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离笙的到来,霍天青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表情。而且还一尽地主之谊,带着林离笙等人在珠光宝气阁中逛了一圈。
    暗中观察了良久,这样一个人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门派都放弃吗?
    一旁的花满楼静静的领略着这种豪富人家特有的空阔和芬芳。他当然看不见霍天青的模样,但却已从他的声音中判断出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霍天青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说话时缓慢而温和,他说话的时候,希望每个人都能很注意的听,而且都能听得很清楚。
    这正表示他是个很有自信,很有判断力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他自己的原则,他虽然很骄傲,却不想别人认为他骄傲。
    花满楼并不讨厌这个人,正如霍天青也并不讨厌他。可霍天青却对那个能和花满楼与陆小凤一起来的男子更感兴趣。那一种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一看就像是个达官贵人的公子,而且这人既然能与陆小凤称为朋友,却在江湖上默默无名。
    酒筵摆在水阁中,四面荷塘一碧如洗,九回桥栏却是鲜红的。
    珍珠罗的纱窗高高支起,风中带着初开荷叶的清香。
    三人来到水阁时,已有两人在自饮自酌。
    一位是阎家的西席和清客苏少英,一位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
    看到霍天青来了,马行空脸上露出了献媚的神情,连忙说道“霍总管。”
    霍天青也只是向他微点了下头,神情中却无几分敬意。连话都没回一局。
    花满楼知道马行空在武林中享名已很久,手上的功夫也不错,并不是那种徒有盛名的人。一个像他这种凭本事打出天下来的武林豪杰,本不该有这种态度。心中正疑惑,动作便慢了一拍,一旁的林离笙微扯了下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
    水阁里的灯并不多,却亮如白昼,因为四壁都悬着明珠。灯光映着珠光,柔和的光线,令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苏少英谈笑风生,正在说南唐后主的风流韵事:“据说他和小周后的寝宫里,就是从不燃灯的,小说上记载,江南人将获李后主宠姬,夜见灯,飘闭目说:烟气,易以蜡烛,亦闭日,说烟气更生,有人问她宫中难道不燃灯烛?她说道:‘宫中本阁,每至夜则悬大宝珠,光照一室,亮如日中。’”
    林离笙前世学历史时也对李煜有所研究,此时有感而发:“李后主的词凄婉绝伦,无人能比,但却生错帝王家,使得他的一生只能是一个遗憾。”
    苏少英本就觉得林离笙的一举一动显得不凡,此时听到这一番言论,更觉亲近。正想出言结交。
    突听水阁外一人笑道:“俺来了,等久了吧,快摆酒快摆酒。”这个人大笑着走进来,笑声又尖又细白白胖胖的一张脸,皮肤也细得像处女一样,只有脸上一个特别大的鹰钩,鼻子还显得很有男子气概。
    他进来一把就拉住了陆小凤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忽又大笑,道:“你还是老样子,跟上次俺在泰山观日峰上看见你时,完全没有变,可是你的眉毛怎么只剩下两条了?”
    陆小凤目光闪动,微笑道:“俺喝了酒没有钱付帐,所以连胡子都被那酒店的老板娘刮去当粉刷子了。”
    阎铁珊大笑道:“他奶奶的,那骚娘儿们,定喜欢你胡子擦她的脸。”
    他又转过身,拍着花满楼的肩,道:“你一定就是花家的七童了,你几个哥哥都到俺这里来过,三童五童的酒量尤其好。”
    这时他才注意到花满楼旁边竟还有一位年轻人,看面容确是不认得的。
    陆小凤连忙又笑道:“这是林离笙,我和花满楼的朋友。我们正一起喝酒时,霍总管送来了邀请函,所以我们也就一起来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仍没有点破林离笙的身份。
    其实对于这个现在眉开眼笑但一会就要变成冷冰冰的尸体的老人,林离笙并不厌恶,含笑颔首,几人便共同坐下。
    宴席开始。
    闲聊了几句后,陆小凤便直奔主题:“大老板的老家在山西,却不知严总管又是哪里人?”
    马行空立刻抢着道:“是霍总管,不是严总管。”
    陆小凤淡淡道:“我说的也不是珠光宝气阁的霍总管,是昔年金鹏王朝的内库总管严立本。”
    他瞬也不瞬的盯着阎铁珊。一字字接着道:“这个人大老板想必是认得的。”
    阎铁珊一张光滑柔嫩的白脸,突然像弓弦般绷紧,笑容也变得古怪而僵硬。
    平时他本来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是陆小凤的话却像是一根鞭子一鞭子就抽裂了他几十年的老疮疤,他致命的伤口又开始在流血。
    陆小凤的眼睛里已发出了光,慢慢的接着道:“大老板若是认得这个人,不妨转告他,就说他有一笔几十年的旧帐,现在已有人准备找他算了。”
    陆小凤这几句话说的洒然,这边的花满楼和林离笙却已做好一言不合便动手的准备。
    阎铁珊紧绷着脸,忽然道:“霍总管。花公子和陆公子已不想在这里耽下去。快去为他们准备车马,他们即刻就要动身。”
    不等这句话说完,他已拂袖而起,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可是他还没有走出门,门外忽然有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冷冷道:“他们还不想走,你也最好还是留在这里。”
    一个人突兀的出现在出口,长身直立、白衣如雪,腰旁的剑却是黑的,漆黑,狭长,古老。
    冷冷的声音却让林离笙安心不少。
    阎铁珊瞪起眼、厉声喝问:“什么人敢如此无礼?”
