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信赖和依靠的姿态,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褚息和听见了自己按捺不住的心跳,强忍着将她嵌入身体的冲动,眉眼染上笑,脚步平稳地越过众人。
    所有跟随过来的宫人见此场景,也没有半分的诧异,只是在褚息和路过时, 将头埋得更低了。
    来的时候是一人, 回去的时候是一群人披星戴月地走进了公主殿。
    褚月见被褚息和放下,看着他便转头吩咐宫人去取药前来。
    褚月见无力地侧躺在床上,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看,少年的面容同她八分相似,却比她多了几分多情。
    这点和方才在梦中所见略有不同。
    宫人将药端了过来,垂首不敢乱看,屈膝跪地上前欲要给褚月见上药。
    却被褚息和一手接过, 垂着眼睑挥手道:“下去罢。”
    宫人听从吩咐搁置下药盘,躬身退下去。
    顶着褚月见直白的打量视线, 褚息和看似面不改色的冷静着, 实际耳根蔓延着红,纯粹无害的面上平白增添了几分欲气。
    姐姐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开过他身上, 所以是喜欢他今日的模样吗?
    褚息和在心中默念着, 下次也要这般装扮出现, 心中升起了欢愉,情愫正在隐蔽地发酵着。
    他身形略显僵硬地蹲下,由于紧张所以没有了方才的那般自在,连伸出去的掌心都带着细微的汗。
    手方才碰到那双玉白足,耳边便响起了少女语调淡淡的声音。
    “阿和,你觉得以前姐姐待你好吗?”褚月见缓缓问出声,情绪被冷淡掩盖住了。
    眼前的少年自幼开始便被厌恶着,怎么生出来的情愫?永远将自己的身姿放得最低。
    然后她眼见着蹲在自己脚边的人身影顿住了,继而眉目松懈开,抬起脸来含着笃定道:“好。”
    没有人比姐姐待他还要好了,他自幼便知道世上只有姐姐才是待他最好的人,爱她已经是不可磨灭的习惯。
    曾今有设想过,倘若有一天不能爱姐姐,大约就是他的死其将至了,所以在此之前,他会一步步让姐姐也爱他。
    褚息和嘴角扬起一抹笑,眼神忽闪着看着眼前的人,眸中是纯粹。
    哪怕是浅显的男欢女爱,他也愿意。
    “那我要是以前想杀你,你还觉得好吗?”褚月见盯着他的眼,嘴边溢出惑意。
    之前或许不是她做的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她是真的讨厌,还有真的想要褚息和死。
    所以她才疑惑不解。
    果然如她所想般,褚息和一样也是知晓的,闻言垂下眼睑,面色变得苍白起来,神情都带着一丝勉强。
    “姐姐待我好。”他垂着头,捏着的药瓶指尖泛白,唇嗡动半响还是笃定地讲着。
    一个想要杀他的人,他却爱之如命。
    褚月见不知道其中发生过什么,其实也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同时也知晓了一点,原主的身份并非如表面那般尊贵无双,至少以前绝对不是,甚至随时都有丧命的风险,所以才会不断躲着那些人。
    还有她大约也并非是褚氏正统的血脉,所以才会被人唤做贱种,肆意被人欺辱。
    而生为正统血脉的褚息和,便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同一个肚子出来的,只有她苟且偷生着,被人差别对待着,而褚息和一出生便享受着最好的待遇。
    她嫉妒,想要杀死他。
    用旁观者的角度看来,这段畸形的爱还挺可笑的,她恨他入骨,他偏生爱之如命。
    褚月见看着他不讲话,眼中泛起的怜悯更盛了。
    她的视线停在身上像是灼烧的火焰,将他燃烧成灰烬。
    褚息和也不言了,抿着有些苍白的唇,沉默着给她上完药。
    等再次抬头时原本躺在上面的人,已经不知何时闭上了眼,好似陷入了沉睡。
    她斜靠在月色金织软榻上,乌黑如云的发随意地披散着,纤浓的睫毛轻敛扫下一层阴影,眉宇似笼罩在云雾中般飘渺。
    她近得触手可及。
    褚息和眼中贪念四起,目光划过她睡得双颊有些泛粉的娇颜,最后落在她红润如棠的唇上,呼吸微滞。
    她就安静乖乖地躺在这里,半分防备也没有,连枕都能肆意地吻着她的唇。
    眼底划过一丝嫉妒,他甚至连这些死物都比不过,只敢在这个时候肆无忌惮地侵占她的容颜。
    明明离得这般近,他却连触碰都是奢望。
    心尖儿传来密密麻麻的疼,褚息和忆起方才的谈话却弯眼笑了,抬手捂着心口,嘴角的笑意无声扩大。
    方才姐姐问她以前想杀,他还觉得好吗?
    好啊,如何不好?
