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全程他都在努力接收过于庞大的信息量,会议后又被白眉鹰王握着手连道了两句‘感谢’。
    就……真是突如其来的高光时刻。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在月余前破格提拔了一位年轻人而已。
    望着身边这个还在跟汤宗礼讨论合作细节的年轻沙展,黄警司眼尾拉出两条叫做‘慈爱’的弯曲褶皱,嘴角也翘起了叫做‘怎么看怎么喜欢’的弧度。
    待家怡跟汤宗礼结束谈话后,黄警司才开口询问:
    “你说的cid b要实施的针对‘想要攻克的目标证人’、‘鲁伟业’和‘舆论’三方,做的【攻心之战】,真的能成功吗?”
    这个策略听起来太依赖易家怡沙展的临场发挥,和每一个细节都不能犯错的凶嫌,成功率到底有多高呢?
    “黄sir请放心!”家怡立即正襟危坐,“虽然策略的收效我不敢保证绝对与我们期望一致,但这个任务的执行过程,我敢保证绝对不会出现差错!”
    “对鲁伟业的保镖和鲁伟业本人的审讯,真的没问题吗?”黄警司挑眉,“你说要诈,要让他们绝对相信你的话,真能做到?”
    易家怡的犯罪心理学分析、行为学分析和侧写能力,真的很强吗?
    黄sir又想起了专家tannen对易家怡的夸赞,他开始考虑,回头做审讯的时候,是不是再亲自去观摩观摩。
    “能!”家怡认真想了下,随即慎重点头。
    “她可以的。”wagner也忍不住在边上搭腔,他还记得自己刚来b组的时候,九叔曾在与他闲聊时提起:‘你可以不信别的,但是一定要相信十一的审讯能力。很邪的,很犀利啊~’
    黄警司终于点了点头,站起身便要带着自家重案组的两员大将离开会议室。
    白眉鹰王于是起身送客,虽然老先生仍严肃着一张脸,态度却是柔和礼貌的,他与黄sir再次握手,并于wagner和家怡点头示意。甚至还在家怡一板一眼道‘陈sir再见’并敬礼时,浅浅地笑了下。
    三人绕过长桌,离开办公室的过程中,每一个与家怡眼神对上的人,都会朝她点点头,哪怕他们是长官,是长辈,在见识过她的努力和能力后,也纷纷放下身段,给与了她认同和礼貌。
    家怡感到自己的羽翼舒展,一边往外走,一边暗下决定,以后会更努力的!
    曾经她也在一片此起彼伏的‘躺平’声中逐渐咸鱼,如今热血冲头,想要竭力追求卓越了。
    会议室外走廊尽头,黄警司与wagner和易家怡作别,他微笑着祝福:
    “祝你们的【攻心之战】和【舆论战】都取得胜利!”
    “多谢黄sir,我们一定不负你的期待。”wagner恭敬道。
    黄sir点点头,又拍了拍家怡的肩膀,才大踏步离开。一边走,他一边想,一会儿回办公室呆一会儿,他再偷偷去审讯室外关注下易家怡的审讯。
    直到黄警司拐上楼梯,wagner才带着家怡转向重案组办公区。
    一边走,两人一边讨论接下来的每一步工作,转过长廊时,wagner忍不住再次回头望向o记方向。
    一天前,o记还是会阻碍跪尸案侦办的绊脚石。
    到如今,o记却成了跪尸案侦办工作的最好帮手。
    踏下台阶,再看不到o记办公区了,wagner转回头,目光再次转回身边的易家怡。
    他默默打量这位神采飞扬的女警,心里眼中满是欣赏之色。这一刻,易家怡在他眼中,身高一米八!
    一向沉稳、喜怒少有表露的w sir,在此刻情绪完全外放。
    敬佩和尊重,原来也像爱情和喷嚏一样,藏不住。
    第197章 欺负坏人真开心
    回到b组办公室后,家怡并不急着去审讯凶嫌及其同伙,她坐在自己办公桌后,埋头默默将所有证据和线索熟读背诵,又将陈国香提供的那份人员表格背得滚瓜烂熟,确保自己心流影像中每张面孔都能对应上绝对正确的名字,这才放下文件抬起头。
    这才发现办公室里多了好几个人,顾不上打招呼,她立即问三福:
    “三福哥,怎么样,凶案现场找到了吗?”
