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尼想起刚才的酣战,眨了眨眼:“可你明明也想我了。”
    巴佩亲王皱眉反驳:“那是因为你释放了信息素。”
    乔尼伸手比划道:“我只释放了一点,没有超过安全线。”
    言外之意,是你自己没把持住。
    巴佩亲王闻言一噎,但见乔尼一脸委屈,又有些不忍心开口责怪。他叹息着伸手摸了摸对方脸上剐蹭留下的伤痕,眉头无意识皱起:“怎么好好的就出了事故,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乔尼原本还有些懒洋洋的,一说起这个就瞬间来了精神,立刻添油加醋把之前的猜测又说了一遍,最后斩钉截铁的道:“肯定是杜兰特家族那些臭虫,除了他们还有谁会这么无聊!”
    巴佩亲王心想这可不一定,韩宴最近势头正猛,在商场上得罪的对手不在少数,不过杜兰特家族的嫌疑最大,这一点还是毋庸置疑的。
    巴佩亲王揉了揉乔尼的头发,神情若有所思:“这段时间你就在医院好好养伤,别的不用管,知道吗?”
    乔尼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不知为什么没吭声,片刻后才闷闷不乐地问了一句话:“那你会不会和我结为伴侣啊?”
    乔尼显然不是第一次问这种话,巴佩亲王闻言愣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笑着道:“傻不傻,我的年纪都可以当你叔叔了,万一传出去外面会怎么想?”
    闲言碎语,到底不好听。
    乔尼哦了一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好奇问道:“我大哥前几天说要给我娶雌君,那你说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巴佩亲王闻言身形一僵,陡然陷入了静默。
    他一开始只是把乔尼当做疼爱的晚辈而已,但自从那个夜晚开始,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好像怎么也扯不清了,断又断不了,分也分不开,令虫头疼。
    乔尼还年轻,心思不定性,现在说要娶他,等以后听见了外面的闲言碎语,难保不会后悔,到时候他们两个又该如何自处?
    巴佩亲王年纪大,思虑得难免多一些,他从床上坐起身,捡起衣服穿好,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心中有些异样的不舒服。
    偏偏乔尼又凑上去问了一遍:“你说我娶还是不娶?”
    巴佩亲王反问:“那你想娶吗?”
    乔尼眨了眨眼,看起来很是无辜:“我不想娶,可我大哥他们万一逼着我娶,我也没办法不听。”
    他语罢又补充了一句:“我大哥很凶的。”
    巴佩亲王什么都没说,只是帮他掖了掖被子,情绪不明道:“你先休息,这件事等你养好伤再说。”
    他需要几天时间来想一想,该怎么处理和乔尼的这段关系。
    放开手吗?应该是放不开的,可真正想攥住,要考虑的因素又实在太多。
    之后的一段时间,韩宴和乔尼一直在医院休养,期间军方负责调查案件的长官来过一次,详细询问了事发当天的所有经过,言谈间不着痕迹透露了一些消息。
    “经过技术科的检验,您在事发当天乘坐的飞行器被虫安装了干扰装置,所以才会偏移原定路线驶向郊区。那两只雌虫的身份档案在数据库内一片空白,初步推测是流窜在外的星际海盗,他们无缘无故对您出手,很可能是受了谁的指使。”
    韩宴一直坐在病床上静静倾听,直到听见最后一句话,才终于抬眼看向面前的军部长官:“所以你们查出来是谁了吗?”
