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什么意思?”
    男人起先很不悦,待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眼后,眼神突然促狭起来,语气轻浮的上前了两步:“怎么?你也想侍候老子不成?
    “可以啊,老子没意见,娥皇女英一起侍候,老子肯定爽歪歪,哈哈哈。”
    “不要脸,把她放下来!”
    “你说什么?”
    被抱在半空中的迷安娜挣扎了两下,双脚落到地上,“哎哟,这位先生,跟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啥?她不是我们店里的,还是别让她凑这份热闹了,免得扫了您的兴,你若相信我安娜,先到楼上洗澡等我,我保证我一个人就能让你飞上天……”
    男人被她露骨的话挑豆的蠢蠢欲动,满眼放光的说“好,好嘞,我这就去!”
    待男人飞奔上楼后,迷安娜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要想住店,就老老实实待在你屋里不要出来,不想住店,就趁早走人,少在这里多管闲事。”
    她转身欲上楼,顾槿妍拽住她:“九茴!”
    迷安娜侧身:“你不知道挡别人财路是不道德的行为?”
    顾槿妍又气又心疼,一双眼水雾雾的:“你现在还知道道德两个字怎么写吗?你怎么可以堕落到这种地步?!”
    “我堕不堕落是我的事情,我开心就好。”
    她掰开她拽着她衣袖的手指,扭着一条水蛇腰踏上了楼梯。
    “做一只鸡就这么让你开心?陪男人睡觉就这么让你开心?”
    她恨铁不成钢,口无遮拦的吼出了两句。
    她想,反正她已经自甘堕落,也不会因为她这两句伤人的话感到难过了。
    秦九茴站定,没有回头,沉吟了数秒后轻轻回答:“是的,我很开心。”
    顾槿妍彻底被刺激到了,她蹬蹬的跑上楼,经过她身边时,故意厌恶的撞了她一下。
    她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从房间出来时,与往另一个房间进的秦九茴擦肩而过。
    连一句道别的话也没有。
    踏出这间让她厌恶的客栈,她忍不住失声痛哭,一步路也走不动,她坐到了一块阴暗的石阶旁。
    回忆着她和秦九茴点点滴滴二十年的友谊,回忆着她们曾经的梦想与约定,她哭的不能自持。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她?
    为什么要把她身边所有在乎的,珍贵的人都一一夺走?
    她还有谁?
    亲人没有了。
    朋友没有了。
    孩子没有了。
    导致唯一的爱人,也等于没有了。
    她的一颗心原本就像在炼狱中受着折磨,秦九茴的改变更让她痛苦不堪。
    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了,要抑郁了,要疯掉了。
    她的耳边回荡着当年两人嘻哈的声音——
    “喂,九儿,友谊是什么?”
    “你智障多年,我不离不弃。”
    那些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那时她们都还是父母庇护下天真无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公主,转眼千帆落尽,她们家破人亡,尝尽世间百态,她为寻找孩子四处流浪,她在异国他乡将灵魂典当。
    不离不弃的诺言再也无法守护。
    她可以原谅她的背信,却无法原谅,她的甘心堕落。
    午夜来临,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一双眼睛看什么都是模糊的了。
    一道身影缓缓向她走来,来到她身边,坐到她身旁。
    “我一直再看着你,我知道你没走。”
    是迷情客栈里的蜜莉莎。
    顾槿妍不理睬她,厌弃的撇过头。
    “你是安娜baby的朋友,是不是觉得对她很失望?”
    她不置可否。
    “列夫托尔斯泰曾说,你不是我,怎知我走过的路,心中的苦与乐。”
    心轻微的抽了一下,但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我想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没经历过别人的生活,不了解人背后有什么样的苦衷,凭什么就妄下结论,恶意揣测?”
    这次她转过了头,一双红肿的眼睛望着面前的女人,嗓音沙哑的质问:“所以你的意思,她是有什么苦衷了?”
    “你们在楼梯口的争执我都听到了,你那句话说的很伤人,陪男人睡觉就这么开心?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我们不开心,我们也不愿意,可我们却别无选择。”
    “你是安娜的朋友我知道,我也见过你,我看过安娜手机里你的照片,包括你们的过去,安娜都有对我说过,她很在意你,所以做妓这个词谁说都可以,安娜也不会理会,但你不能说,她面上不表露,但她心里必然是非常难过的。”
    “说到底,安娜会走到今天,你也不是没有责任,当初你若信了她,相信她是无辜的,父母犯的错而不迁怒到她身上,那么她就不用向你忏悔而离家出走,那么后来也就不用经历那些威胁、逼迫、强暴和凌辱……”
    顾槿妍猛的抬起头,仿佛听岔了一样:“强、强暴,你说强暴什么意思?”