    “法证科的同事化验到特殊材质的木屑和木炭及炭灰,我们开会讨论过,推断是个废弃的烧炭工厂。油麻地只有一家,我已经带着法证科的diane去勘察过了,发现血液和许多足迹等,通通做了采证。现在已经在众多残缺脚印中,发现半个鞋印与鲁伟业的鞋印重叠,可以证实,鲁伟业曾出现在那间废弃的烧炭工厂。
    “其他鞋印暂时还没办法做比对,因为其他人还未捉到,但……一共有几十双不太的脚印。”
    三福拿着简要文件,一边说一边时不时抬头与家怡对视:
    “在场地中央发现的血迹与王新秋血型一致,到底是否王新秋的血,还要dna检测后才知道。
    “这是那家废弃工厂的地址,这是你让我拍的场地内外照片。”
    家怡接过照片一看,就明确下来,这里正是她在心流影像中看到的场地。
    她抬起头朝着三福笑笑,用力拍了下三福肩膀,“辛苦三福哥,我们找到第一犯罪现场了!”
    三福露出欣慰笑容,快意道:“应该的。”
    家怡又转头看向徐少威:“凶器制造商找到了吗?”
    “找到了。”徐少威点了点头,他去找人时,见到第二位工匠师傅,就确定了那位王师傅是制作凶器龙头杖的人,但对方无论如何不承认。
    徐少威不得不使用了些手段,虽然可能过两天投诉科又会找他麻烦,但……总算拿到了非常详细的笔录,以及王师傅做鲁伟业生意的账本,还有另一把王师傅做的跟鲁伟业龙头杖一模一样的自留杖。
    “这位王师傅什么都招了,包括这把龙头杖的材质、工艺等等,如果不是制造师傅,是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的。
    “还有,十一姐,这是账本原本和复印件。
    “这是另一把王师傅做给自己的龙头杖,你看一下。”
    “一模一样。”家怡接过套好证物袋的龙头杖,惊奇道。
    “是的。”徐少威已经见过属于鲁伟业的那一把了,的确一样。
    “好的,辛苦你,干得漂亮。”家怡接过徐少威的收获,唇角上翘的幅度大了许多。
    “……”徐少威别扭地转开视线,晦涩地点点头,未接话。
    等投诉科的人将电话打到b组办公室,易沙展看到他揍王师傅揍得有多漂亮时……恐怕就不会这样对着她笑了。
    “十一姐,法证科那边发来了新的报告,龙头杖中细剑的剑柄和剑身之间的缝隙里采集到了非常微少量的血迹。经化验与王新秋血型一致,样品已送dna化验室。”
    刘嘉明见徐少威的汇报结束,立即上前一步,将自己刚拿到的第一手进度交到家怡手中:
    “龙头杖杖头把手上只采集到鲁伟业的指纹,都是他的左手指纹。因为鲁伟业左手中指断了一截,所以非常明确。
    “杖身上有他右手指纹,和他老婆的指纹。基本上也可以明确他的确是左利手,以左手拄拐的。
    “这个结论,我们在提审他的保镖时,也采集到确认口供。”
    “太好了!”家怡忍不住拍巴掌,真是捷报频传啊。
    “另外,鲁伟业家里客卧中发现的血迹等,应该就是属于跟阿香一起被送到鲁伟业家,最后被留下的阿莲的。但是这个女人现在到底在哪里还没有查到,鲁伟业家保姆和菲佣一问三不知,他老婆也表示早上就有人接走了阿莲,但是去了哪里她并不知道。
    “还有,鲁伟业老婆称阿莲离开时是自己走出去的,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大问题。”
    这一点家怡是不信的,法证科已经跟法医官沟通过了,那些痕迹代表的一定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愈合的伤口。
    就算鲁伟业老婆看到的阿莲好像没什么事,在衣服之下肯定有另一番景象。
    “现在鲁伟业的保镖和司机,以及麻将馆老板等肯定知道些什么的人,都还未招供。我们要提审鲁伟业手下的头号红棍王挺吗?”三福又绕回家怡身边,问道。
    家怡摇了摇头,“我们尽量从已拘留的人中下手,那些还逍遥法外的人,暂时还是交给o记去部署吧。别急,那些人会开口的。”
    说罢,她抬头与三福对视,抬高手臂拍了拍三福哥肩膀。虽然她身量不及三福,在这个瞬间,她的气势却更高。
    “放心。”收回手,家怡又扫视向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位队友,笑容收敛,她格外严肃地保证。
    随即迈开大步,年轻女警威风凛凛步出b组办公室,奔赴审讯室。
    在那里,她将跟恶徒们竭力周旋,打一场她单方面施虐的大战——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易家怡一定会赢!
