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芸点点头,“我懂,有理有据地开药没问题,本来就该这样。不然遇到一些不讲理的病人,那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她一时间没忍住,同卢炳文主任吐槽起了上午的事儿,“可能是我有点小家子气,到了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医院,看病思路还是和在我那小诊所一眼,想着尽量让病人花小钱办大事,结果人家好多病人还不乐意了,问我会不会看病。”
    卢炳文主任冷笑了一声,“专业的事情,要是能被普通人明白了,那不恰好说明这专业门槛低吗?”
    ‘左膀’当场噎住,猛灌了两口紫菜鸡蛋汤才把梗在嗓子眼的饭给咽下去。
    谢芸若有所思,回过神来后,忍不住给卢炳文主任竖了大拇指,“通透。”
    “别捧我,晚上有空没?我找你商量点事,动一动你在咱医院账户上放着的那一笔钱,注资搞一票大的。”
    卢炳文主任看了一眼‘左膀’和‘右臂’,这两人立马会意,端起饭盘来就走,“谢老师,卢主任,我们俩吃饱了,你们聊。”
    谢芸:“……”
    她看向卢炳文,“卢主任,搞一票什么大的?”
    “都说少不入川,老不出蜀。川省蓉城这么好的地方,山明水秀人杰地灵的,不搞个康养中心都不合适。你也见识到这边的关系户有多少了,都是有钱有权的闲人。”
    “我原先的想法是搞一个纯西医的康养中心,各种健康监测、健康观察,都对标国际水准,打造一个国内首创的顶尖康养机构。可是认识你之后,我的想法变了,我打算搞一个中西医结合的康养机构。”
    “你过来挑大梁怎么样?你那三根手指太让我匪夷所思了,咱把这个高端康养机构建立起来,钱、名、利,都能赚到。你用中医来制定诊疗方案,我找人把西医的健康监测给搞起来,主打一个让来康养休闲的人都能明明白白的变健康。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想法?”
    卢炳文主任这么一说,谢芸忍不住心动了。
    凡事只要和‘高端’一靠拢,那肯定就朝着不差钱的方向奔去了。
    她想想自己来蓉城之前给治疗过的那几个沪上市来的名流阔太太,掏出一千块来就好像是掏了三毛五毛一样。
    她没那么爱钱,但要是有了钱,就能做更多有意义的事。
    谢芸问卢炳文主任,“那怎么还要动我趴在花溪医学院附属医院账户上的钱呢?你们的钱不凑手?”
    卢炳文主任双手一摊,“我哪有什么钱啊,在花溪医学院干这么多年,我勉强混到一个中产水平。这事儿主要还是几个在上面有人的关系户来牵头,比如川省一巴掌能数得着的那几个高干子弟,比如药材公司背后的小太子爷潘兵,我就是一个跑腿的……你要是愿意加入进来,我觉得可以试试,你连人带钱投入进去,能换不低的股份。”
    谢芸没直接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卢主任,你的人脉真让我羡慕啊,能把川省这么多阶层的关系都给摸清楚捋顺了。”
    卢炳文放下筷子,“谁让他们都长过痔疮,还都来附属医院肛肠科,点我名儿让我给他们割呢?这么私密的交情都打过,你说靠不靠得住?”
    谢芸差点把嘴里没咽下去的饭给喷出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第一更~
    第80章 电脑?
    ◎多半不是什么正经医书上的东西◎
    谢芸没直接给卢炳文主任一个明确的答复, 不过也同意了晚上吃饭的事情。
    卢炳文主任心里很满意,只要同意谈,那就说明有谈成的希望。
    无望的是都不愿意开始。
    ……
    谢芸吃过饭回到诊室后, ‘左膀’和‘右臂’正在摆弄一个看着像是电视机但没电视机那么大的东西。
    “这是什么玩意儿?”谢芸好奇地打量着那怪东西, 问。
    ‘左膀’回答道:“是电脑,从长岛国那边进口回来的,咱们院里一共来了五台,付书-记说给您诊室安排一台,方便您开方子用。”
    谢芸也来了兴趣,同‘左膀’说,“是吗?这个真的方便?你们给我演示演示, 这个该怎么用?”
