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槿妍做梦也没想到,贺南齐会在这个被她遗忘的生日的夜晚,突然间向她求婚……
    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
    突然的让她措手不及。
    她怔怔的望着蛋糕中央插着的钻戒,心潮起伏的忘了给他任何回应。
    身后传来脚步声,贺南齐将手机从耳边移开,握着手机的手圈住了她的腰,头抵在她颈窝处,温声询问:“喜欢吗?我为你准备的惊喜。”
    她缓缓转过了身,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是认真的吗?”
    “我对你什么时候不认真了?”
    贺南齐笃定:“只要你点头,下一秒你就是贺太太。”
    顾槿妍回头看了一眼南非之星,欲言又止,贺南齐将戒子从蛋糕里拿出来,又牵起她的手指,“我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给你心里留下了永久的创伤和阴影,已经过去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再更改结局,只希望未来我能给你一个盛世太平。”
    他话落音,抬起她的无名指,缓缓的将戒子移了过去。
    一个婚戒,从此套牢的就是一生。
    指环刚一触碰到她的皮肤,她便敏感的瑟缩了一下,将胳膊收了回去。
    举在半空中的戒子套了个空。
    贺南齐的手僵在了半空,随着一起僵掉的还有他的表情。
    “对不起,你今晚为我准备的这一切我很感动,谢谢你的用心良苦,但是,很抱歉,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所以,我现在还不能接受它。”
    顾槿妍讲出的每一个字眼都像一场冰雹冷却着屋里的气息。
    “不能接受它,是还想着走是吗?”
    “这跟走不走没关系,就算我不走,我现在也做不了贺太太。”
    头顶的玫瑰花瓣还在徐徐的飘落着。
    隔着一层玫瑰雨,她忧伤的望着他。
    许久,他才开口,冰冷的嗓音,冰冷的目光:“再也没有比你更不识好歹的女人了,我贺南齐这辈子唯一求婚的女人,一生仅此一次。”
    “我是不识好歹,我只是想遵循我自己的心意。”
    “如果当时不是为了这一刻,真的没有必要走近我。”
    “如果走近你需要付出的是这样的代价,我会在看见你的时候就选择调头。”
    贺南齐冷哼:“难道你不认识我,秦正弘就不会找你的父亲复仇了?”
    “秦正弘还是会,只是我的心境不会是今天这样。”
    “就因为我当时的误会,你就要嫉恨我如此之久?”
    “这都是次要,重要的是你的家人会接受我吗?我做一个只被你一个人承认的贺太太有什么意义?一段不被祝福的婚姻,一段不被别人认可的感情,迟早会像海市蜃楼一样轰然倒塌。”
    “就因为这样你要一辈子拒绝我了?我告诉你我的家人不可能接受你的,你指望得到他们的祝福更不可能,我都不抱这样的奢望,你现在又去在意这些何必呢?”
    “以前我是不在意,可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我才明白了很多曾经不屑一顾的道理。”
    “贺南齐,你信不信,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我们感情的裂缝从你的家人开始,也许最后还是会因为你的家人而崩盘。”
    “一个人想离开另一个人,从来都不怕找不到理由。”
    贺南齐将戒子举到她眼前:“知道为了弄到这个,我费了多少心力吗?可不管我怎样为你付出,怎样讨你欢心,你都像瞎了一样看不见。”
    他将戒子扔到了桌边的垃圾筒,那么珍稀的一件宝物,因为两颗受伤的心就这样被遗弃了。
    “今晚,就当是我自讨没趣了。”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出了别墅。
    大门没有关,外面下着毛毛细雨,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坚硬的身影在雨幕里消失……
    毛毛细雨仿佛落进了她的眼里,缓缓蹲下身,她在垃圾筒里翻出了那枚戒子。
    她并不是说永远不接受它。
    她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她知道今晚伤了他的心。
    可她的心又何尝不是痛到窒息?
    手心里紧紧拽着那枚戒子,晶莹的眼泪一颗一颗从绷紧的指缝里渗进去,手心里黏腻一片,钻石的菱角几乎要割破她的掌心。
    握紧的拳头移向心脏的位置,她就那样蹲在玫瑰花铺满的地上,哭了很久很久。
    将掌心摊开,犹如将心剥开,她望见了一颗浑浊的泪。
    一些挥不去的痛楚,斩不断的挂念,得不到的爱人,瞬间全在那里沉淀……
    贺家人齐聚一堂,气氛严肃紧张。
    围绕着贺佳音拒婚一事展开凌厉的谈判。
    贺董事长下最后通牒:“三天之内,蒋贺两家的联姻必须要落实到位!”
    这些天,贺佳音已经跟家里斗争了多次,换取的依旧是这个结果。
    不知为什么,她在那一刻,竟羞耻的突然理解起了贺南齐那曾被她鄙视的爱情。
    “爸,妈,只要不逼我跟蒋白安结婚,我什么都答应你们好吗?”
    “这是你身为贺家千金的使命,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你答应什么!!”
