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糊涂。
    慕清予抱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索性将这一塌糊涂的处境搅得更乱。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既然我不像你妹妹,你又为什么要在我身上花钱。”
    她突然笑了下,有种跌入混沌的美:“难道说,你真是为了睡我?那又为什么都这么久了,你却什么动作都没做?”
    “第一次那种可不算。”
    姜岑顿了几秒,突然笑了。
    “……奇怪的是谁?你就那么想让我睡你?”
    “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那股倔强的傻劲儿又出来了。
    “我愿意花钱就说明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我愿意持续花钱,也就是说你身上有另外的东西值得我花钱。”
    “你何必为我想值不值得呢?”
    慕清予回答得很快,她说:“我不安。我搞不懂你,我们之间不是平等的。”
    可这种关系本身就是不平等的。
    姜岑往后靠了靠,敛了点笑意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说这是一场交易那必定有得有失,我得到些什么也要失去些什么……就连菜市场买菜也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
    女人没说话,沉默地看着她。
    从下往上望的位置并没有让她处于下风,她反而更加平静自然。
    “所以,长时间的交易却并没有让我失去些什么,反而一直在从你身上得到,我很难感到安全,很难不去猜测你是不是在预谋什么大的东西。”
    慕清予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这些话不能说是胡言乱语,也不能定义为真心话。
    只不过在这处境下,她得说点什么,只有说点什么才能把她心里升起的莫名其妙的烦躁压下去。
    但没有用,烦躁没被按捺下去,反而让她越说越委屈。
    好多不明白的地方,姜岑就不能和她直接说清楚吗。
    好烦,好想哭。
    女生眼眶泛红,却忍耐着没动,姜岑看得出来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唇角却忍耐地抿起,好似在压抑着什么汹涌的情绪。
    说不出话,她便等着姜岑说话。
    这场僵局总需要有人打破的。
    几近于无地叹出一口气,女人移开了眼,唇齿间吐出好听的嗓音:“我知道了,过来坐下吧。”
    慕清予垂了下眸子,顺从地坐到了她的身边。
    姜岑偏头看着窗外,月光早已被浓厚的云层遮挡住了,风一吹,裹挟在空气中的尘土味道涌进了房间。
    女人站起身,走到窗边,把手伸出窗外,抬头看了看天空。
    “下雨了。”她说,“温度又要降一点了。”
    说完把手收回来,顺便关上了窗户。
    回身,靠在窗台上,半张脸隐在昏暗灯光打出的阴影里,眸光浅淡,却在话说出口的那瞬间变得撩人。
    “这次要脱衣服,你怕冷吗?”
    姜岑能理解她的心情,无非是怕欠自己的太多了,会不好还——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可那双眸子里,分明还含着点其他什么。
    依赖,留恋……无论是什么,只要没有那种情愫就好。
    慕清予太年轻了,被保护得太好了,所以在经历变故时会对朝她伸出手的人产生依赖感是很正常的,即使,那只手从一开始便是从深渊中探出的。
    义无反顾,一腔热情,是少年心性。
    但可惜,对姜岑从来不受用。
    在动物的世界里,不懂得遮掩是最危险的特性。
    不过好在少年心性,一时兴起也不在少数。
    无论怎样都好,姜岑并不亏。
    女人朝坐在沙发上呆滞的人走过去,捉了她的手腕往屋里带,慕清予半懵地被推到了床头坐着。
    靠近床尾的窗户开了一条缝,风灌进来,将窗帘吹得呜呜作响,姜岑看了眼,走过去关掉了窗户,拉紧了窗帘。
    屋内彻底陷入沉寂,光也悄无声息地远离了。
    姜岑在窗边轻声问她:“冷么?”
    指尖是冷的,但身体是热的。
    醉了吧,迟来的酒意熏红了耳朵和脖颈。慕清予想,或许自己的酒量真的不好。
    从姜岑刚才说要脱衣服开始,她的脑袋就已经开始迷糊了。
    那些情绪骤然褪去,她只注意得到姜岑,眼里只有她的脸,她的话和她的动作。
    女人靠近的步子很轻盈,慕清予这才发现,原来她走路几乎没有声音。
    床榻下陷,姜岑这次没有坐到她身上,而是挨着她坐下。
    她又问了一遍:“冷么?”
    下意识将指尖蜷缩进掌心,慕清予轻声说:“不冷。”
    老旧小区的窗户年岁久远,外面的风一大便吹得摇晃,窗框发出一阵抗议声,但无人理会。
    靠在床头的两人也同样。
    “你明天几点上班?”
    慕清予感觉衣角被攥进了掌心,轻轻地拉动,布料摩擦着手臂和肩颈,磨出一片温吞的燥意。
    酒气从喉咙口往上熏,晕眩了大脑。
    连她的问题都忘了回答:“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姜岑笑了下,“你会?”
    女生没说话,她只觉得热从耳朵烧到了眼眶,有些难以忍耐。
    可女人明显没打算马上做些什么。
    于是她说:“那要先……接个吻吗?”
    姜岑沉默了两秒,轻笑着问她:“还记得我上次教你吗?”
    慕清予从来都是个诚实好学的学生,所以她认真回答:“有点忘了,因为我没办法练习。”
    可是她忘了,姜岑不是老师,不会因为她学不会或者给不出一个理由而生气。
    女人只笑笑,松开了揉搓她衣角的手指。
    她问她:“那你选择练习还是我再教你一遍?”
    雨点落了下来,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水痕,它们相互覆盖,最终融为一体。
    树叶被拍打下来,飘忽着落在因为汹涌的雨水而形成的水洼里,摇摇晃晃,被落下的雨水打得东倒西歪。
    下巴被冰凉的指尖冻了下,姜岑的思绪猛地收回,抬眼朝旁边看了过去。
    视线才触及女生漂亮精致的眉眼,下巴处的冰凉就被她掌心的温热所替代。
    女生说话间呼出淡淡的酒气,问出的话又小声又炽热:“可以……我先练习,你再教一遍吗?”
    昏暗中,被褥里,热气蒸腾间,姜岑抬手划过她的唇瓣。
    “你真的醉了。”
    “但是,”轻轻挨上去,柔软的触感让她的眼睫颤了颤,“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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