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沛之点头。
    隔日,金华殿里传出燕明月的挣扎声,“你们做什么??!我没?有?跟皇兄一起?谋反,我不知情!你们……”
    她叫嚷着被拖出金华殿,迎面看见燕沛之,“是你?”
    燕沛之开口,“不必担心?,只是父皇命我查清楚,有?些事情需要审问下。”
    “呸!”燕明月一口啐在燕沛之身?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如今是做梦都要笑出声了吧!你……”
    燕沛之似乎并不在意燕明月说什么?,“把公主?带下去。”
    “你放开我!”
    燕明月被拖出去,未走多远就听到自己宫殿被人?翻箱倒柜的搜查。
    她的宝贝器物摔的摔,砸的砸,活像是她的脸面也被摔砸在地上。
    搜找一日,侍卫抱了一个盒子?出来。
    “王爷,这是一些藏在暗格里,未启封的诏书。”
    燕沛之立马伸手拿了过来,简单翻看了一下,是婚书。
    燕沛之碰了一下便沾上满手灰尘,想必是经历过皇宫动乱,压在了里面。
    他有?些嫌弃的收了手,简单翻看了一下,上面盖了印,其中一张,写着西平质子?几个字,剩下的被灰尘覆盖掉。
    燕沛之笑了,“走吧,带着这些,明日再去跟武云侯好好谈一谈。”
    初夏京城开始有?些燥热,从高楼之处远眺,树林阴翳,花草茂密。
    但不论如何都让人?无法?静下心?,夏日的浮躁感遍布着空气的每一个角落。
    司延推门而入时,燕沛之已经等了片刻。
    司延周身?气场冷淡,没?什么?情绪的拘礼,“王爷恕罪,无定阁有?些要事耽搁了。”
    “无妨。”燕沛之示意司延坐在对面。
    “不知今日王爷找我来,所?谓何事。”
    “前阵子?,与侯爷所?说的事情,侯爷可考虑好了?”
    司延状似不懂,“王爷,是指谋反查案的事?”
    “自然是你的私事。”燕沛之并不避讳直接与司延开门见山,“那小?公主?,约么?还有?几日就要送进宫了,若需要我帮你,可保她在宫里平安无虞,不受欺辱。”
    司延却笑了,笑意偏凉,喝了一口面前清茶,“王爷对臣误会颇深啊,臣本身?就是替陛下看着她,送进宫是应该的。”
    燕沛之淡淡道,“月前,城西商队,侯爷与谁去的?”
    司延眯了眯眸子?,但似乎并没?有?当回?事,“王爷这是还派人?跟踪我了?”
    “哈哈哈,只是本王的人?碰巧见到而已。”
    “实不相瞒,臣月前是去了城西逛商队,”司延直言不讳,“只不过是跟臣的一个通房去的,名叫简烛,府中人?都知道,是不是王爷的人?看错了?”
    燕沛之看着司延,便知道这人?滑头,没?有?直接的证据他不可能承认,“那当年,你出征前与那小?公主?的婚书,也是本王的人?看错了?”
    “啪”的一声,一个木盒扔在了司延面前。
    司延脸上笑意不减,但眸底光芒却显得尖锐阴沉,“什么?婚书?”
    他伸手打开了那个雕刻精致的木盒,打开看见了里面的金色锦缎。
    燕沛之坐在他对面,势在必得,“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侯爷这般遮遮掩掩的,倒是叫人?生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仍忠心?前朝。”
    司延看着那卷轴,脸上维持已久的笑意缓慢消失。
    冷若冰霜的眸子?像是顷刻间淬了毒,肃杀之气蔓延四溢。
    燕沛之见司延情绪变化如此明显,轻勾了下唇,“不过侯爷为我朝做了这般多事情,本王是万分相信你的。便是让本王招呼一下你的小?情人?,本王也并不在意。”
    司延忽然间将卷轴连通盒子?扔回?了燕沛之面前,甚至不复往常一般恭敬,“王爷还是自己先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再谈我的什么?情人?。”
    他的言辞之间明显掺杂了浓烈的火气。
    燕沛之顿了下,捡起?来看那张写着西平质子?的婚书,“怎么??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
    上面灰尘被抚净,大大的几个字“西平质子?,成远,册为面首……”
    面首?!
    燕沛之凝眉抬头,看见司延张狂的拿着燕沛之宴请酒水洗干净手上的灰尘,言辞阴冷,“我还真不知道这东西。”
    成远,他妈的是他质子?营兄弟,该死的还活着,是他亲提的无定阁副首!
