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黄太医他说谎,他是冤枉我的,太后您一定要相信我。”
    嘴上说着被冤枉,然脸上神色却好笑的显着心虚惊慌。
    尤其见太后只是盯着她却没再说话,她更是焦急,指着里面的人又喊:“是他们害我,是黄太医害我,是孟美人害我,谋害皇嗣是死罪,太后您赶快把他们抓起来打入天牢。”
    醉的撑在桌上的孟娴湘,眸色一闪,继而露出无辜状。
    然后颤颤巍巍的起身,走出位置,冲着太后的背影跪下,哽咽分辨道:“请太后娘娘明察,嫔妾的确不知道那个烟花为何会爆炸,而且就算嫔妾知道它会炸开,可嫔妾算不了那么准确,嫔妾怎么能未卜先知的猜到廖昭仪会正好在那个时候经过烟花旁边呢?”
    “此言有理。”赵君珩走了出来,站到孟娴湘身侧。
    他低头看她,对上她那双泛红噙着泪的双眼,心中只觉怜惜,为了今夜这出戏,他已经等了很久,终于到了该落幕的时候,他无意连累孟娴湘。
    “起来吧,朕信此事与你无关。”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素兰,素兰便立马意会的快步上前将孟娴湘给扶了起来。而后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黄太医,再抬眼去打量跪在金莲台外的廖羽柠。
    “昭仪说是孟美人害你,所以你的意思是,烟花爆炸是孟美人动了手脚所致?”
    “是…是的皇上,若非她动手脚要害嫔妾,嫔妾怎么会……”她还在演戏,捂着肚子做出痛苦的表情,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撑,总不能直接承认自己假孕,这个罪责,即便她是太后的亲侄女的这个身份,也无法成为她的免死金牌。
    “好。”赵君珩点了头,却并非是信她的意思。
    他双目含冰,其中蕴着杀意,饶是太后见了也不由的心头一跳。
    她看着,想着,慢慢回神,最后恍然大悟。
    这会儿即使不用廖羽柠亲口招认,她也已经从赵君珩的眼里看的明白了,明白廖羽柠或许的确没有怀胎,而赵君珩从始至终也都是知道这个事的。
    于是,渐渐泄了气。
    她这个侄女,算是完了!
    接着,只听赵君珩继续又问:“可你又怎么知道孟美人要害的人是你,而不是害别人?”
    “她害别人做什么?”廖羽柠像是只迷失方向的鹿,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猎人设好的陷阱,“她肯定是要害嫔妾的呀,她怨恨嫉妒嫔妾有孕,也是为了报上次在嫔妾宫门前淋雨的仇。”
    听着像是有道理的,可赵君珩接下来一番话却让她哑口。
    “那朕也真是奇怪,就像孟美人方才说的,她怎么能未卜先知预料到你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一处,难不成你们之间提前商量过,是她让你一定在那个时辰离开宴席的?”
    “还是说,她孟美人本就是个能掐会算的神仙?”
    “朕倒觉得是你言行古怪,似刻意算着时辰离席,为的就是赶在烟花爆炸之前去到那里一般。若那爆炸的烟花真是孟美人做的,可她怎么能确定是谁会在席间突然离开,她就不怕伤到别的无辜之人,如若是朕呢?这个意外的风险太大,谁都无法准确计量,可见你对孟美人的指认不真,算不得数。”
    “皇上,或许孟美人并非针对嫔妾,可嫔妾也的确是因为她的烟花爆炸而受伤流血的呀。”廖羽柠眼中的泪滚滚而下,连太后也背着身不再看她,她真的好害怕。
    可其实,今夜之事原本无需验证那个烟花究竟是不是孟娴湘动的手脚来害她小产的。
    只要她的确是因为烟花爆炸而导致小产,有这个结果就行。
    目的,只是为了圆她说怀了龙胎的谎。
    想象中的结果,理应是她因为受惊倒下,再有黄太医的配合证实她的确小产,那时太后在震怒之下说不准就会重罚孟娴湘,而结果即便像此刻一样无法证明孟娴湘有错也不要紧,只要龙胎的事情能够解决就可以了。
    说到底,都怪黄太医那儿出了问题。
    “黄太医!”她大声喊。
    “我的龙胎一直都是你在照看的,你怎么敢污蔑我没有怀胎,满口胡言你就不怕连累你的家人吗?!”
