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栩画了张简单的示意图,将河两岸分成四块儿土地。
    六个部落都想要,他们六人抓阄,没抽中的优先选下一块儿土地。
    那两部选完,再六个部落一起选,选来选去,帐篷里渐渐热闹起来,总是有两三个部落想占同一块儿地,然后争吵起来。
    卢栩不知第多少次将人拉开:“抓阄!你们别瞎租呀,算好你们自己有多少人,能养多少牛羊,租多少最划算,租多了还要出羊呢,别租亏了。”
    他又拿起使用率奇高的纸条,“还是有墨点儿的算中,空白的不中,算好没,有没有决定退出的?”
    ……
    一天过去,一群人连饭都是在抓阄的营帐里凑合吃完的,他们抽了一天,直到将他们附近心仪的土地都租完。
    颜君齐当场写地契,现场盖章,租地的首领们按手印,卢栩将签好的地契一式两份,一份儿给租地的蛮人,一份儿装到盒子里,拿回县衙存档。
    卢栩:“加上你们租的土地,都够放牧了吧?以后不要再去抢别人地盘了,虎贲军会到你们领地边界巡逻的,谁乱抢别人地盘,抓起来去县城做苦力盖房子!”
    卢栩:“别看了,县衙的文书,童叟无欺,还能骗你们吗?哪儿不懂我给你们翻译。”
    看他们好奇,卢栩马上忽悠道:“我们正盖书院呢,要不你们派几个聪明的到书院学学字吧?人家弩垛部、黑川部、木图部他们都学呢,等别人都会了,就剩你们是一部落文盲了。”
    看不懂大岐字,却依旧在看文书的各部首领:“……”
    卢栩:“不想学大岐的字,学你们的字也行呀,有十个部落的巫师和我们大岐的一个才子,正在编蛮语用字呢。”
    “等他们编好,以后文书就用两种语言写,你们学那个也行。”
    “你们部落有巫师吗?有兴趣参与吗?来嘛来嘛,包吃住的,可以住到弩垛部或者黑川部,登云山有个祭坛,也向巫师们开放的,你们不想去看看吗?”
    众首领:“……”
    不知为什么,就很不想听这人说话。
    冲动过去,晚上他们回了各自的营帐,又忍不住拿着看不懂的单子默默算账。
    这么租地划算吗?
    想得开的马上就有了结论:“怕什么,六亩一只羊,他们又没说多大的羊,到时候捡着瘦的小的给便是!”
    反正六亩肯定也够养二十来只了。
    抽到河边土地的部落,也盘算着,他们部落小,若是去和别的部落抢,一定是抢不到的,能这样租下一片好地,也很值。
    “虎贲军真会在边界巡逻吗?”
    “谁知道,既然他们这么说了,若有人占我们的地,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看大岐如何处理。”
    “嗯。”
    难题都是大岐的,到时候全甩给大岐!
    一晚过去,他们想明白了,虽然付租金很不爽,但他们已经不想再和大岐开战了。
    白峰部就是例子。
    白峰部的尸骨,还是他们几部帮忙掩埋的呢。
    即便是之前参与了白峰部叛乱的部落,对大岐怀恨在心,现在也不是再开战的时机。
    游牧季来了,什么都没有牛羊重要。
    就是将来要打,他们也需要十年来养精蓄锐。
    第二日,颜君齐按照地契,带着龙虎营按照各部租地的边界去竖木桩,约五十米一个木桩,将他们的领地大致分开。
    没来参会的三部远远看见他们竖木桩,茫然不知这是在干什么。
    租了土地的部落,看到木桩则又踏实了几分。
    看来大岐人是认真的。
    竖木桩,画边界,足足折腾了十多天。
    到他们要离开前,那三部中有一个部落过来租地了。
    他们上次参与叛乱,伤亡最惨,他们已经没有再抢占别人地盘的实力了,保证自己的地盘不被抢,已经千难万难。
    新任的族长力排众议,要先保证部落的生存。
    他们战战兢兢地过来,签完地契都没接受卢栩一起吃个饭的邀请,拿上地契就跑,生怕虎贲军会找他们算后账。
    卢栩直摇头,“这会儿知道怕了,唉。”
    魏定山其实不是个性情残忍的人。
    蛮人已投降,朝中定了怀柔和平的国策,他们只在战场杀了叛军,根本就没往叛乱部落的营地里追。
    若不是白峰部又搞偷袭,他们也不会屠族。
    甚至这次出来,怕会再起冲突,魏定山给他们派来的,都不是骁勇善战,却对蛮人十分没好气的金副将……
    卢栩想起去借兵时正在看粮草账单的魏定山,忍不住和颜君齐吐槽:“我觉得,要不是打仗,魏将军其实能去做文官或者做买卖。”
    颜君齐不知他好好的怎么又想起魏定山来了:“嗯?”
