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庆问:“怎么了?”
    卢栩:“没事。”
    卢庆:“舍不得家了?”
    卢栩不吭声。
    卢庆笑他几声,心说活该。
    要是上一趟卢栩老老实实的只往北境送粮食,不在路上那么折腾,早就不用再匆匆忙忙走这一趟了。
    送行的人看不到了,观阳城也被树影遮挡了,卢栩蔫哒哒地坐回车上,捏了捏颜君齐新做的小册子。
    上次的册子前几页和后几页都卷了,这次颜君齐给他做了个布套。
    卢栩将小册子塞到口袋里,背靠着骡车上的货物发起呆。
    一路上卢栩兴致都不太高,到了罗家正建的小客栈吃饭,他情绪都没高涨起来。
    换做往常,卢栩早就趁着吃饭的工夫跑去给人家出主意指点江山了。
    卢庆从没见过他蔫哒哒的模样,考虑到了文丘县城给他找个大夫瞧瞧,看看他是不是病了。
    一直到路上没了能住的客栈,卢栩又去住过的村子借宿送旗子时,人才精神了点。
    第二天看不出忧愁了,卢庆把他撂在中间的骡车,到前面开路去了。
    他们一路急行,抵达文丘县城,时间比上次缩短了一天多。
    卢栩拿上县令交给他的信件去县衙拜访,还极力游说文丘县令组织商人去观阳进货。
    “观阳是小城,码头却不算太小,要去州府的货船都从观阳过,从观阳采购,可比去州府便宜的多。”
    作陪的文丘商人们苦笑,他们哪会不知道。
    挨着观阳县那两个小镇的人平时都不到文丘县城来,全去观阳买东西。
    可县城内情况又不一样。
    为那么一丁点便宜,兴师动众过去,不划算啊。
    “我们文丘不比观阳,不怕卢当家笑话,我们几个已经是文丘比较大的几家了……”
    “是呀,咱们几个绑到一起也不抵卢当家一半。”
    说着说着,几人都有点妒忌了。
    观阳他们也不是没去过。
    前两年去的时候,哪有什么观阳联盟?
    还有这个卢栩,也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岁数还没他们家儿孙大呢,竟然就把观阳船帮给按趴下了。
    嫉妒呀。
    不嫉妒都不行。
    “我们也不是没考虑过去观阳买货,可……“
    几人笑叹摇头。
    “我们到了观阳,那些大货船也不愿意为了几个小商人卸船耽误行程的。”
    愿意在观阳停留卖货的主要还是小货商,那些直抵州府的大船,甚至都不在观阳停靠。
    这些卢栩当然清楚,可他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买瓷器那家商船从前可不愿意搭理他们观阳的,听说他把观阳本地的瓷器都买空了,不也照样主动来找他了吗?
    卢栩从他那儿挑的都是高档货,全都在第二队里,要往青龙城卖呢。
    卢栩:“几家不行,那就再找几家嘛。崇宁,汇县,都不远,多联合几家不就多了?”
    几人面面相觑。
    卢栩:“文丘县城大商铺少,诸位也可以找找下面的镇子,这么多村镇加起来,也是很可观的。”
    “村镇?”
    “村镇能要多少东西……”
    卢栩:“诸位不要小瞧村镇,我们观阳联盟就是这样做起来的。零售能卖多少东西,你们搞批发嘛!要的多,价格不就好谈啦?”
    卢栩巴拉巴拉和他们讲起观阳联盟是如何直达村镇开杂货铺送货的。
    几人:“……”
    他说的过于仔细,连文丘县令和县尉都频频侧目。
    这小子是不是傻?
    这都教?
    卢栩全然不在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们去了观阳,不得在观阳吃在观阳住?进货运货不得用观阳的人手?
    去的人越多才越好呢,观阳人人能靠码头赚钱,人人变得有钱,观阳才能兴旺发达。
    他一个人赚钱有什么用?他一个人赚再多钱也带不动一个城。
    只有寻常百姓也有钱花,舍得穿新衣吃肉,才能把更多的商人聚到观阳,把更多的好东西运到观阳,供更多孩子读书,培养更多的人。
    到时候君齐和卢舟再想看什么新书,都不用托苗泓荫找人去州府买了。
    若观阳兴旺了,他在观阳的亲族们就是不聪明,老实愚笨,也会比从前好谋生。
    大不了种菜嘛!城里的人多,吃喝用度都多!
    州府有什么,卢栩去了一趟,觉得水运还如他们观阳方便呢,不就是城大人多吗?