    凯恩少校解释道:“那只受伤的雌虫经过抢救终于保住了一条命,今天早上就已经被送到了军部接受审讯,应该很快就可以盘问出幕后主使,到时候一有什么消息,我们会立刻通知您的。”
    他没说负责审讯的虫就是伽因,毕竟当时的场面太过血腥,不太方便透露。
    韩宴习惯性想抬手扶一下眼镜,但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眼镜已经碎了,又收回了手,客气道谢:“麻烦你们了。”
    “应该的,祝您早日康复,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能和一只俊美的雄虫单独相处,无疑是件美差,但凯恩少校想起面前这位阁下的伴侣,就又歇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小心思,转身离开了病房。
    凯恩少校经过走廊时,好巧不巧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见状走上前敬了一个军礼:“伽因少将。”
    伽因刚刚从军部出来,就立刻赶回了医院,他见凯恩少校出现在这里,微不可察皱了皱眉:“笔录不是已经做过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凯恩少校犹豫道:“报告少将,我今天来给嫌疑凶犯办理出院手续,刚好阿什亚阁下想得知案情进展,所以我就……”
    伽因仿佛明白了什么,声音淡淡道:“他需要养伤,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不要再打扰他。”
    凯恩少校只能尴尬应是。
    伽因这才一瘸一拐走向病房,他进去的时候,韩宴正在垂眸操控终端,似乎是在忙公事,听见脚步声后,就下意识抬起了头。
    伽因走上前,轻轻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韩宴那条受伤的腿,伤口拆线之后现在只剩下一条淡粉色的疤,应该很快就能痊愈,低声道:“医生说您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韩宴嗯了一声,然后伸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等伽因坐过来之后,这才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伽因没有瞒他:“审讯室。”
    他的军装里面有一件白衬衫,领口处有星点斑驳的血迹,不仔细看倒也察觉不出。
    韩宴抬手摸了摸他的衣领,血痕还是新鲜的,听不出情绪的反问道:“受伤了?”
    伽因这才意识到自己衣服上沾了血,犹豫一瞬,摇头解释道:“不是我的血。”
    那就是别的虫。
    韩宴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他掀开被子下床,准备换衣服办理出院手续,经过一段时间的养伤,他右腿行走的时候虽有不便,但已经不太看得出来了。
    只有伽因还是从前的模样。
    那条腿仿佛永远坠着一个沉甸甸的镣铐,这辈子都解不开。
    他一瘸一拐地收拾行李,然后翻找出干净的换洗衣物,又一瘸一拐地走到韩宴面前,想要帮雄虫换上,然而下一秒却猝不及防被韩宴拉到了怀里坐着。
    伽因诧异看向韩宴:“雄主?”
    韩宴只是觉得这种姿态有些刺目,看着不太舒服。
    他搂住伽因的腰身,抬手摸了摸对方眼下的那颗红痣,然后顺着细腻的脸颊缓缓下移,最后垂眸吻了上去。
    伽因睫毛颤动一瞬,意识到了雄虫想做什么,最后闭上眼睛,轻轻回吻着韩宴。
    他们吻得很深、很慢,抱得却很紧、很用力,仿佛要把对方嵌入骨血。就像那两枚残缺的戒指,一定要合二为一才算完美。
    韩宴闭目摩挲着伽因那条受伤的腿,指尖在皮肤上游走时,脑海中缓缓浮现了一副完整的筋络图。佛阆村世代修习古武,医术自然也不差,塔楼里有许多留存多年的针灸古籍,只是残缺不全,读起来亦不连贯。
    韩宴为了治好自己的腿,曾经将里面的医术古籍翻阅百遍,结果发现徒劳无功,就又重新丢了回去。
    但伽因的腿是因为在战场上伤了筋脉,与他这种先天残疾有着本质的区别,那些古籍对韩宴没用,不代表对伽因没用。
    只是时隔多年,他未必能完全记起。
    一吻停歇,空气中的温度悄然升高了些许,就像蜜糖一样,暧昧得能拉出丝来。
    韩宴不知在想些什么,抬手摸了摸伽因的后颈,金色的虫纹温度滚烫,仿佛也无声透露着他许久未曾浇灌这只雌虫。
    伽因的眼睛有些红,稍一撩拨就软了身躯。他气息紊乱地趴在雄虫怀里,努力平复着自己体内翻涌的燥热,耳畔却响起了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回去再喂你。”
    韩宴总是能用一本正经的平静语气说着最让虫脸红心跳的话。
    伽因闻言一顿,脸上莫名有些烧得慌,连带着那双红色的眼眸也有些雾蒙蒙的,透着水汽与瑰丽。
    韩宴亲了亲他的眼睛,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作态,但这次到底有没有花心思,只有他自己清楚。
    乔尼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出院了,结果左等右等都没等到韩宴和伽因出来,只好把行李往肩上一扛,径直来了他们所在的病房,结果没想到一开门就见韩宴和伽因抱在一起,吓得直接呆在了当场:“你们……???”