    ‘左膀’立马坐下,双手托在键盘上, 左右两只手各伸出食指来, 边同谢芸介绍边在键盘上打字,“谢老师您看,这样, 这样,再这样, 按这个空格, 就把字打上去了。”
    谢芸大概看懂一些, 她同‘左膀’说, “那你打字快一些, 我看看最快能多快打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左膀’脸上的劲头顿时就泄了大半,“这, 这个……谢老师, 这个打不快。因为这个得用五笔输入法, 而五笔输入法特别难记,需要一点一点背诵。可能背熟练了之后会快一些,但我记得不太熟练,打字的时候还得想一想。”
    谢芸立马就没什么兴趣了,“那你们俩继续琢磨这玩意儿的使用方法吧,我看你这打字速度,还没我手写快呢。有这打字的工夫,两份医案都写完了。”
    ‘左膀’沉默。
    ‘右臂’无言以对。
    谢芸翻开医案看了一会儿,估摸着下午看诊的时间到了,便叫人开始进来。
    ——————
    有付书-记的秘书挨个儿通知兼敲打,下午来的病患就安分了许多。
    上午对谢芸指指点点的那几个病患这会儿正心里不好过呢……如果他们本身位高权重,振臂一呼就能有很多人响应,那他们给谢芸使使脸色也无妨,毕竟是他们自己有面子。
    可他们并不是靠着自己的面子找到关系的,而是找了沾亲带故的人,拜托亲友帮忙说的,就好比是拿着跟杠杆撬动了山石。
    这会儿山石劈头盖脸砸过来,考验他们真本事的时候到了,却没人能接得住,反倒把杠杆给崩了。
    愿意动动口舌走走关系的人,哪能想到自家亲戚朋友这么蠢,借了自己的面子去狐假虎威不说,还往死里得罪一个医生?
    人生在世,谁愿意得罪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谁能保证自己一定用不上人家?
    付巧珍书-记的秘书给不少关系户打了电话,说了诊室这边发生的事,还侯在诊室外面挨个儿叮嘱,这才让那些关系户们收敛了嚣张的气焰。
    付巧珍书-记都感觉到有些心累。
    她没想到关系户们能耍威风耍到医院,更没想到谢芸会这么轻易地就掀桌子走人。
    不过想想谢芸能把重机厂附属医院的铁饭碗都给摔了单干,付巧珍书-记就觉得谢芸撂挑子不坐诊也没那么值得惊讶了。
    谢芸心里惦记着去蜀光制药厂看药材炮制的情况,下午坐诊时那叫一个‘言简意赅’,用天照脉术一看,问病人几句,再给病人开一些需要检查的项目,就把病人打发走了。
    诊断方案已经成型,只要病人拿来检查报告,她确认一下诊断结果有没有错误,就能把药方拿给患者。
    等这一天的六十个指标看完,谢芸同‘左膀’和‘右臂’说了一声,拎上自己的东西就闪人。
    ‘左膀’和‘右臂’在后面追着问,“谢老师,明天还来不来?”他们担心谢芸看完这一天就真不来了。
    谢芸才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虽然这次坐诊有些不愉快,可付书-记已经给那些关系户做好思想工作了,她自然会履行自己的诺言。
    至于这次坐诊完之后还来不来,那再说。
    ——————
    谢芸去川省药材公司找到潘兵,搭着药材公司的车往蜀光制药厂跑了一趟。
    蜀光制药厂的那些设备还在开动着,谢芸问潘兵,“这是……研究出新的炮制加工方案了?”