    这是,准备拿黄太医的家人来威胁他了?
    孟娴湘听着,往素兰身上靠了靠,因为酒性又上来致使她身子发软。
    “你回去坐着。”赵君珩很快发现她站不稳。
    她轻轻一福身,表达感激,随后慢慢回了位子上。
    “你别怕。”刚坐下,庄芊芊就凑了过来,“皇上是圣明的,廖羽柠她冤枉不了你。”
    孟娴湘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轻轻回:“多谢。”
    外面,廖羽柠持续大喊:“黄太医你说话啊,你这么做会有报应的!”
    正喊着,又见她身后出现一人,是个穿着正四品官服的年轻男人,随着他走近可以发现他长得竟和卫临安有些像。他越过廖羽柠,径直走到赵君珩跟前,手里除了提着的灯笼,还几卷黄纸。
    “微臣刑部侍郎卫临淮,参见太后。”
    他先是冲太后行了礼,而后再转向赵君珩,继续又道:“皇上恕罪,今夜乃太后寿辰之喜,臣理应不该如此冒失不经宣召便擅自入宫,但臣所要禀报之事,实在事关重大,臣有职责在身,一刻也不敢耽搁,于是连夜入宫将事情禀明皇上,以免酿成更大的错误。”
    听卫临淮这个名字,便可断定他是卫临安的兄长,难怪长得像。
    只是刑部的人都来了的话,看来赵君珩今夜是准备要彻底斩草除根!
    与此同时,跪在地上一直没再说话的黄太医彻底绝望似的,紧紧闭上了眼睛。
    “卫侍郎有何事要禀?”赵君珩问。
    卫临淮垂首,放下灯笼,又将那几卷黄纸双手奉了上去道:“臣要参太医院副院黄有庭纵容其子杀害无辜良家女子,又买通京顺府衙的府尹抹去其子杀人之乱,使得被害者亲眷求告无门,甚至长期遭受黄有庭之子的关押与凌辱,手段极其凶暴残忍。”
    第90章 姑母,救救我
    “被害女子的母亲艰难逃生,又差点被当街抓回去,若非臣上朝路上撞见的话,此刻她与其夫恐都已命丧黄泉。臣既担了刑部侍郎的官职,便有责任维护朝廷律例,查清楚此事。”
    “臣手里这份文书,便是京顺府尹的亲笔认罪书,他承认他的确收了黄有庭十万两黄金的贿赂,以此来帮黄有庭的儿子脱罪。”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没有一个字让人听不清楚的。
    孟娴湘静静的听着,猜想接下来应该就要说到余美人了吧?
    她抬眸看了一圈,席上安静的可怕。
    有人被紧张的气氛吓得神色恐慌,也有人面容含笑看热闹一般,今儿这个事的确最合适在寿宴上去揭发,这么多人看着便杜绝了太后想要维护廖家名声的暗箱操作。
    太后可以不在乎廖羽柠的生死,但她不能不在乎廖家。这事若是私下发生的,她定要想法子将影响降到最小,但眼下怕是不可能了,她堵不了那么多人的口。
    瞧太后此时的眼神,真是恨极了。
    她是恨极了,心里正恨恨念着廖羽柠的名字,廖家苦心经营几十年,如今一朝就要全部败在廖羽柠一个人的身上了,她真是后悔,她不应该让廖羽柠进宫的。
    “混账东西!”赵君珩怒喝一声,将手中文书摔在黄太医身上。
    “十万两黄金!你一个太医,即便坐到了副院的位置,可以你的俸禄就是几辈子也赚不到十万两黄金。边疆战事持续了多少年,为了前方战事花钱如流水,朕的国库里如今都拿不出十万两黄金,朕还想着再筹些银子补给药物送到前线去,朕的将士们为了江山在前头拼命,受伤流血连个止疼的麻药都没有,前脚中了箭,后脚就要生生拔出箭矢继续作战,夜里躺下去疼的死去活来……”
    “可你!”