    第81章 喜欢是什么
    乔尼条件反射就想骂韩宴不要脸,在医院这种地方都能亲起来,但忽然想起自己前两天也没干什么好事,到嘴的话又险险咽了回去,憋屈问道:“你们好了没,飞行器都在楼下等着了。”
    韩宴永远都是一副风雨不惊的模样,他闻言看也未看乔尼,丝毫没有被撞破的尴尬:“那就让它在底下继续等着。”
    乔尼一噎。
    伽因见状从韩宴怀里起身,顺便不着痕迹拽了一下男人的袖子:“雄主,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韩宴闻言这才从病床上起身,和伽因一起去楼下办理出院手续,谁料他们刚坐上飞行器准备回家,乔尼也跟着一起挤了上来:“一起一起,我和你们一起。”
    韩宴不是第一次觉得他碍眼,皱眉问道:“你自己没有飞行器吗?”
    乔尼笑嘻嘻道:“我们都是一家虫,一起上路比较热闹嘛。”
    他绝口不提自己因为上次的意外事故有了心理阴影,现在不敢一只虫坐飞行器,伽因是军雌,韩宴会打架,还是和他们一起比较有安全感。
    韩宴破天荒没拒绝,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示意伽因启动飞行器回家。
    他们这段时间在医院养伤,并没有把消息告诉阿德蒙他们,一直借口在公司加班,幸亏今天就可以出院,否则只怕瞒不了多久。
    到家的时候刚好是中午,伽因秉承着客套原则,问了一句乔尼要不要留下一起吃饭,没想到后者打蛇随棍上,居然真的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也行,我刚好肚子饿了,那就留在这里吃个饭再回去吧。”
    伽因早就熟知他的脾性,闻言也不意外,转身去厨房做饭了。
    韩宴睨着雌虫在里面忙碌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收回视线。他端着一盘不知名的水果坐在楼梯靠窗的位置,慢慢把果肉剥出来,外间太阳正好,不骄不躁,阳光透过花窗倾洒下来,在肩头打落了一片斑驳的光影。
    乔尼不明白韩宴为什么要坐在楼梯台阶上,只好过去跟着他挤在一起:“你坐这里干嘛?”
    韩宴只是想找个暖和的地方坐着。他今天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把袖子挽到手肘,垂眸认真地剥着水果,阳光在指尖跳跃不休,衬得那双手修长好看:“那你为什么坐过来?”
    乔尼支支吾吾道:“那个,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我找雌君吗,怎么没动静了?”
    韩宴闻言动作一顿,挑眉看向他:“你不是说先立业后成家吗?”
    乔尼永远都是那么理直气壮:“可以先看看嘛,万一合适的话就先下手为强,免得被抢走了。”
    韩宴漫不经心问道:“所以你想娶什么样的?”
    乔尼似乎有意打探韩宴的口风:“你觉得我娶个什么样的雌君比较合适?”
    韩宴觉得乔尼最好谁也别娶,免得祸害人家,但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是个祸害,当初不也娶了伽因吗:“这种事你怎么不去问雄父?”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怕在虫族娶亲,也是要经由长辈同意的,哪里有问大哥的道理。
    乔尼只是有时候容易犯糊涂,但他不傻,他知道家里现在谁说了算:“我就想问你,你快说说,我娶个什么样的雌君比较合适。”
    有钱,
    有势,
    听话,
    能带来益处。
    这些词在韩宴脑海中一一闪现,不知为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他凉薄多年的心在此刻终于生出了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良善,并不想把乔尼带成与自己一样污浊的人:“娶你自己喜欢的。”
    韩宴手里的水果已经剥干净了,这种东西有些像橘子,但成瓣的果肉吃起来却是硬硬脆脆的口感,在萨利兰法很受雌虫喜欢。
    他垂眸把上面白色的经络一点点剥干净,好像猜到了什么,出声问道:“你有喜欢的雌虫了吗?”
    乔尼闻言一愣,傻乎乎问道:“什么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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