    州府行,未来他们也行。
    卢栩热心地给几个商户出谋划策,一顿饭吃完,那几个商户竟然还真被说动了。
    卢栩:“安全诸位也不用担心,咱们隆兴不比朔州,既无匪患,路又好行,县令大人也正欲联合我们观阳和崇宁派官差维护商路。”
    县令:“……”
    县尉猛咳嗽。
    他们还没答应呢!
    卢栩朝他们笑笑,“当然,文丘县人口不如观阳稠密,官差兵丁也少,我来时听到消息,似乎我们县令大人愿意承担此项的主要支出。”
    文丘县令眼皮动了动,淡然道:“既然是联合维护,哪能让贵县破费。”
    卢栩:“大人高义,若商路畅通,将来观阳必会获益,本是互利共赢,又是我们观阳主导,理应我们多负担一些。”
    文丘县令笑容又明快了一些。
    观阳早就派人递了信,邀请他们文丘和崇宁一起维护这条商路,他倒是心动,但文丘、崇宁不比观阳,他们穷呀!
    这沿途巡逻,少说得派两班人吧,每个人不多,加起来一年也是不少开支呢。
    不过既然卢栩这么说了,不管观阳县令从前有没有这个意思,往后他都可以提一提了。反正是你们观阳人自己说的,他就是听听建议。
    明天就派人给崇宁递信,让崇宁县派人和他一起找观阳的王县令谈谈去。
    见县令没否认,文丘的几个商人更心动几分。
    卢栩趁热打铁:“如今时节合适,咱们隆兴也没朔州那么冷,距大雪封路也还远,诸位打个来回也用不了多久,不如趁着正是囤货过冬的时候,先去观阳试试?”
    卢栩生怕他们沿途遇到困难似的,又是介绍路上哪儿能投宿,又是介绍吃饭花多少钱,还给他们写了信,让他们到了观阳遇到什么麻烦去找罗慎、卢文。
    卢文一听就跟卢栩有关系,“请问这位罗慎,是谁呀?”
    “哦,是我们观阳衙门的统领。”
    一旁的县尉道:“是罗县尉那侄子吧?”
    “对!正是他。”
    几名商人一听,竟然能直接找县尉侄子,靠谱呀!
    他们在文丘都不是天天能和县尉攀关系的。
    为首的人收好信,谢过卢栩,答应这几日就组织人手去观阳试试。
    第一场酒宴散去,大胡子县尉又拉卢栩凑了第二场,这次就只有卢栩、卢庆和罗家两个人了。
    有上次的交情在,这场酒远比第一场亲近。
    县尉还问起罗纯怎么没来。
    卢栩:“他和我弟弟在后面,我这趟主要是给北境军送粮食,他们那趟才是正经做生意。”
    县尉被他这消息惊到了,“北境军?”
    卢栩似醉非醉的一笑,将北境军的令牌给他看,腼腆的自吹了一番他和北境军,熟!
    清醒着他不好拿令牌招摇,这不是醉了吗?
    醉酒吹牛不受控,说的都是醉话,不管是瞎吹还是酒后吐真言,不管你信不信,事后他都能不承认!
    明白人怎么能找醉鬼追责呢?
    卢栩醉眼朦胧地狂吹,“北边我都打点好啦!放心吧,这商路一准儿能行,咱们都是自己人,我能骗你吗?赶紧趁早投资吧!”
    吹牛到快宵禁,县尉派人送他们回客栈,卢栩还东倒西歪地让人家明天还派上次给他们带路的小兵来,他要去小兵老家买酒!
    县尉也东倒西歪:“行!”
    他俩依依惜别,被人搀着往回走,一个进了县衙,一个进了客栈,才关上门,没了外人,都不药自愈,站直了身子,醒酒茶都没喝,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县尉去和县令如此这般复述,重点说卢栩那块儿北境军令牌和后续更大的商队。
    卢栩则借了笔墨给颜君齐写信,将他今日想到的,关于商路和未来的想法写下来。
    书到用时方恨少,字到用时悔没练,卢栩一肚子话,到写时抓耳挠腮,毛笔炭笔夹杂用,不会写的古字全瞎写。
    以颜君齐对他的熟悉,一定能猜出来他写了什么!
    卢栩心虚地写写画画,又把会写的同音字用炭笔小字注到旁边。
    谁能懂,自己写个信竟然还要自己注释,卢栩写到半夜,心想今年冬天,他一定要刻苦读书,起码把常用的几千字学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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