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被路边一家店吸引,顿然来了兴趣,叫住苏祁尧:“我去买杯奶茶。”
    纤瘦的身影挤入人群中点单,苏祁尧兀自站在路边望着她,指腹细细摩挲她送他的书。
    这家奶茶店人很多,点了单后还需要多等待片刻,乔知吟想着过去找苏祁尧,半路便撞见一只猫猫。
    内心对小动物柔软的爱意泛滥,她蹲下身摸了摸猫脑袋,它也很乖,还将头往她掌心蹭了蹭。
    这时旁边又过来一只家养金毛,摇着尾巴过来陪猫猫玩,乔知吟本没注意到它,但当看见的那霎那想起了小黄鸭。
    心情低落得那么快,她甚至没有勇气摸摸那只金毛,也不想看它,心不在焉握住猫爪子。
    很快金毛被主人带走,乔知吟才缓缓看向它离开的背影,眼里含着羡慕与难过。
    “家里可以再养一条狗。”苏祁尧的声音降临,他来到她身侧,手上还替她提着刚制作完成的奶茶。
    乔知吟闻声抬头,很快又收回,“不要,不想再养了。”
    她本想接着撸猫,但那只流浪猫在发现苏祁尧过来的时候火速转身逃跑,似乎是被他吓到。
    手上落了空,她多随着它的方向扫了眼,转而起身。
    苏祁尧同时将插好吸管的奶茶递给她。
    “谢谢。”乔知吟手捧,咬着珍珠,又回头看了看,可惜不管是猫猫还是狗狗都已经从她的视野范围内消失。
    “不过你怎么过来了。”她又问苏祁尧,“本来你在那边等我就可以。”
    “有什么所谓?”
    乔知吟低声解释:“我担心会加重你的病情。”
    苏祁尧避开她的眼神:“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每当心里有个猜想时,就总会从各种蛛丝马迹中验证,就像乔知吟当下期待他们越来越好,必然更愿意相信他的话。
    乔知吟与苏祁尧并肩往外走,秋风飒爽,暖而珍贵,两人步伐一致,霞光下的影子也一致。
    她也不吝啬于将奶茶分给苏祁尧,看着他喝了一大口,又多了些期待:“你觉得好喝不?”
    “还不错。”苏祁尧应她。
    “全糖,特别甜,你慢点喝。”乔知吟不急着将奶茶拿回来,双手交叠在身后。
    苏祁尧扫了眼阳光下的温奶茶,光线穿过任何有可能的缝隙,又在水波晃动下时隐时现。
    他想起方才的那一口,确实特别甜,甜到齁。
    继而出声道:“怎么就那么喜欢吃甜食。”
    “我也不知道,天生的。”乔知吟从小生活环境相对简单,也没什么非吃甜食不可的缘由,就只记得从小就特爱吃甜的所有食物,更特殊的是,她虽然爱吃甜,但不容易胖,也不蛀牙。
    “你也喜欢?”乔知吟看了看苏祁尧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蛮有意思。
    她将奶茶往他的方向推推:“那你多喝点,吃甜食心情好。”
    方才遇到过的金毛绕了一圈又见面,乔知吟难免多看了会,羡慕的眼神跟着他们移动。
    确实还是会想起小黄鸭,不过与它分别的难受也在慢慢消退。
    回头时发现苏祁尧也随着她的目光看着金毛,对应上回严嘉玥说过的话,她默默垂头思量。
    忽然试探性开口:“苏祁尧,我能问你件事吗?”
    “怎么?”苏祁尧估计对她接下来的问题有预感,话语间有停顿,但他的心思还是藏得极好。
    乔知吟出声:“你到底为什么会害怕狗?”
    上回也问过,苏祁尧没告诉她实话,她怕这回他还是会否认,又补充,“我都,听说过了。”
    “听说过什么?”苏祁尧追问。
    乔知吟抿唇难以说出实话:“你跟狗之前……发生过不好的事情。”
    其实她本想说自己小时候亲眼见到过,但她没敢说,因为苏祁尧不一定能认出她,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是有过。”苏祁尧坦诚回应,目光看向马路对面正等待他们的张助。
    乔知吟追问:“什么事啊?”
    行人道指示灯转为绿色,苏祁尧带着乔知吟过马路,长款的风衣时而卷入两人腿部交叠的漩涡中,拍打得过于乱。
    苏祁尧未隐瞒,话语声平淡得像是事不关己:“跟一条狗打斗过。”
    乔知吟深吸一口气:“为什么?狗明明那么可爱……”
    话落之时来到马路另一头,苏祁尧松开轻轻拉着乔知吟的手,黝黑瞳孔里的情绪难以察觉。
    他的语气还是那般无所谓,反倒泛着些嘲。
    他反问:“苏太太,但如果有条狗追着你咬,威胁到你的安全,你还会觉得它可爱么?”
