,他们?便?也聚在一起开始打牌。
    安静地吃完饭,翁星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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