    赵君珩眼睛都红了,特别是在说到战事时,声音都发了抖。
    他是真的心疼在边疆为他打仗的将士。
    “你告诉朕,你究竟是有何良策赚取到这十万两黄金的,你教教朕。朕心疼前方将士,却也心疼后方子民,不愿意增加他们的负担再向他们征税,因此朕日日苦恼库银不够。早知你黄太医如此有能耐,朕很该找你取取经才对。”
    听着这些话,孟娴湘不由的眸光一闪。
    她突然意识到,赵君珩选择在今夜暴露此事,或许还有另一层目的。
    那便是筹集饷银,虽说庄大将军收回失城,击退了敌军,可敌军终究顽固,不保其不会再卷土重来。
    他不忍心向百姓征税,也更明白银子该从什么人身上薅,譬如在场的皇亲国戚,譬如给了黄太医十万两黄金的人。
    “皇上。”卫临淮俯首,再次发言又道:“臣也好奇黄太医为何有那么多银子,同时又为了抓捕黄太医之子便去了他家里,却不想看到了件让臣更为心惊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牌位。”
    “牌位?”
    “是,牌位上刻着的名字是户部尚书之女余音茵,便是上个月惨死在宫中的余美人。”
    此言一出,更是惊起一层汹涌波涛。
    几乎是瞬间,太后便明白了卫临淮的意思,正因为明白所以心悸,脚下不稳踉跄了几步。她慢慢回头看着廖羽柠,她以为假孕一事便已经是廖羽柠最大的罪了,没想到……
    “你这个孽畜!”
    她迈着大步迅速走到廖羽柠身前,在她脸上甩了个耳光,将她甩到地上。
    “是你!”她指尖发颤,指着廖羽柠,“余美人的死与你有关是不是?你串通黄太医来骗哀家,骗皇帝说你怀了龙胎,也定然是你们的好事被余美人发现,所以你们对她下了毒手,是不是?黄太医那十万两黄金,也是你给的,你从你父亲那里得的,是不是?”
    “太后,您听我说……”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廖羽柠知道她再狡辩也无用了。
    她爬起来,去抓了太后的裙摆。
    “太后,姑母,姑母您听我说,我只是…只是一时想差了,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姑母,姑母你救救我,您看在我父亲、您兄长的份上救救我,我真的知……”
    “晚了!”太后用力甩掉她,心里又气又痛,泪水止也止不住。
    “你知道哀家得知你怀有龙胎的时候,心里有多高兴吗?你知道的!哀家的寝宫里日日挂着姝瑶的画像,你知道哀家有多看重这个孩子,哀家对这个孩子的期望就像当初对姝瑶的期望是一样的。你是我的侄女,你最该知道哀家这些年心里最痛的是什么,可你,哀家的亲侄女,你却偏偏要拿刀往哀家心里最痛的地方戳!”
    “你可以骗哀家别的,但唯独孩子的事情,不可以!”
    “你太叫哀家失望了!”
    “早知今日,哀家当初宁愿打断你的腿也绝不会让你进宫的。”
    “也是哀家的错,哀家没有管束好你才让你犯下此等大错,你要受罚,哀家一样也该受罚!”
    说着,她拔下了插在头上的那串玉珠步摇钗,作势便要往脖子上扎。
    这举动,也吓到孟娴湘。
    她微张着嘴并站了起来,怎么也没想到太后竟会自戕。
    几乎所有人都起来了,谁又能不被惊到呢。
    不过庆幸的是,卫临安反应很快,疾步上前单手抓住太后准备自戕的手,力气悬殊之下,终究还是被他夺下了步摇钗,而后迅速低头退后并为情急抓了太后的手腕请罪。
    “臣冒犯了太后,请太后责罚。”
    “你……”太后瞪了过去,刚要训斥便忽听一声哭声响起。
    扭头看去,崔嬷嬷不知什么时候牵着卓燕清站到了金莲台西外侧。
    哭声便是卓燕清发出来的,她又被眼前激烈的场面吓到。
    “阿娘…呜呜呜……阿娘,清清怕……”
    见了她,太后浑身凌厉的气势瞬时软了下去,同时不由自主的朝卓燕清走去想要安慰她,抱抱她叫她不要哭。
    众人还没从这惊变中回过神来,便又听赵君珩怒声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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