    乔知吟一时难言。
    所以其实,当年是那条狗先攻击的苏祁尧,所以他才会那么做吗。
    张助过来接过苏祁尧手上的东西,车开到他们身边,乔知吟还想追问细节,但又被苏祁尧一句话打断:“上车吧,苏太太。”
    其实这么多年来,乔知吟一直把当年所见的那一幕归结为那是苏祁尧在发病过程中不受控的行为。
    她愿意通过理解精神病人的方式去理解他那个行为,真的能理解,只是会更怕他,但始终没有想过的是,原来他是被动的。
    “奶茶。”
    苏祁尧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捧奶茶递给她,她低眸接过,齁甜味在心脾散开,化去些不安。
    发现奶茶即将见底,她摇了摇,再递给苏祁尧:“最后一口,给你喝。”
    -
    清南这座城市真的很讨人喜欢,就连对乔知吟而言最压抑的晚秋也显得梦幻了起来。
    进入12月,也来到了冬天,他们本还想在这边多呆一段时间,但无奈还有工作缠身,只能就这么结束旅程。
    其实还有很多没能完成的事情,譬如冲浪与潜水,但有遗憾也是常态。
    至少相比来时,乔知吟的心情真的好了很多。
    他们赶在舒南笙婚礼前几日回到京城,回到最普通的工作状态中,乔知吟带了些手信分给小黛他们,同时继续跟进舒南笙婚礼的策划工作。
    时常跑到婚礼现场,偶尔跟着在那艘游艇上休息,渐渐的与喻忻尔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也没少在那边碰到过苏祁尧。
    每当这个时候,覃昊安总是一副看透了的表情:“也只有嫂子在的时候某人才会想到跟我们兄弟间聚一聚。”
    乔知吟假装没听明白,回头完成自己的事之后坐上苏祁尧的车回公司。
    路上告诉他:“其实我自己打车回去也不难,不用专程来接我。”
    “无妨,顺路。”苏祁尧永远这么云淡风轻。
    路途算不上远,到达乔知吟公司楼下时两人分别,苏祁尧下车抽了根烟,目送她的离开。
    过程听见张助的提醒,他侧目轻瞥,发现被黄志忠撞见这一幕。
    -
    午后的茶馆茶香是最浓的时候,蒸气环绕在茶壶口,周遭摆饰素雅低调,又有极低的古筝声伴随,浮沉在茶里。
    “这样的环境最能让人沉静下来,不是么?”黄志忠主动替苏祁尧倒茶,水声潺潺,“你看,多么适合你。”
    “劳费舅舅找了这么个地方。”苏祁尧不吐愠色,懒散把玩茶宠,瓷声与桌面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响扩散至整个雅间。
    黄志忠一笑,“这几日很忙吧,听说你专门推掉几日工作,就为了陪我那外甥媳妇游玩?此前可没看出来我的外甥这么顾家。”
    “过奖。”苏祁尧面色不改,“近期没了舅舅的帮忙,事情是难办得多。”
    自苏家骤变后,整个企业都压在苏祁尧身上,但那会他年纪尚小,实力不够,所以才会交由黄志忠管理。
    黄志忠这人野心勃勃,好在苏祁尧一开始就长了心眼,不至于让他过多控制苏氏,表面是黄志忠利用了他,实际上这么多年来黄志忠从来没有如愿从他身上获利过。
    商业上的人性现实得很,任凭他拉拢了再多的信任,时机一到要想辞去他的职位也无人敢替他担保。
    上回黄志忠在他办公室大闹,就是因为他始终看低了苏祁尧,后面他蠢蠢欲动过好几回,但苏祁尧这边防得严,他找不到任何机会。
    黄志忠估计气急败坏,所以今日才会找上他。
    “看来我的好外甥近期过得挺舒心啊,这么好的家庭氛围真令人羡慕。”
    野心过于强的人总是不折手段,黄志忠多次将话题往乔知吟身上引,是想试探苏祁尧的底线。
    他轻摇酒杯,紧接着道:“上回匆忙见过我那外甥媳妇,真是越来越好看了,你可真是好福气。”
    包裹住茶宠的指尖因收紧用力而泛白,苏祁尧眸里闪过阴骛,但语气还是那般惬意:
    “多谢舅舅关心。”
    “哟嚯,印象里你可从来不会感谢人,看来那位外甥媳妇功不可没。”黄志忠饮茶,淡笑。
    放下茶杯时似不经意落下一句:
    “也不知道在外甥心中,是企业更重要,还是那位女人更重要。”
    作者有话说:
    苏总:企业跟老婆都要:)
    注:“应该将注意力放在想要的事物上,而不是不希望的事物上。”引用作家朗达·拜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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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知尧
    ◎“习惯了就不痒了。”◎
    苏祁尧是什么人。
    被黄志忠控制十几年还能提防他的动作, 年仅十几岁便能靠自己将一个濒临破产的企业起死回生,在一个昏暗充斥着符咒符文空间内沉浸了将近二十年还能全身而退。
    他从来不是等闲之辈,生长环境乱而无光, 见到的人性阴暗面比常人更广阔。
    怎会怕任何一个人的威胁。
    从茶室离别,他脱下那件沾满烟与闷燥味的外套, 随手丢至座椅,单手解开衬衫袖子上的两颗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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