    “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这名字本身就像是剑锋一样,冷而锐利。
    阎铁珊竞也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突然大喝:“来人呀!”这一声呼喝后,窗外立刻有五个人飞身而入,轻灵的身法,发光的武器一柄吴钩剑一柄雁翎刀,一条鞭子枪一对鸡爪镰,二节镔铁棍。五件都是打适得非常精巧的外门兵刃,能用这种兵刃的,无疑都是武林高手。
    西门吹雪的剑已出鞘,那五个人的命运便只有一种选择了。
    霍天青没行动,只是静静的看着陆小凤,陆小凤不动他也绝不动。
    马行空却霍然长身而起厉声道:“霍总管好意请你们来喝酒,想不到你们竟是来捣乱的。”
    喝声中,他伸手往腰上一探,已亮出了一条鱼鳞紫金滚龙棒,迎风一抖伸得笔直,笔直的刺向花满楼的咽喉。
    他看准了花满楼是个瞎子,以为瞎子总是比较好欺负。
    只不过他这条滚龙棒上,也实在有与众不同的招式,棒刺出后,只断“格”的一声,龙嘴里又有柄薄而锋利的狂剑弹了出来。
    花满楼静静的坐着,等着,突然伸出两根手指一夹,又是“格”的一声。这柄百炼精钢的龙舌短剑已断成了三截。
    马行空脸色变了变一抖手,滚龙棒回旋反打一双龙角急点花满楼左耳后脑。
    花满楼叹了口气,袍袖已飞云般挥出,卷住了滚龙棒轻轻一带。
    马行空的人就已倒在桌上,压碎了大片碗碟,花满楼再轻轻往前面一送,他的人就突然飞起,飞出了窗外“噗通”一声,跌在荷池里。
    花满楼仍是坐着,只是脸上的笑容已经不再。“云里神龙昔年的武功,如今最多已只不过剩下五成,莫非是受过很重的内伤?”
    苏少英道:“好眼力!三年前他的确挨了霍总管一着劈空掌。”
    苏少英忽然道:“我也想请教请教花公子闻声辨位,流云飞袖的功夫,请。”
    “请”字出口,他忽然将手里的筷子,斜斜的刺了出来。
    但他的筷子却在瞬间变得粉碎。
    参杂着内力的筷子,或许比之钢筋也不差分毫,却在林离笙挥手的瞬间化为粉末。
    “你既是用剑的,又为何要找满楼比。”林离笙的内力本就不剩多少,要是两人比拼内力,恐怕三招之内自己必败。
    但要是比剑,一招便可让苏少英认输。
    苏少英看着眼前优雅的男子,心中的震惊却是难以掩盖。但林离笙却不会给他停顿的机会。
    地上已有七个人,永远不能动了的七个人中,没有一个不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但却已都在瞬间被西门吹雪的剑洞穿了咽喉。剩下的四个人已没有勇气再上前。
    最后一滴鲜血从西门吹雪的剑尖淌落。
    他的目光也看向了林离笙这边。
    地上有两柄剑,剑在血泊中。
    一柄剑窄长锋利一柄剑宽厚沉重。苏少英微微迟疑,足尖轻挑一柄剑就已凭空弹起落在
    他手里。
    峨媚剑法以轻灵变化见长,苏少英选择的也是较轻的那一柄。
    林离笙只是站着,身上没有丝毫的杀气。
    苏少英已经动了,手里的剑连环击出,剑法中竟似带着刀法大开大合的刚烈之势。这就是独孤一鹤独创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人”他投入峨媚门下时在刀法上已有了极深厚的功力。经过三十年的苦心,竟将刀法的刚烈沉猛,溶入峨嵋灵秀清奇的剑法。
    他这七七四十九人独创的绝招,可以用刀使,也可以用剑,正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功夫。
    这种功夫竟连西门吹雪都没有见过。他的眼睛亮了亮。
    林离笙却只是一味躲闪,不懂的人以为他占了下风。但西门吹雪却知道,林离笙像是已经预料到下一招的路线,轻松地化解了凌厉的攻势。
    忽的,林离笙的剑动了,他已经抵上了苏少英的咽喉。没有血丝,因为剑还没出鞘。上好的白色丝绸还包在剑鞘外。
    胜败已定。苏少英手中的剑落地,人也半跪在地上,他已输了。
    花满楼的嘴角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笑容。这时最靠近花满楼的霍青天突然出手,一掌拍向花满楼的胸口。如此近的距离,即使花满楼听到了掌风也只能堪堪避过一击。
    同时阎铁栅在听到“大金鹏王”时,也动了。肥胖的身体突然旋陀般的溜溜一转,那阁里突然又闪耀出一片辉煌的珠光。
    深光辉映,几十缕锐风突然暴雨般射了出来。分别击向西门吹雪、花满楼、陆小凤和林离笙。
    霍天青一招未成,此刻突然向右一拧腰,双臂微张“凤凰展翅”左手。
    两指虚捏成凤啄,急点花满楼“天突”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考语法,今天就更到这里了。预祝我今天计算机及格吧。这章多数参照原著,所以字数比较多呢。(^__^)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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