    ……
    ……
    审讯室总不如茶室和精心挑选的老馆子令人舒适,更不可能用‘惬意’来形容了。
    再如何附庸风雅的人,在这间四方牢笼里也必定被打回原形。
    家怡踏进鲁伟业的审讯室,看到的不是那个在麻将馆里悠哉搓麻、脸上始终含着三分笑的成功老男人。
    而是一个脸上满是油汗,神情不耐,早因为坐久而屁股发麻发酸、不得不歪着身子的豺狼。
    这头豺狼在顶光灯照射下,面上横肉必现,眼中寒光乱闪。
    家怡却不怕他,哪怕从踏入这间审讯室开始,他就一直用那双恶毒的眼睛盯死了她,每一个表情和细微的小动作都在暗暗威胁她。
    走到桌边准备坐下时,徐少威抢先一步拉开椅子请她坐。他这样体贴不是因为他是绅士,只是不想让家怡在拉椅子时弯了腰背、低下头颅。他就想她一直昂着脸,肩背笔挺地与鲁伟业相对。
    家怡顺势坐下,转头朝徐少威笑笑。
    这个动作和表情,让鲁伟业清楚感受到她的放松,这使他不解。
    在弱肉强食的社会环境下摸爬滚打几十年,他深知自己对他人的威慑力,更清楚对面的女警了解自己的身家背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不怕他,深知还能如此从容与他相对?
    仿佛……格外胸有成竹似的。
    家怡知道鲁伟业在打量自己,她虽然进门时间很短,但每一个表情的拿捏、每一个动作都是提前考虑过的。
    面对这样的老油条,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
    与徐少威简短互动后,家怡终于转回头面对了鲁伟业。她相信自己进门后没搭理他,他一定已经感觉到被冒犯了。
    人一旦动了情绪,就必然失去许多理性。
    这一点点的被冒犯的不开心,只是个隐线,点燃它,会将他烧尽。
    “鲁伟业,你是怎么发现王新秋是警方线人的?”她坐下后,身体向后一靠,没有一点如临大敌的样子,甚至开口便以‘鲁伟业就是凶手’为前提开场,实在不太客气。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madam.”鲁伟业抿了抿唇,似笑非笑地与家怡对视。
    他双手皆搭上桌,刻意地将两只手摆开,使它们隔得很远。这个姿势使他显得很有气势,忽然便似并非坐在审讯室,而是坐在自己家的老板办公桌后了。
    “那我问另一个问题,那个叫阿莲的女孩儿,你将她送去哪里了?”家怡问罢,又抢在他开口讲话前,率先追问:
    “法证科已经在你家里采集到足够多的证据,蛇头高和你夫人,以及你家保姆、菲佣都提供了阿莲昨天留下,今早被你送走的口供。
    “你不会这样还要说不知道吧?”
    “……”鲁伟业原本已经准备说的话转个弯又咽回肚子,与她对视了会儿,才慢条斯理道:
    “madam,怎么?男欢女爱也犯法吗?”
    “是不是男欢女爱,要问过阿莲才知道。你把她藏起来,就是心虚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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