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理亏,周默瑜低声道:「对不起。」
    郁芯没回答,含泪目光晲着他,撇过头去后没一秒鐘,又转向他,瞪他、瞪一旁窃窃私语还以为她没听到的人,拋开羞涩,霍地站起,指着眼前的人,「你、你、还有你你你,太失职了!」
    喘口气,「身为助理、秘书,必须在主管出现错误行为前就该挡下,怎能看猴戏的任由主管我行我素的闯祸后,再来批评被欺侮的被害人!」
    每一字、每一句,宛如无声的巴掌,狠狠地摑上带着有色眼镜正七嘴八舌奚落她的每一个人。
    世上,有温柔而坚强的人,也有温柔而软弱的人。
    郁芯,从来就是属于后者那种软弱的人,却因环境而不得不偽装坚强。
    所以当面对自己怎么扛也无力扛起的窘困局面,首先就是拿出自己专业的一面,转移眾人目标,唬人。
    轻笑。周默瑜难得心情愉快的,轻笑出声。
    「真该把你挖角到东隆的。」
    明知道这是客套话,但挺受用的,她忍不住扬起头,露出小小浅浅的得意笑容。
    他的目光,停佇在她弯弯嘴角上。
    她注意到了,忘却刚刚被他强吻的恐惧,傲气地朝他淡淡一笑,仅一个迟疑,他轻轻一揽,再次将她揽入怀中。
    身畔传来细微如耳语的声音,「我对你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你呢?也有吗?」
    她愕然望向他那双在车厢白闪闪灯光中显得深不可测的眼眸,小手,受蛊惑地抚上他脸庞,诚实地回答:「有、我有。」
    凝视中,他双眼泛起一股莫名的思念。
    他想,他眼睛出了问题。不,不只眼睛,恐怕连脑子也出问题了。
    因为他着魔的,再次在眾人抽气声中,像个无赖,重重吻上她因紧张而咬紧的红唇,恣意辗压。
    身体,被不知名的热情灵魂,霸佔。
    异状,由那双曾经不属于他的眼睛开始。
    周默瑜的母亲朱意间,是朱氏集团朱季邦的亲姑姑。因外公极度宠爱子女,所以自小,小朱季邦一岁的他几乎是在朱家长大的,直到朱家风云变色后,他与母亲才回周家。再次见到表兄朱季邦,是在海外寄宿学校。接二连三的家庭事故,让原本就是亲戚的他们更加团结、关係更为密切。
    回国接手周家的东隆后问题重重,商场新手的他还青嫩,面对老旧的东隆,雄心万丈的想要走出属于自己的管理风格,不听眾人劝说,盛气凌人的进行公司改造,热血努力。但在公司元老眼中他骄横自大,极度不配合就算了,还暗中搞破坏。公司上下怨声载道、业绩下滑,甚至眾叛亲离。
    焦头烂额的他表面无所谓,心下焦虑不已,工作结束后总会与表兄朱季邦酒聚。外人以为他夜夜笙歌,其实他假酒聚名义,日日请益比他早些时日管理朱氏集团的朱季邦,好面子的不想有人知道他被逼得无计可施。
    放下身段,从根本做起。
    简单的建议,却是最有效的方法。
    根生的牛脾气无法一下子改变。他量力而为,一步步拋开面子、一点点消除固有成见,耐着性子倾听各方意见后统合,虽非全面接受,但至少,他较能从执行者、工作者的角度去思考,不再当个高高在上的管理者,一味地强迫他人接受自己认为绝对完美的想法,遇挫,也较肯虚心接纳旁人的建议或指导。
    努力尚在半途,成果遥遥无期,但渐渐地他不再焦虑,慢慢地凝聚一些认同的力量。正以为一切即将步入轨道,他在请益表兄朱季邦的酒聚返家途中,遭到歹徒绑架。
    他经常性酒聚晚归,父亲周沐林疼宠着他,睁隻眼闭隻眼的习以为常。直到翌日,他未出席晨间会报,甚至连努力整整半年终拿下大厂订单的签约会议也不见踪影时,眾人才惊觉有异,急忙寻人。
    初时,父亲以为他贪杯,不知醉在哪个温柔乡里,愤怒无比。待发现那晚陪同他的司机兼保鑣也不见人影时,报警已慢了一步。
    有民眾在渔港停车场发现当晚司机接送他的座车。警方在后座检查出属于他的微量血跡,将司机列为重要涉案人。三天后,散步民眾在渔港消波块夹缝里发现一具浮尸。
    父亲误以为他丧命,几近崩溃。当警方鑑识小组验尸后,证明死者为司机时,周家接到歹徒的电话。
    为保他一条命,父亲拒绝配合警方调查,执意付几个亿的天价赎金。
    人命关天,没人敢大意。最后警方请出与他关係极深的表兄朱氏集团朱季邦出面当说客,终让父亲同意,由警方假冒周默瑜弟弟周经瑜代为交付赎金。
    消息走漏。被惹火的歹徒,取消交易,自此断了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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