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愠……你混蛋……”
    她脑子?浆糊一片,翻来覆去,仿佛只会骂这一句话。
    不痛不痒的,也许对某人来说,还算是夸奖。
    某人在?事后餍足,还要得寸进尺地不紧不慢问她:“淼淼难道不喜欢?”
    姜姒妗睁开一双湿漉漉的杏眸恼瞪他?,坚决地否认:
    “不喜欢!”
    但有人将被泡得发白褶皱的指腹伸到她面前,慢条斯理地说:
    “但它在?说淼淼很是喜欢。”
    姜姒妗被臊红了一片脸,盯着他?的指骨,她有点面红耳赤,却?是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某人隐约轻笑?了一声,姜姒妗骤然回神,她埋首在?锦被中?,恨不得将自己憋过气去。
    有人掀开了她的被子?,心?满意足后放过她,话音透着低哄:
    “饿不饿?”
    姜姒妗一脚踢在?他?腿上?,咬声问:“你说呢?”
    他?捉住她的脚踝,不紧不慢地说:
    “瞧着淼淼很有力气,应该是不饿。”
    姜姒妗被他?捉得浑身一僵,敏锐地意识到他?话中?的危险,欲哭无泪,生怕刚才的事情再来一遭,忙忙道:
    “我饿!”
    第96章
    姜姒妗在出了月子后?,姜母和云晚意就离开了裴府,姜姒妗本来是要送姜母的,但姜母却是说:
    “前些时日,你父亲来了信,家中的生意要迁到京城来,他过段时间?也要过来,你呀,好好养着身子才?是真的。”
    姜姒妗忍不住地惊讶,姜家商行是在衢州发家,那里是姜家的大本营,父亲居然会过来?
    倒是裴初愠闻言,并不觉得意?外。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京城是权贵集中地,谁都?想要来分一杯羹。
    显然,姜母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再说,她们唯一的女儿就在京城,难道他们还要孤零零地待在衢州不成?
    说句难听的,裴府上没有长辈,她们就是唯一的长辈,如今二人又?诞下子嗣,她们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姜姒妗许久杏眸闪过了然,她鼻尖发酸,忽然觉得在这一刻,她年少时的那些委屈都?不足为道了。
    爹和娘不想要一个男孩么?
    她们想。
    但难道爹和娘不疼爱她么?疼,而且是疼到了骨子中。
    姜姒妗趴伏在姜母怀中,声音有些哽咽:“那娘怎么不在府中等爹爹来了再回去?”
    姜母推了推她,笑骂道:
    “你这都?出月子了,还不许我轻快轻快?”
    她口中这样说,但实际上众人都?知道,她这是不好意?思在女婿家多待,毕竟算算时间?,她在裴府都?待了有半年左右。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姜姒妗只好咽声,闷闷道:
    “等爹爹到了,娘要给我传信,我要去接爹爹。”
    不等姜母拒绝,姜姒妗就轻哼了声,绵软地撒娇道:“我都?好久没见到爹爹了。”
    姜母的一颗心当即软了下来,掩住唇笑道:
    “好好好,我一定告诉你。”
    裴初愠在这种时候总是安静,却是亲自叮嘱让人送姜母到姜府,虽沉默寡言,却是面?面?俱到。
    姜母出了裴府,也不禁感叹了一声:
    “这孩子,也是可怜。”
    只有在淼淼面?前才?有一点活气?,除此?外,仿佛没什么值得他关注和在意?的一样。
    幸福的人常是能够自给自足叫自己快乐的,唯有受过伤的人才?会如此?。
    云晚意?听到姨母的话,她有点惊讶,随即,眸子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她记得,卫柏是姓卫的。
    当初裴氏变故中受难还有卫氏。
    姐夫在那场变故中失去了所有的亲人,那么卫柏是不是也同?样如此??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刹那间?,不着痕迹地轻抿了抿唇。
    姜姒妗出了月子,请帖就一摞翁地递上来,有一些宴会不由得重了,姜姒妗看?似挑挑拣拣,其实只是选了沈吟秋送来的请帖。
    话说,沈吟秋和她年龄相仿,也都?是双十年华,沈吟秋是个爱热闹的,她和陆沢言成亲后?,也举办过许多次宴会,只不过当时姜姒妗在孕期中,都?给推了,毕竟人多眼?杂,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如今她卸下了负担,全身轻快地赴约。
    小姑娘穿了一袭青黛色的云织锦缎裙裾,她和裴初愠相识时就穿的青黛色,这个颜色就由衷地被她偏爱,她也格外适合这个颜色,不显得她寡淡,反而给她添了许多温柔内敛,也余了些许若有似无的冷清,裙摆及脚踝,恰好遮住了鞋面?,女子面?若灿桃,脸颊白皙而饱满细腻,杏眸透彻干净,时常带着欢喜的笑意?,冷不丁一瞥就让人再移不开视线。
    沈吟秋接到人时,左右打量,不由自主道:
    “你这妮子,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这话半点不假,她有孕后?,身子丰盈了些许,不再似往日单薄消瘦让人一看?就觉得提心吊胆,脸颊也有了血色而红润,眉眼?也有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叫人一瞧就知道这是被娇养出来的风姿。
    姜姒妗轻恼地瞪了她一眼?,怎么觉得沈吟秋成亲后?说话越来越大胆了。
    等宴会开始,姜姒妗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这次来的都?是成亲后?的妇人,说话间?的大胆用词简直???让人咂舌,姜姒妗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不由得些许红了脸面?,沈吟秋忍不住地掩唇笑,凑在姜姒妗耳边小声问她:
    “你呢?这出了月子,和裴阁老有没有同?房?”