    燕沛之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脏与不脏,拿着盒子?翻看其他文书。
    竟然发现每一张名字都不一样?,饶是如何燕沛之也想不到一个小?公主?,应当秉承贤良淑德,尊一人?为夫,却没?想到她胃口能这么?大。
    而盖了印的那一张是,镇国将军府齐英少?将军卫昭。
    司延将手洗干净,那仅剩的恭敬也烟消云散,起?身?,“王爷与我谈这些虚情,不如去找卫昭,看他要不要关照他的小?情人?。”
    司延出门,“砰”的一声重响摔上了房门!
    房门吱吖一声,跟着传出破败声响。
    外面随侍吓了一跳,忙进屋,“王爷,这武云侯是生气了?”
    随侍的问话并没?有?任何回?应,燕沛之眉头拧紧看着诏书上的内容,这么?多人?,唯独没?有?司延。
    他们若只是玩玩,抓不到实证,这威胁压根没?有?一点意义。
    沉默良久,他才疑惑出声,“莫非真是本王想错了?”
    园子?里的海棠花影影绰绰,一群女孩子?在树下修剪枝丫,海棠花竟也逊色几分。
    简烛问着,“这几枝花好看,你看咱们带回?去跟云姑娘学插花如何?”
    旁边文琴并没?有?回?话,简烛循声看过去,“又想什么?呢?”
    文琴听着看向云皎皎,“还能有?什么?。”
    云皎皎接到两人?视线,又剪下一株花枝,“不至于吧,我都没?觉得有?什么?。”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文琴,“前几日的消息送出去了吗?”
    “哦,”文琴精神了一些,“姑娘放心?,送出去了。听说不日桓王就命人?去金华殿搜查了。”
    云皎皎整理着篮子?里的花枝,低低呢喃,“那就好。”
    也不知能不能查到,有?没?有?被毁掉。
    “你们说什么?呢?”旁边几人?凑过来,“姑娘我这采好了,快点教我们怎么?插花修剪好看。”
    云皎皎被拉去了隔壁房间,很快便也将那点心?下郁结驱散了干净。
    玩到了深夜,她才得空回?房。
    门口支芙战战兢兢的守着,见她回?来也不似往常一般高兴。
    云皎皎捧着一篮子?花枝,看见院子?里无人?看守,连阁楼里面都没?有?点灯,心?下怪异,“人?都去哪里了?”
    支芙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屋内,“侯爷来了。”
    云皎皎心?底微沉,“我知道了。”
    她捧着篮子?进屋,“你也回?去吧。”
    “是。”
    云皎皎进门,并不能适应屋内的黑暗。
    她也不懂司延为什么?去哪都不爱点灯,索性放下了篮子?,找火折子?点灯。
    也不知是屋内那人?的压迫感太强还是如何,她怎么?也找不到放在柜子?上火折子?。
    屋内“唰”的一声轻响。
    细微的火光点亮,伴随着男人?幽幽询问,“回?来了?”
    云皎皎并未回?话,而是循光望过去。
    赫然发现司延旁边放了个酒盏,那火光点的不是烛灯,而是酒。
    微蓝的火苗在酒盏上滚动跳跃。
    “你怎么?来了?”
    司延把玩着那酒盏,像是将火苗翻覆在掌心?。
    他棱角清晰的面容在暗沉光线中更为深邃,“今日见了燕沛之,他给我看了点东西。”
    司延掀起?眼帘,像是在视线所?及之处锁定了自己的猎物,意图生吞活剥,“你猜是什么??”
    云皎皎微怔,顷刻间反应过来,但嘴上还是说着,“不知道。”
    “过来。”司延言语间散发着浓烈的危险气,“我告诉你。”
    第65章
    即便是相隔几丈远, 云皎皎还是能感觉到那股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攻击意图。
    她这会儿过去与傻子无异,“不必了,太晚了, 侯爷请回吧。”
    司延面前酒盏火苗一点点燃烧殆尽,他重?倒了一盏,轻轻摇晃在指尖,再一次点燃。
    “真是巧,”他漆黑的眸底映衬着跳跃的火苗,一点点灼烧, “你才与?我?闹了脾气没几日,燕沛之就在你宫里找到了那些玩意。”
    他低沉阴凉的嗓音在光线不明?的黑夜里, 宛如毒蛇,攀爬上她的身体,缠绕在她的身上。
    司延抬眸, 映着酒上火苗的视线,同样映出不远处她的影子, “几时想起来的?”
    云皎皎心尖轻颤, 连带着浑身上下都?有些发麻。
    她曾经设想过,司延有可?能发现的种种情况。
    但?唯独没有想到过,是自己设计让他知道的。
    这比他意外发现更为刻意,也更让司延崩裂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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