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之时,坤和殿中的宫宴开始了。来自各国相贺的使臣及大礼国的文武大臣皆已经入座。桌上摆放着各色精致的菜肴和香气四溢的美酒。美丽妖娆的舞姬在丝竹声中欢快地起舞。
    新帝周牧一身崭新明黄色皇袍,头戴紫金皇冠,端坐在主位上,容光焕发,满眼欢喜,满心得意。
    大漠国皇帝韩润礼坐于主位左边,有些意兴阑珊。周牧顺利登基为大礼国皇帝,他心中的大石亦落了地。
    他不相信东陵国的秦济宇会任由他如此轻易地控制大礼国;他既不在登基大典上设伏,想必他们的招数全都押在这场宫宴上了!
    韩润礼一点也不担心;周牧一旦登基为王即成了大礼国名正言顺的帝王,成了他韩润礼手中最有力的棋子。
    他已在皇宫内外埋下大漠国一流的暗卫,若真有变故,整个皇宫会被暗卫围城铁桶。秦济宇若真要在宫宴上偷袭,他正好来个瓮中捉鳖,一雪玉林郡之耻!
    韩润礼眯了眯眼,透过透明的琉璃酒杯一一打量着殿中众人,嘴角轻蔑一笑。
    宫宴开始时前,众舞姬就被全数带至坤和殿大门外,按出场的先后顺序依次排列,跪在殿外等候。
    “寻月居”的红绸舞是压轴戏,所以“寻月居”众人被安排在最后的位置。曼雨同妙然因是临时编入“寻月居”的,则被安排在最后的最后。两人跪在冰冷的石板上,背部还紧紧地贴在冰凉的墙壁上,要多难受就多难受。
    “好累啊!”曼雨轻抚着膝盖,暗骂“这是什么破规矩啊!这样一直跪着,双腿都快失去知觉了,还怎么献舞啊!”“好饿啊!”曼雨又揉了揉扁扁的肚腹。今日除了一早在客栈用过些糕点外,进宫后,皇宫虽备下了膳食,但众人都不敢进食。一则怕吃饱了身材走样,二则怕有歹人在食物中下毒。
    “妙然,你还好吧!”曼雨拉了拉妙然的袖子,低声咕哝着以转移身体上的痛苦。
    “还好!”妙然回给曼雨一个微笑。经过昨夜夜探皇宫,她已不再是往日那个任性冲动横冲直撞的楚妙然了!
    若在往日,狗皇帝周牧一身皇袍意气风发地迈入坤和殿时,她定会不顾一切地拔剑冲上去;但如今的她变得能隐忍,学会了三思而行,知晓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的她,要么不出击,若出击,便要一击即中!
    “丽娘!丽娘!”肥胖的周大人远远地从坤和殿内奔了出来,拉起丽娘的手臂;“马上就轮到你们‘寻月居’,你可不能给我出岔子啊!”“丽娘办事,大人还不放心么!”丽娘妖娆一笑,腰肢一扭便依偎进了周大人肥胖的身躯里。
    周大人顿觉一阵眩晕,微笑着让众舞姬起身,好好地活络活络经骨,准备进殿中献舞。
    “呼!”曼雨爬起身,长长地吁了口气;抬手轻轻地按摩着腿脚“疼死了!”
    “陛下有旨,宣‘寻月居’殿前献舞!”曼雨刚缓过神,坤和殿外的太监便扯着尖细的嗓音传唤起来。
    曼雨同妙然相视一眼,快速地戴上红色的面纱,跟随“寻月居”众舞姬翩然滑入坤和殿中
    “皇帝陛下,请满饮此杯!”新帝周牧讨好地举杯给韩润礼敬酒,满眼谄媚。
    周牧作为大礼国皇帝,却如小狗般对大漠国摇尾乞怜,献媚讨好,甘愿做大漠国皇帝手中的傀儡皇帝,甘愿受世人的诟骂,不过全为了大礼国的皇位罢了!
    周牧原就是大礼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肃王,亦曾做过将军带兵攻城掠地,何尝不是个铁铮铮的硬汉。他亦痛恨自己的谄媚可笑,但他不得不为之,只有先坐上了大礼国的皇位,才能进而图谋整个天下。
    想到整个大礼国的大好河山都被他握在掌心,微醉的周牧心花怒放,他放佛看到了自己统一四国,成为千古一帝的场面,他渐渐地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韩润礼兴致缺缺地举了举手中的美酒,酒杯只在唇边沾了沾却并为饮下。他靠在软软的椅背上,斜眼瞥着滑入殿中脸遮红纱的舞姬。
    舞姬们,个个身姿柔软,肤白娇嫩,举手投足更是魅惑异常;殿中的文武大臣皆看得目瞪口呆,涎水直流。
    “好戏终于来了!”韩润礼举起酒杯,正了正身,双眼危险的眯起。
    荡人心魄的琴声轻扬而起,红衣舞姬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自上而下,轻轻地翻飞于殿中,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数十名美人犹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一妖娆露脐霓裳美人翻袖抛出鲜红柔软的红绸缠绕于房梁,纤细柔软的腰肢随着红绸的翻动轻柔地扭动,满眼妖媚,脸上若隐若现的红纱随风飘舞。
    四散而开的美人,轻巧地滑至殿内的各个角落,纤腰扭摆,手腕轻转抛出袖中的红绸缠于梁上,凌空起舞,犹如在为每一位宾客献舞般。
    红绸交错下,殿中花香四溢,美人凌空飘舞;满场的文武大臣皆深深地陷入了这如梦似幻地美景中。
    “咦!”韩润礼突然一惊,漫天红绸之中,他突然对上了一黝黑闪亮的双目。
    “是她!”韩润礼捏着酒杯的五指一紧,他微微起身,心中微微激动。
    众舞姬虽个个蒙着面纱,但这双黑目犹如深深地烙印在他脑海中般,即使只是惊鸿一瞥,他亦能断定,黑目的主人即是昨夜戏耍他的女子!