    “一个女人在外面流浪会遭遇什么,我想你一定是有人保护所以才不知道,一个姑娘,尤其是年轻有些姿色的姑娘,太容易被人盯上了,安娜就是这样被巴萨给盯上的,巴萨是非洲黑土地这边势力强大也非常残暴的一名首领,她爱好美女,但凡有些姿色的女人,无不被他糟蹋,我包括安娜还有店里那些年轻的姑娘,都无一幸免,只不过安娜与我们不同,我们胆小怕事,巴萨要糟蹋我们,我们便乖乖屈服,可安娜不是,她有着东方女人的倔强和逆反,她抵死反抗,孰不知巴萨玩遍了逆来顺受的女人就喜欢这种泼辣的辣椒,巴萨以征服她为乐趣,他不停的折磨她,羞辱她,将她囚禁起来,不给她饭吃,还将她与野兽关在一间笼子里,非逼得她求饶才肯放她出去。”
    “但是他的这些手段都没能制服的了她,巴萨又变本加厉,弄了十几名手下光着身子去调戏她,说她若不想被轮歼就答应做他的女人,安娜那次选择了自杀,但老天没放过她,她又被抢救了回来,巴萨意识到之前的策略都不对,他仔细研究了安娜的背景,得知她的父母在中国,便以她父母的性命作威胁,安娜亲眼见他杀了几个人,像杀鸡一般容易,她不敢反抗和冒险了,就那样屈辱的被巴萨占为己有。”
    “安娜原本以为她会和所有被巴萨玩过的女人一样,玩过了就丢掉,但是她没有,可能是觉得她得来的不容易,巴萨将她留在了身边,迷情客栈就是那个时候开起来的,巴萨交给了我们这些被他糟蹋过的女人一个艰巨的任务,就是从那些瞟客的身上套取重要信息,文尼察是一个流动率非常大的城市,这里人口虽然不多,但卧虎藏龙,一个看上去不起眼的男人,身上可能都藏着能毁掉一个城市的机密,像今晚带走安娜的那名俄罗斯男人,就非常不简单,我们在前两天已经得到了巴萨的授意,知道他会过来,不然安娜也不会亲自接待。”
    蜜莉莎一口气说了很多,顾槿妍听的心碎神伤,她万万没有想到,九茴居然经历了这些。
    内心一时间无法接受,她抱住自己,再度痛哭不止。
    蜜莉莎安慰她:“别哭了,安娜就是怕你会内疚,所以情愿被你误会,也不向你解释什么。”
    “那她为什么不逃?为什么不逃??”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颤抖询问。
    “她逃过一次,逃回了家乡,可等待她的却是父母已经身亡的消息……”
    顾槿妍胸口瞬间揪疼的喘不了气。
    “她又被巴萨捉了回来,她的身上已经有了太多巴萨的秘密,巴萨是绝对不可能放过她的,巴萨以整个迷情客栈里的人的性命威胁她,如果她再敢逃走,迷情客栈里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个店里,一半都是乌克兰本地人,我们的家人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就算我们逃了,我们的家人也逃不了,所以,安娜因为我们,她走不了了。”
    “安娜是个重情重义的女人,她对我们这些姐妹情同手足,她说她已经没有家人了,我们就是她的家人,她照顾着我们,保护着我们,为了不让我们受欺凌,而不得不把自己训练成一个八面玲珑的大姐大,在她那些无数个与不同男人周旋的表面之下,又岂知她内心是一个怎样千疮百孔的状态……”
    “我们店里,除了我们这些女人,还有一些老弱病残,都是安娜收留的,后院那个烧水的奇霍利大爷,还有厨房里做饭的那个尼亚莫阿婆,还有经常出去买东西的那个瞎了一只眼的阿丘达,等等这些,都将是把安娜困在这里的,一生的梏桎……”
    凌晨的街道,冷冷清清。
    一阵风扬起,将一地的枯叶吹浮到了空中。
    顾槿妍提着自己的行李,又回到了迷情客栈。
    “她这个时候应该在后院的天台上。”
    蜜莉莎小声的提醒。
    “安娜不会跟男人睡到天亮,她通常结束后是整晚不睡的。”
    顾槿妍忍着心底的悲痛,来到了后院的天台。
    天台就是早上九茴给花草浇水的地方,蜜莉莎猜测的没错,此时此刻,她孤零零的坐在一张摇椅上,望着明亮的星空,手里夹着一只燃烧的香烟。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起头,看到了面前伫着的人。
    眼神空洞麻木的望着她,半响才蹩眉问:“不是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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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怜的九儿啊,心疼死亲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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