    贺坤双目圆瞪。
    贺佳音气不过:“那同样是贺家的子嗣,二弟就不用为了家族牺牲,想要怎样怎样,我就不行了?”
    徐千娴一巴掌挥她头上:“你要死啊,你提他干什么,你还嫌我跟你爸不够心烦是不是?!”
    “你跟他比,他有本事撑起盛世,你呢?”
    贺坤嗤之以鼻:“你有什么能耐?你今天要不是顶着贺家千金的头衔,你能锦衣玉食过得像公主一样优越?”
    “我好歹也是从名牌大学毕业,你别把我讲的那么一无是处,我要真离了贺家的庇护,我也一样可以生活的很好!”
    “那你走啊。”
    贺坤一句话堵的贺佳音哑口无言。
    “我……”
    见父母说不通,她又去央求贺老太太:“奶奶,你就不能替我说句话嘛?”
    “要我说,蒋家那小子好得很,我恨不得今晚就把你打包送过去。”
    “奶奶!!”
    贺佳音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
    玄关处有动静,贺南齐走了进来。
    他进到客厅表情淡淡的,跟老太太打过招呼后,便直接开门见山问父母:“叫我回来干什么?”
    “劝劝你大姐,让她赶紧跟蒋家把联姻的事敲定,入秋两家的合作可就指着这桩婚事了。”
    贺坤蹩眉示意。
    贺南齐的态度却叫他极为不满:“她的事我管不了。”
    云淡风轻的表态后,他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贺佳音心中暗喜,看来跟蒋白安退婚唯一的突破口只有二弟了。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父母,径直来到贺南齐房间,与以往嚣张的态度截然不同,今天的她可以说是亲和的脱胎换骨:“二弟,谢谢你今天没有跟爸妈站在一边……”
    “所以你就认为我跟你站在一边了?”
    “没有没有,只是你没有像他们那样逼我,我心里挺感激的。”
    贺南齐的态度依旧是冷冷的:“没必要,我不逼你是因为不想管你,这比逼你结果更坏。”
    他在暗示他对她已经心灰意冷。
    贺佳音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央求:“你可不可以帮我退了蒋家的婚事,我知道,只要你同意,你是可以办到的,而且只有你能办得到。”
    “我凭什么帮你?”
    贺佳音马上说:“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帮我退了蒋家的婚事,以后我再也不反对你跟顾槿妍相爱了,爸妈反对我也会站在你这边,帮你据理力争。”
    呵。
    贺南齐嘲讽的哼了声,将手里原本翻的一本书抛到了桌上:“贺佳音,如果你早些遇到那个叫黄启禾的男人该多好?这样你也能早些觉悟,我和顾槿妍,又何以走到今天?!”
    回想昨晚被拒婚的一幕,他的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捏住一般,痛到痉挛。
    贺佳音恍恍惚惚:“你、你跟她怎么了?”
    “我只能跟你说,有些事情一旦做了,想挽回实在太难,而正是拜你所赐,我在爱情的这条路上才会如此艰辛无力。”
    “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贺佳音迫切的望着他:“否则,我去跟顾槿妍道歉也许,你怎么指示我怎么做……”
    她的举动令贺南齐觉得匪夷所思又可笑。
    “你真的是意识到自己错了才想道歉,还是迫不及待的想退婚跟那位黄启禾在一起?爱情的力量确实不容小觑,能够让你贺佳音放低姿态到这种程度,只是有个关键的问题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你这样迫切的恢复自由身,就一定能取得圆满的爱情吗?”
    “那位黄姓建筑师和你的心意一样吗?你不顾一切的闹着退婚之前,是不是要先确定别人是不是爱你?这样吧,如果他也对你有感情,我就帮你,反之,不帮。”
    ***
    乔希被推进产房的那一刻,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十个整月,她终于熬到了头。
    “乔小姐,你确定要顺产吗?”
    在她进产房之前,医生已经通过彩超告诉她,胎儿头部过大,而她的骨盆又偏小,顺产的风险很大。
    可她仍然坚持要顺产。
    那是远超乎她想象的痛,不管她怎样竭尽全力,孩子都生不出来。
    一声声痛苦的呐喊在产房里回荡。
    妇产科医生再次严厉提醒:“乔小姐,必须剖腹了,这样下去,胎儿要缺氧了!”
    “不,我不要剖,我就要生!!”
    一想到剖腹将会在肚子上留下明显生过孩子的疤痕,她便觉得难以接受。
    她马上就要熬出头了。
    她不要在美国的这段日子成为刻在她身上永久无法抹去的耻辱。
    即便这个孩子会有危险她也不管。
    她憎恨这个野种。
    因为没有家属,产妇自己死活不肯,医生万分为难。
    就在这时,一名助产士走进来,用英文对接生医生说:“孩子的父亲来了,已经签了字,让产妇立刻剖腹!”
    虽然因为难产已经痛到快要没有知觉,但助产士的话还是一字不落的听进了乔希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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