    姜姒妗一张脸倏地爆红,她推搡开沈吟秋,羞赧骂道:“你也一点不害臊!”
    沈吟秋从她反应中得了答案,忍不住地仰着身子在笑,笑得姜姒妗面?红耳赤,随即,沈吟秋仿佛扯到了哪里,忽然倒抽了一口气?,众人惊讶,姜姒妗也忙忙拉了她一下:
    “你也不知道小心点!”
    但沈吟秋坐直了身子后?,没觉得舒服,反而眉头?紧皱,众人一惊,不由得面?面?相觑,姜姒妗也愣了一下,让人请了大夫,好在侯府是有府医的,府医来得很快。
    诊脉耽误了一会时间?,见状,众人都?清楚,今日这场宴会是要散了。
    陆沢言也得知这个消息赶了过来,府医恰好收手,脸上倒是没有什么难色,而是满脸笑意?:
    “恭喜夫人和老爷,夫人这是有喜了。”
    众人一怔,下一刻,就不由得纷纷道喜,姜姒妗也轻挑了挑眉,她记得,沈吟秋和陆沢言应该才?成亲不到半年吧?
    沈吟秋惯来大咧咧的性?子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安静下来,她睁大了双眼?看?向平坦的小腹,半晌都?有点回不过来神。
    陆沢言头?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也傻眼?在原处。
    一下子傻了两个,姜姒妗觉得有点好笑,替她们问道:
    “刚才?她抽疼了一下,会不会碍事?”
    府医哭笑不得:“夫人只是不小心扯到筋了,并无大碍。”
    闻言,众人才?松了口气?,一场宴会得知沈吟秋有了身孕,也算是个喜事,即使宴会半途散了,众人离开时脸上也是带着笑的。
    姜姒妗也离开了陆府,没有打扰初得有孕消息的夫妻二人,她心血来潮,在出了陆府后?,让马车转道去了颂雅楼。
    中途经过贤王府时,只见得一片门庭冷清。
    姜姒妗平静地收回视线,没再给一点目光,到了颂雅楼,颂雅楼依旧是热闹非凡,姜姒妗一下马车,内里的掌柜就立刻迎了上来,口中称呼都?变了:
    “夫人来了,还是二楼雅间??”
    这掌柜的也是姜姒妗的老熟人了,她眉眼?含笑,轻轻点头?:“让他们上壶茶和一些糕点就好。”
    姜姒妗今日的心情不错,但在看?见二楼的人时,她杏眸中的笑意?一点点淡了下去,但到底维持表面?的客气?:
    “昭阳郡主。”
    昭阳这段时间?其实也不好过,她之?前和贤王府拉卡拒绝的想法倒也没错,却是不完全对?。
    她是贤王府的姑娘,说到底,她和贤王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如今贤王府在京城的地位一落千丈,她这位郡主也不再被人时刻捧得高高的,登高跌重,贤王妃受不了,昭阳郡主心底也同?样的不好受。
    昭阳也扬起笑容:
    “许久不见表嫂,今日倒是凑巧,不如一起坐坐?”
    她发出邀请,姜姒妗迟疑了一下,才?点头?应下,姜姒妗不知道昭阳何?时来的,却是清楚昭阳应该是看?见她的马车刻意?等在这里,昭阳在她身后?一起进了雅间?。
    很快,有人送来茶水和糕点,琳琅地摆了一桌,但每份的分量不多,倒也不会浪费。
    姜姒妗不紧不慢地吃着糕点,又?不是她找昭阳有事,她才?不急着开口询问。
    果然,见她这么淡定,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昭阳有点忍不住了,她攥了攥手帕,率先开口:
    “表嫂,你还在生母妃的气?么?”
    姜姒妗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一整日的好心情毁于一旦,她轻飘飘地抬眼?,语气?也不冷不热:
    “贤王妃是亲王妃,又?是长辈,连给裴初愠纳妾都?不需经过我,我怎么敢生她的气?。”
    昭阳被臊得脸有点红,搁往日哪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
    昭阳看?向进退得体,仿佛处处矜贵的姜姒妗,有片刻的恍惚,谁还记得当初姜姒妗只是一个小官之?妻,被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即使知道姜姒妗有丈夫,昭阳也敢送她和裴初愠暗度陈仓,姜姒妗还没有拒绝的余地。
    彼时,她对?姜姒妗只是因表哥才?有了一点看?重,但也仅此?而已,她对?待姜姒妗的态度素来都?是高高在上的。
    如今不过两年光景,两人的地位尊贵却是颠倒过来,轮到她不被姜姒妗看?在眼?中了。
    这种变化让昭阳情绪忍不住地波动,她咬了咬唇,狼狈地低下头?:
    “表嫂,母妃她已经知道错了,日后?不会再插手你和表哥的事情,表嫂原谅她一次吧?”
    姜姒妗听得腻味,她直接放下手中杯盏,站了起来,声音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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