    能死在姐姐的手上,他此生的夙愿,只要她还舍不得,他便能苟延残喘着不要命地爱她。
    缓缓站起身,褚息和的眼中泛着贪婪,视线肆意凌掠过眼前的人。
    他凝望半响还是弯下了腰,轻柔地吻上了她的唇,鼻翼见都是清甜的香气,血脉翻涌的感觉来得汹.涌。
    褚息和险些没有忍住,自己那想要肆意占有的冲动,浅尝辄止地舔了一瞬她的唇,便克制地抬起了头。
    躺着的人依旧未动,大约是真的累了,呼吸缠绵悠长。
    “姐姐,再等等我,很快便能在一起了。”他目光痴缠,手抬起来虚放至她的鼻尖上,却没有点下去,收了手转身便离去了。
    八月的阳光依旧明媚。
    宫中修葺有宽大的蹴鞠场,褚月见兴致尚好时便喜欢来这里,比时常闷在公主殿好舒服得多。
    不过她并不会蹴鞠,只是为了看那些人场上挥洒热血,以此来解闷而已。
    旁边的是一袭清雅的陈衍让,他瞧了眼场上的人,偶尔偏过头看一旁双颊泛粉的人。
    春花明媚,是人间至美之景。
    他嘴角含温润笑意,看着她透光的脸上泛着绒光,倏地将手伸了过去。
    褚月见察觉到他的动作,低头一看,原是已经剥好的板栗,见此她也是丝毫不客气,接过直接放进嘴里。
    “听说前段时间,广陵王欲要给褚褚寻一门好亲事?”陈衍让语调缓缓,似随口问道。
    场上的赛事正值高.潮,她看得正在兴头无心旁的,就随意地点点头,目光明亮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场上。
    余光却又见一旁的手伸再次了过来,没有细看,她还以为是剥好的板栗,便将手伸了过去。
    没有拿到板栗,掌心却被紧紧攥住了。
    对方的大胆行为,让她这才舍得从场上收回视线,眼含疑惑地偏过头,看着一旁的斯文含笑的人。
    陈衍让见自己终于将她的视线吸引回来了,心中划过微不可见的满足。
    他将手中的柔荑紧握着,笑得一派云淡风轻,轻声问道:“褚褚,你说我要去讨好广陵王吗?”
    一听陈衍让似玩笑般的话,褚月见便懂了他是什么意思,没有急着回答他,暗自思衬着。
    这段时间陈衍让不断用各种的暗示,无一不是表达着想要娶她。
    若是在之前,褚月见说不定还有些兴致同他玩游戏,但随着他越渐的认真,她忽感以前那种玩乐感好似渐渐淡了下去。
    陈衍让想娶她的心到底有多真,她都不想去计算了。
    “讨好他作甚?”褚月见眼神忽闪,收回自己的手,偏头状似专注看着场上的赛事,眉梢的明媚却显得有些淡了。
    陈衍让见她这般态度,心中微沉,眼中的笑意消散,目光深邃地凝望着如花娇艳的侧脸。
    分明还是和之前无差,却感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唯一不一样的便是,她如今对着他好似漫不经心得多了。
    陈衍让凝望褚月见的侧脸半响,她都似恍若未觉般,始终不曾回头。
    果然是无情像。
    陈衍让弯着嘴角,捻着指尖,方才那触觉犹在,但心中却没有了之前的持重,反而升起了淡而不可忽视的钝感。
    小殿下如今对他并不如以前那般上心了呢,是觉得他无趣了,玩儿够了吗?
    世上那能有两全其美之事,他还从未被人弃过,以前没有,今后也不会。
    陈衍让垂下眼睑,姿态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嘴角虽然带着一抹浅笑,实际眸中毫无笑意。
    “褚褚说得倒也对。”他挑着嘴角,目光看向不远处:“广陵王如今自身都难保,无需我前去讨好。”
    广陵王在南边时,便有传言好群众霪乐,前段时间更加是差点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能保住这条命来洛河京,还是用药物吊回来的。
    此等丢人的事儿虽然隐蔽,但在各大世家也并非是什么秘事。
    广陵王是洛河京剩下的几大世家,联合请回来的,为的就是预防褚息和对剩下的他们出手。
    放一个褚息和暂且动不了的广陵王在此,多少也会分散一些心神。
    至于广陵王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放弃了南边丰硕且安逸的生活,入了洛河京,这事倒是有待商驳。
    陈衍让虽然没有参与此事,却知道广陵王野心勃勃,一直认为这不见得,不是一场纵虎归山,但乐得放任那些人这般做。
    毕竟最近他时常会遭遇一些‘意外’,想着分散一些褚息和的注意,他也舒心一点,故而没去搭理。
    谁料广陵王这般没有用,回京才不久便本性暴露无遗,宫中设宴吃酒醉了,竟然堂而皇之地在宫中霪乐。
    霪乐倒也罢了,偏偏还撞上了喜以斥责命鉴的太傅。
    太傅此人乃为数不多的肱骨之臣,最不喜见的便是奢靡霪了。
    太傅本该是要辞官归隐的,奈何褚氏好奢靡风一直不曾不改,故而迟迟未曾退隐。
    太傅活跃在朝堂上,为弹劾众人做出了卓越贡献,褚息和案上弹劾斥责的奏折,估计也是唯这太傅占得最多。
    连褚息和这般的人都对太傅无可奈何,只等着将其熬死,在他面前都得要退避几分,跟何况是广陵王了。
    前朝时两人便不是很对付,谁料如今刚好又碰上了,可不教太傅抓住了把柄,剩下的使劲儿来折腾了。
    那日太傅当即气愤回府,转头便连合中枢三司一起,第二日早朝便跪于鹿台金殿前,非不入殿。
    这般的手法虽然不会将其拉下马,但广陵王名声这一块算是毁一半了,以后想要做些什么都会被人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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