    回答谢芸这个问题的人不是潘兵,而是蜀光制药厂的副厂长徐如松,“没,还是原来的方案。现在加工的都是一些残次品药材,不打算在国内销售,直接制成药包卖去长岛国那边,销量还行。”
    谢芸没忍住笑,“挺好挺好。”
    潘兵原本还没那么想笑,毕竟刚做这缺德事的时候就已经乐够了,现在听到谢芸的这四个字,他又忍不住了,“是挺好的哈……也算是侧面报复鬼-子了。”
    谢芸跟着徐如松在生产车间内走了一圈儿,听徐如松介绍了各种设备的操作原理后,明白了。
    “感情这就是一个机器代替人力操作的自动化设备……能不能把你们之前炮制那些药材的流程参数给我看看,我瞧瞧是哪里出了问题。”
    徐如松当下就派人把这份堪称蜀光制药厂核心机密的材料拿了出来。
    谢芸一看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这味药材,这味药材,还有这几味,炮制过程中都不能见水和太阳,直接阴干就行了。用这自动化设备生产炮制,你们只能用那个常温或者低温风干的,你们却用了水洗流程,药效肯定都流失了。”
    “还有这个药材,里面的油性很重,必须暴晒风干好几轮,你们为了让这药材看着干净,在热水里烫洗了六遍,把油性都破坏了,这差不多等于是乱来了。”
    “能看得出来,写这方案的人很懂工艺,却是一点都不懂药材炮制方案,还不如通通采用低温风干的方式呢……这样吧,把你们打算用来炮制的药材列一个单子,我参考着传统的药材炮制方法给你们提个方案。”
    “药材炮制的重点,不是把药材洗得干干净净,而是要最大限度地保留药材的药性。对了,那边那个设备是啥?我看怎么还用布盖着,没同我介绍呢。”
    徐如松当场就掀开那块布,露出了里面的机器来,“这是从长岛国买回来的一组设备,说是做口服液用的。我调研过他们那边的情况,他们那边之前做过口服液,但是出现过喝死人的情况,所以这设备……我们是不敢开动的,可能有什么问题。”
    “设备能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药。”谢芸看着设备上的英文和日文,都不认识,索性不看了,继续问徐如松,“买这台设备的时候,有拿到相关的资料吗?有的话能不能给我看看?”
    徐如松立马把生产车间内的主管喊到跟前,叮嘱两句后,不到三分钟,那主管就拿了一摞材料过来,内容依旧都是日文。
    徐如松有些尴尬地解释,“因为这台设备不吉利,所以我们买回来就让它吃灰了,说明书也没花钱去请专门的日语人才翻译。您看,要不我们给您联系个日语人才?”
    “不用,你们先给我找个能写东西的地儿吧,我试着写一下炮制药材的方案,你们试着做一轮,看能保住多少药效。”
    徐如松当即就给谢芸找了一间空置的办公室,派人送来了全新的钢笔和本子,还有秘书贴心地给谢芸把钢笔都吸满了墨水。
    办公室的门一关上,谢芸立马动用泰山小印在阴世里寻找有日语天赋的人。
    阴世积压了数百年的鬼魂没能投胎,别看日语算是小众外语,可也一抓一大把,按照精通程度从高到低排个队,谢芸找到一位西南交大的机械系已故教授——王维熙。
    王维熙教授在清末时期受朝廷资助去长岛国留学,精通日语,民国时期回国参与了革命建设,建国后进入了西南交大,继续从事之前的研究工作。
    眼下,王维熙教授已经加入了阴世科学院的机械研究所,在里面专心研究精密机械制造理论。
    谢芸把这份材料传给了王维熙教授,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王维熙教授就把翻译好的手稿给谢芸传了过来,还附带了一段话:
    “太平阴差,您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回阳间去亲自看看这设备的构造?阴世里见不到这样的设备,我想看看长岛国那边已经研究到什么水平了。”
    这个要求不难满足。
    谢芸在泰山坊里买了一把黑色的纸伞,在上面留下一个阳间的地址,给王维熙教授传了过去,“等到天黑之后,你撑开伞就能到达阳间,车间里的设备几乎都是从长岛国买来的,你随便看,记得天亮之前合上伞就能回去。”
    王维熙教授不是话多的人,他收到伞之后就去忙活自己的项目去了——眼下的阴世科学院机械研究所正在铆足劲儿造全球定位卫星,这种处处都离不开精密机械的大工程,王维熙教授可是主力人才。
    谢芸翻开王维熙教授翻译过来的材料通读一遍,找到了这台设备生产出来的口服液喝死人的真正原因。
    长岛国内信奉华夏的传统医学,并将之前一位长岛国医师在华夏学医有成后回国写下的医书奉为国宝。
    那本医书名叫——《皇汉医学》。
    那台设备生产的口服液就是按照《皇汉医学》中记载的‘美白轻身方’演变而来的‘美白轻身口服液’,功效是能让人身体变瘦,皮肤变白。
    可谢芸一看《皇汉医学》中的那道‘美白轻身方’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药性太过刚猛不说,有好几种药物还是超剂量的。
    谢芸估摸着,这‘美白轻身方’多半不是什么正经医书上的东西,反倒极有可能是古代炼金术士们留下的丹方。
    炼金术士们炼制出来的‘仙丹’、‘金丹’之流,把人吃出问题来并不稀奇。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更新暂时放到这里,我继续写一会儿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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