    女子身着如霞的红色霓裳舞衣,宽大的袖口一妖治飞蝶,长长的黑发在风中飞舞,毫无瑕疵的脸宠在红色的面纱下若隐若现;一双黝黑的眼眸如月下一汪清水,闪亮深邃;眉间一弯绯色的牡丹印记衬得整张面容显出几分高贵与张扬的傲然之气。
    她虽亦同其他舞姬般攀在红绸之上,凌空舞动;但她的舞姿却与其他人皆不同。并不是她的腰肢比其他人更柔软,也不是说她的舞姿比其他人更优美,她的舞姿融入了一些异样的元素,让看着她起舞的人想起林间恣意舞动的精灵,妖娆魅惑天然而生。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韩润礼心中大喜。昨夜女子逃跑之后,他就觉着他们会再见;不想,才不足一日,他们尽又再次相遇。
    “今日你休想再逃出孤王的手心!”韩润礼嘴角邪邪地牵起,双眼危险的眯起,冲着黑目的主人举起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抓着红绸凌空而舞的曼雨突觉如芒在背,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颤。
    她回头一瞧,正好对上韩润礼危险的双眼。见韩润礼对着她举杯,满眼的邪气,曼雨一惊,赶紧转身,避开他的目光。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曼雨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
    “这大漠国皇帝日理万机,应该不会把心思放在我这么个小人物身上吧!”曼雨只要一想到昨夜入水时她对韩润礼挑衅的手势和微笑,她就忍不住颤抖。
    “千舞,该动手了!”妙然抓着红绸飞荡至曼雨身边,附在曼雨耳边轻声提醒。
    “好!”曼雨给了妙然一个肯定的眼神,转头去瞧丽娘的位置。
    丽娘悬在半空,被众舞姬围在中间,已经开始快速地旋转。众舞姬亦手执红绸飞速地凌空旋转。殿中的宾客早已经迷醉在红绸中,沉醉在舞姬们妖娆的舞姿中。
    “狗皇帝!拿命来!”妙然大吼一声,提气抓着红绸“嗖”地一下直奔主位上喝得东倒西歪的新帝周牧。
    “啊!”新帝一个激灵,脑袋顿时清醒了许多;眼见一红衣霓裳舞姬举剑冲他杀来;作为武将出身的他,下意识地想要拔出身侧的长剑,但因饮酒太多,身体虚软无力,手上怎么发力也拔不出长剑。
    “嚓!”金属相碰之声响起。妙然手中的长剑于半空中被一透明的琉璃酒杯卡住。
    “妙然,快杀狗皇帝!”韩润礼离新帝最近,他武艺甚高,若无人拖住他,妙然不可能有机会刺杀新帝。看清形势后,曼雨于半空中一荡,抽出腰间的软剑,毫不犹豫地直奔主位旁的韩润礼而去。
    “来得正好!”韩润礼抬起右手在空中一摇。数百个黑影冲入了坤和殿,个个身材高大,身手敏捷,入殿后直扑向众霓裳舞姬。
    韩润礼满面笑容,张开双臂犹如一只苍鹰般,反扑向曼雨,半眼都未曾再瞧身旁的周牧。
    周牧心机太深,掌控太难,即使他今日不被刺客所伤,韩润礼自己亦会寻机弄死他,进而扶持更为年幼的幼帝登基。
    今日,既然来了刺客帮他解决了麻烦,韩润礼自是喜不自胜!
    “行动!”丽娘一见殿中突然冲入众多黑衣高手,她一声高呼,双手扯着红绸飞快地奔向殿中最远处,众舞姬亦跟在她身后快速地移动。
    众舞姬脚刚沾地,手中便发力,奋力地扯动手中的红绸。
    “嘎嘎嘎嘎”坤和殿中突然传来木头裂开之声,房梁上数枚长长的铁钉被震落下来“叮叮叮”地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宫殿要塌了!”一官员大呼。殿中本已醉得东倒西歪的文武百官立时清醒过来,爬起身便四处逃窜。
    “砰!”坤和殿的大门塌了。数名奔向大门的官员被塌陷下来的房梁砸了个正着。其他本欲逃往殿外的众人慌忙转身,奔向殿中唯一的两根立柱旁躲避。
    “砰,砰!”殿中唯一的两根立柱坍塌在地。无数官员葬身其下。有幸逃过一劫的官员,胆子稍小的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趴在矮桌下,一动也不敢动。
    “陛下小心!”大漠国暗卫一见宫殿中的立柱坍塌,众人立即一分为二,一队御敌,一对叠起人梯以肉身为柱,支撑着不断坍塌的殿顶。
    “快撤!”丽娘大吼一声,双手变掌奋力击向殿顶,瓦片翻飞,殿顶赫然出现一个大窟窿。
    丽娘抛出红绸紧紧地缠绕在窟窿旁的顶梁上,飞身沿着红绸率先冲了出去。憨斗中的舞姬亦纷纷寻机借着红绸冲上了殿顶。
    “妙然快走!”曼雨见众舞姬遁逃,本是冲向韩润礼的身子中途一个急转,冲着妙然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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