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感官仿佛都关闭,只停留在一个地方,那就是唇角。
    地下车库内,灯光非常暗淡。
    此时深夜,更没有车辆出入。
    四周静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会被无限放大。
    钟意眼神慌乱,只觉得对面墙壁支柱上,那绿色的安全通道标识,散发着莹莹绿光,在这样的时刻,特别晃人眼。
    晃的人头晕眼花,就连视线都有些恍惚。
    唇齿沾染上彼此的味道,天旋地转的感觉,让钟意神经紧绷。
    下一秒,他突然撤离,居高临下笼罩着她。
    低声询问:“……你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实在太乱,脑子乱,压根没有去想任何事……
    钟意顿时一怔,迅速反应过来,毫不犹豫抬手,抵住他的胸膛一把推开。
    她往后倒退,后背紧紧贴上玻璃窗。
    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狭小的车厢内,与他拉开最大的距离。
    缩着肩膀,不受控制地浅浅呼吸。
    好半晌才抬眸,看他一眼。
    视线又赶紧转开,用力抹了一把唇。
    “没想什么,”说完,有些别扭似的,刻意补一句,“被牛啃了,当然震惊……”
    这句话果然伤人,赖司砚听完愣在原地。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缓了一下才问:“被什么啃了?”
    钟意别开脸,声调往上提了提,软软说:“被牛啃了。”
    赖司砚沉吟,“……”
    钟意看他一眼,抿唇。
    “……”
    钟意这句话之前,两人之间的调调被拉到最高,这句话之后,太煞风景,又迅速拉回冰点。
    她虽然以前也温温柔柔的,但毒舌起来,一直都是无人可敌的。
    如今比以前多了一些攻击力,脾气一旦上来,等闲之人就更说不过她了。
    赖司砚扬起修长的脖颈,抬头看了一眼跑车顶棚,长叹一口气。
    下一秒弯腰坐回去,有些泄气似的,扫她一眼。
    然后打着车子,落下来车窗。
    修长的指尖抵住性感薄唇,因为刚才的亲吻,他嘴唇的颜色也变深,此刻红润不少。
    拿指尖在薄唇上划过来,划过去。
    好半晌,又才不确定的,转过头询问钟意——
    “怎么会有被牛啃了的感觉?”
    他对这句话非常介意,以至于有些耿耿于怀。
    “是不是太久没接吻,我的技术没以前好了?”
    钟意抿了抿唇,这让她怎么回答?
    眼下这个情况,真是尴尬极了。
    不过赖司砚的反应,又让钟意觉得有些可爱。
    于是靠坐回去,往玻璃窗那边挪了挪身子,背对着他,嗓音浅浅地说:“以前技术好不好的,我也忘了……”
    她想到什么,眼眸转过来,“你这三年,没找人练过吗?”
    赖司砚指尖顿了顿,转过头好笑的看她。
    沉默了两秒,才说:“你在说什么?这是能随便找人练的吗?”
    钟意轻咳两声,手臂搭在胸口,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子。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找人练一下也没事,像你这种身份地位,一般都玩的很花……”
    赖司砚目光星星点点,不偏不倚落到她脸庞上,许久才试探的问了一句:“那你找人练过吗?”
    钟意蹙眉,挺了挺腰,往上坐了坐。
    微微扬起下颌,骄傲地说:“嗯,前两天有人亲过我。”
    这句话出口,车厢内再一次陷入寂静。
    赖司砚的脸庞,就像翻书一样,瞬间变得阴沉而冰冷。
    他眼眸中带着冷意,直接语气不善地审问:“秦一然是吧?”
    钟意扫他一眼,有些吃不准,就没说话。
    赖司砚语气森冷,带着不可言说的霸道:“你他妈,不会撒谎吗?”
    钟意愣了一下,眨着眼皮子,有些无辜的看他。
    是你问的,现在又嫌我不撒谎?
    真是没见过这么可笑的人。
    想到这里,觉得实在好笑,也懒得打理他,重新坐回去,不再言语。
    钟意向来不屑撒谎,再说,她和秦总监之间,男未婚女未嫁,赖司砚只是前夫,为什么要对他撒谎呢?
    刚想到这里,想为自己辩解两句,赖司砚倏然直起身,面对着她,像审问犯人一样,眼神凶巴巴的:“怎么亲你的?像我刚才一样,舌吻?”
    钟意眨着眼看他两秒,简直莫名其妙,实在让她有些生气,“你问那么细致干嘛?你有病啊!”
    谁知赖司砚固执地点头,“对,我就是有病!”
    钟意抿了抿嘴角,“你——”
    赖司砚脸色阴沉恐怖,慢慢逼近她,语气幽幽,继续逼问:“到底怎么吻你的,说,还是不说?!”
    钟意往后撤,被他狰狞的样子还真吓到了,手指放到车门把手,小心翼翼地,试图打开——
    “你……要不要克制一下?你再这样我就下车了。”
    赖司砚危险的眯起眼眸,狠狠咬紧牙关。
    好半晌,才恢复温柔。
    他温柔地,抬起来指尖,帮钟意拨开额前的碎发。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秦一然是吧,少年得志就是比较嚣张……哪天不小心犯在我手上,我一定弄死他。”
    说完,温热干燥的指尖,还轻柔地捏了捏钟意的脸颊。
    “到时候,你会不会给他偷风报信啊?”
    钟意闭住呼吸,忍不住替秦一然说话:“是你问我的,我只不过实话实说……”
    她目光楚楚,跟赖司砚讲道理:“况且,那天我也是自愿的,你凭什么要弄死他?有本事,你弄死我啊。”
    赖司砚指尖一顿,目光从她的红唇,慢条斯理往上转,与她四目相望。
    “弄死你?”
    钟意扬起来眉梢,天不怕,地不怕地挑衅,“对,弄死我。”
    赖司砚低下头,目光沉沉地凝着她,低斥:“你在为他说话?”
    钟意:“我在跟你讲道理。”
    赖司砚抬起来指尖,指着她说:“滚,不许说死。”
    “就说。”
    “滚。”
    “好。”
    钟意说完就转身,下一秒动作敏捷,直接推开车门。
    脚尖才刚踏到地面,赖司砚又在后面低吼,“你是不是气死我才安心?”
    钟意顿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你让我滚的。”
    赖司砚咬牙,“我的意思是让你!闭嘴!不是让你真的滚下车,你跑得倒是很快……”
    钟意顿了一下,“哦。”
    她又乖乖坐回来,低下头整理格纹短裙,整理了半天,都没见赖司砚的反应。
    于是后知后觉抬头,催促他:“天太晚了,你不送我走吗?”
    赖司砚深吸口气,重重坐回去。
    手肘往旁边一搭,浅浅支起额头。
    满脸倦怠的闭上双眸,“我要冷静一下。”
    说着又叹了口气,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额头。
    钟意等候片刻,仍然没有动静。
    实在忍不住,就朝他看过去。
    她眨了眨眼睫,“先送我回家,再接着冷静行吗?”
    男子沉默许久,温柔开腔——
    “不行。”
    “那我现在叫车,我自己走,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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