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确实很认真。
    但还是把慕清予哽住了:“你——”
    你后面是什么,她没再说下去。
    贺久阅眨眨眼,显得很无辜,有一种我说的是事实你为什么要这种反应的感觉。
    “清予,”女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紧不慢地喊她的名字,“拿一下电锅。”
    要吃饭了,沙发上的两人不再闲聊。
    慕清予站起来应了一声,端了电锅放在餐桌上。
    贺久阅也去了厨房帮忙把菜都端出来。
    “你脸怎么红红的?”姜岑抬眼看她。
    慕清予摸了下脸,“热、热的。”
    贺久阅从厨房往这边望了眼,带着笑,姜岑联想到方才两人在沙发上聊天的一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到底什么都没说,只默默搬来了小电扇,调了一个最小档。
    这个天不算热,尤其是进入七八点后的时间,夜幕降临,像是一瞬间往空中洒了制冷的雾,慢腾腾地落下点渗入肌肤的冷。
    但有火锅的存在,饭桌边上的三人没有一个人觉得冷。
    最小档的风扇被渐渐调到了中档。
    饭桌上,慕清予担心会因为一开始的见面有点尴尬的两人,渐渐聊得起劲,甚至一度到了她插不上话的程度。
    不过慕清予也不是很喜欢说话的人,听她们聊得愉快,眼尾也渐渐弯了起来。
    吃完饭,慕清予和姜岑一起缩在厨房里洗碗。
    在狭窄的空间里,两人的肩膀时不时相撞,挽起衣袖的手臂也轻轻摩擦。
    泛起一点细小的波纹。
    “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带她回来很突然啊。”
    女生突然担忧地问。
    姜岑弯弯唇角:“不会啊,你能把你最好的朋友介绍给我,我很开心。所以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可以。”
    “只不过今天太过匆促了,我都没来得及好好招待她,太过草率了。”
    慕清予偏头看她微垂着脑袋洗碗的样子,“久阅说你人很好的,你不用担心。”
    年轻的女生们都不在意那些过场。
    姜岑闻言,停了洗碗的手,侧过身子去看她,眼眸勾着笑,其中压着一些旖旎的、缠绵的情绪。
    但千头万绪只汇成了一个字:“好。”
    洗完碗,姜岑送两人一同出门。
    一个去酒店,一个回寝室。
    时间晃晃悠悠到了九点。
    两人在楼下朝她挥手,让她别再送了。
    姜岑也就没送了,在楼口等着两人的身影晃出巷子口才回了楼上。
    平静又沉稳。仿若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而反观贺久阅,不过喝了一罐啤酒就像是喝上了头,叽里呱啦不停歇地和慕清予说了一堆。
    拐出巷子之后更是大胆,站在街道上问她:“你为啥不留下过夜啊,今天你们不该做——”
    慕清予像是提前判知她要出什么狂言,抬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免得在大街上得到行人们的注目礼。
    “贺久阅,你下次别喝酒了。”
    女生眼眸清明,全然是清醒的状态,自然也是听得懂她的言外之意。
    眨了眨眼笑着说:“我没醉。”
    “那你胡说什么。”
    “嘿,”贺久阅撞了撞她的肩膀,“都是成年人了,这有啥不好意思说的。”
    “那也别在大街上说好嘛。”慕清予有点无奈。
    这辈子,能让她无限无奈的恐怕也只有贺久阅了。
    在她面前开放得总是有点过分。
    “那我们悄悄说?”她翘起嘴角,隐约有点计谋得逞的意味。
    但这么多年的相处了,她清楚慕清予,慕清予当然也对她了解得很。
    果断拒绝:“都不,别绕我,不吃你那一套。”
    “哼,哪有。”
    贺久阅小声哼唧几声。
    “你就是没尝试过,才这么避讳。”
    “要我说啊,姜姐姐那身材,那样貌,那……”
    话语戛然而止,因为被慕清予的死亡凝视打断了。
    贺久阅咳嗽两声:“虽然我表述的是有点猥琐了,但是你真的不打算和她——?”
    慕清予移开眼:“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再说了,我们才在一起不到一星期,你不要满脑子都是这个还怂恿我。”
    “我和她在一起又不是为了这个。”
    贺久阅很自然的反问:“那是为了什么?”
    说完之后立马反应过来,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脸:“好吧,这是我。”
    慕清予看她一眼,慢吞吞地问:“但是,你真的不打算和谁认真一次吗?”
    “那也要看是什么人啊。”
    “有些人,本就不值得我认真。”她耸耸肩,呼气般说,“也就只有那副皮囊让我感兴趣了。”
    “那你——”慕清予顿了顿,组织措辞,“保护好自己。”
    慕清予是对她的感情生活不在意,只要贺久阅能自己满意,从中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东西,不受伤就好了。
    她对自己的朋友从来都不设界限。
    毕竟,谁的生活都是他自己的。
    “放心,”贺久阅笑得没心没肺,“我也不是谁都上。我还没那么傻。”
    “各取所需罢了。”
    她的话很坦荡,就像她每次找男友一样坦荡。
    慕清予听她说过她和男友们确定关系的过程。
    贺久阅会提前告知男生,她并没有那么喜欢他,只不过是因为他身上的某一点特质,例如好看或者是什么才会和他在一起。
    如果男生能接受,还是要继续和她在一起的话,贺久阅就点头,两人进行一个短暂的交往。
    最后可能是男生提出分手,也可能是贺久阅提出分手。
    但大概率是男生提出的。
    贺久阅用来形容他们的话也都差不多:“都一个样,追到手了发现也不过如此,到最后觉得其实也没那么喜欢。”
    “没意思。”
    慕清予好奇地问过她,既然没有意思,直接拒绝不是更简单吗。
    毕竟她自己就是这样做的,只要足够冷淡,就没有人会凑上来。
    那时候贺久阅笑了笑,说:“但我也挺喜欢他们的。”
    “——脸。”
    后来久了,慕清予突然想通了一点。
    或许,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安定下来。
    他们迷恋的是飞在空中的那种感觉,喜欢不同的人带给他们的不同感觉。
    像是一种本能的冒险。
    追寻,不断追寻。
    这并不能说明他们不喜欢自己恋人。
    就像贺久阅和每一任男友在一起的时候都很专一,会为他拒绝掉所有人迎上来的好意。
    会过每一个节日和特殊日子,会好好准备礼物和表达喜欢。
    可永远都走不长远。
    大概,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的一瞬间,就概括了一辈子。
    一瞬的喜欢,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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