    卢栩:“你不觉得自从他知道舟舟写信影响了阿濯,才给他们虎贲军发了军饷,而且是几军中最多的,他就对舟舟态度特别慈祥么?”
    颜君齐:“魏将军本来就喜欢舟舟。”
    卢栩:“可他连对我的态度都变好了!”
    颜君齐:“……”
    那是因为卢栩提出借用卧虎关军驿都会给将士们辛苦费吧。
    先前在卧虎关闹的矛盾,范孝的亲兵都亲眼瞧见了,回去后禀报范孝,随后范孝就派了人来整肃军纪。
    并且人家还替卢栩问了,皇商可借用官驿,若无官驿,可用军驿,军驿不得扣押他的货物,不得索要钱财。
    卢栩知道,他能有这种便利,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因为他运回京城的东西都是给睿王,睿王赚钱是入私库,扣他的钱,就是扣皇家私库的钱。
    但知道归知道,纯辛苦别人,不给人好处,不是他经商处事的风格。
    至少要让在路上风里来雨里去,替他们辛苦运货的官差、兵士们都能赚点儿零花钱。
    于是卢栩主动提了给辛苦费。
    这部分钱魏定山没拒绝。
    不过卢栩还提的,只要和北庭县做生意的商人出入卧虎关,他都额外给卧虎关分钱,魏定山没要。
    朝廷规定的过关费是多少,就只要多少。
    包括虎贲军护送商队到关外各县、镇做生意,他也不要保护费,只要商队管护送的队伍来回的食物就够了。
    他定的每个将士跑一趟需要的食物比军中要高一点儿,但也没有多离谱,几个商队凑一凑,全能交得起。
    想着想着,卢栩又摇摇头,“魏将军还是适合去户部卡钱,不适合做生意。”
    太保守了,送上门儿的钱都不要。
    颜君齐:“……他要是一心赚钱,陛下怎么放心把虎贲军和龙虎营给他管?”
    卢栩深以为然:“嗯,也对。”
    所以他这纯纯的小老板,其实根本不适合做官。
    租地的事情了断,县城大事基本也理顺了,他这便宜县尉差不多也该辞职了。
    “卫二和熊昆也差不多锻炼出来了,你觉得让谁做县尉好?”
    颜君齐一怔,“我还没想好。”
    卢栩:“那就他们俩一起吧,北庭县这么大,一个人也管不过来。”
    颜君齐:“你呢?”
    卢栩:“我要招生、盖学校、当教导主任!!”
    颜君齐:“……”
    在一起这么久,他已经弄明白什么是教导主任,但依旧无法理解卢栩为什么不当院长,非要只当个管纪律的教导主任。
    院长不是权力更大,什么都能管吗?
    卢栩不,回去路上,一路都在给他阐述关于院长不可怕,教导主任最可怕的观点。
    可当年在观阳时,他们县学监管纪律的先生,明明特别慈爱,遇到卢栩去接他,还会请卢栩进去坐坐。
    遇到卢锐,更是会领他进去玩儿。
    也不知他为什么总觉得教导主任最吓人。
    难不成是在京城听多了吏部和礼部的传说,见多了吏部和礼部抓迟到?
    就在卢栩列招生计划,画路线图,准备回去后带商队和官差在各部落间跑来跑去做流动商贩时。
    江郡守也在北境与李修会晤。
    他们老家是邻郡,方言十分相似,聊着聊着就用起方言。
    李修从少年离家从军,已经十几年没回去,忍不住邀请江郡守在军中做客。
    恰好另一批照例受邀来参观他的新展品的蛮人倒霉蛋们,与江郡守在营帐内鹿首前相遇。
    这次还来得特别全。
    年初的暴风雪北境也受到影响,这边风不如西北大,积雪却比西北还夸张。
    北境也因积雪闹了灾荒,前一阵子有部落眼看过不去,闹着要反,不过还没来得及联合几个部落,就被李修带兵按趴了。
    李修冒着雪带兵四处赈灾示威。
    多亏他们北境商贸发达,物资充沛,这几年还一直有隆兴郡的粮商稳定地往这边卖粮,好歹是没出什么大事。
    眼下灾情总算过去了,他又邀请这群首领过来欣赏他的新猎物——去镇压叛乱的路上一箭射死的一只雄鹿。
    别说那些部落首领了,北境三县的县令都挺怕的。
    尤其是掌管叛乱部落所在之地的县令,甚至觉得李修这是在杀鸡儆猴顺便给他看。
    江郡守顺势和北境各部的首领们寒暄,北境不少部落来自西北,听说他自西北而来,免不得打听起老家来。
    被同族朋友拉来当翻译的苏合听着听着,总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江郡守:“北庭县的县令和县尉,与北境倒是颇有些渊源,他早年还曾在北境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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