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芳豁出去毁了自己最重视的美貌救我,我无论如何也要救她!”
    毕学文双目一睁,眉头一皱“芳儿的美貌毁了?”乍听之下,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事实,但毕学文是在官场上打滚几十年的老狐狸,一下子就联想到其他事情,很快恢复沉着。“唉,毁了便毁了吧,这十几年来,我没有一天不为她惊世的美貌烦忧,还早早将她许了人,如今她被掳,美貌毁了至少还能保她清白。”
    “所以呢?所以你就不理她了?”萧关怒瞪着他“她是你的女儿,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毕学文沉默下来,他或许有救毕芳的方法,但他更不希望萧关掺和太多皇宫里的事,因此他绝不会将心里的事说出。
    然后萧关怎会知道城府深沉的毕学文在想些什么,只晓得他还有太多秘密没告诉自己。被对方这种冷血的态度激怒,他恶狠狠的瞪着他,感到心寒透了。
    半晌,萧关用尽最后的力气,冷冷的撂下一句话——
    “小看我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你真以为我自己查不到真相吗?毕学文,毕芳你不救,我救!”说完,他便软软地瘫倒在地。
    在黑暗笼罩他所有意识的前一刻,他脑中只有一个信念——他一定要救毕芳!
    十天了,毕芳已被囚禁十天,这十天来,欧阳澈天天派名医来医治她的脸,却都被她给轰出去,甚至以死要胁。她用一围白纱蒙住脸,所以没有人知道她脸上的伤究竟怎样了。
    欧阳澈早已带她离开画舫,她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只知是在京城的一间民宅,每日会有两个人在房门口看守着她,而她一点逃离的机会都没有。
    她常透过这一小块窗口望着蓝天,让她一点逃离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他为什么还不来呢他受那么重的伤,跳进冰冷的湖水里撑得住吗?会不会他根本就已经
    猛力地摇了摇头,毕芳要自己别胡思乱想,她一定要相信他,虽然欧阳澈的攻势越来越凌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几天。
    砰!房门突然间被人大力推开,毕芳防备的退了一大步,就见欧阳澈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
    “你还是不愿让大夫医治?不怕你的花容月貌就此毁了?”他眼神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脸上的白纱,恨不得亲手冲过去将它扯下来。
    一见到他,毕芳立刻抽出萧关那把短刀,抵住自己的颈子“我宁可毁了容貌,也不愿被你污辱,成为你的禁脔!”
    其实欧阳澈可以不理她的反抗霸王硬上弓,但他着实顾忌她手上的刀,也觉得像这么漂亮的女人是他生平仅见,实在舍不得让她就这么死了。
    所以他给了她最后的容忍,他相信没有女人会不心甘情愿的从他。
    “我告诉你,那个萧关落入湖中,依他伤重的程度是必死无疑。而你爹已被禠夺官职,就算放出来也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的老头,若你够聪明,就把脸治好从了我,说不定等我登基之后,看你伺候得好,还会赐你个嫔妃当当,横竖你也一无所有了,从了我是你最好的决定。”他威逼利诱着。
    “登基?我真不明白,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成功的取代太子,继承皇位?”毕芳不屑地一哼,手上的刀没有离开自己的脖子上须臾。她逼自己忽视他所说萧关的生死之事,只要没有亲眼见到,她绝不会相信任何谣言。
    她的疑问令欧阳澈冷笑不止“凭我自小就比欧阳浯那软骨头聪明,比他更适合当皇帝。欧阳浯那家伙只是运气好投胎在皇后肚子里,比我早了几个月出生,否则太子之位哪里轮得到他?”一说到欧阳浯,欧阳澈便恨得咬牙切齿,儒雅之气全失。“更不用说,父王愚昧的在欧阳浯身边摆了一个苻望,让他对苻望唯命是从,难道等他登基,我还要听命于一个外族?”
    他的话让毕芳哑然,这种政治斗争之事,根本无法说明谁是谁非,只比谁城府深,所以父亲才会一直不让他们子侄辈参与进来。
    “我不想和你辩论,我只想知道”毕芳问得小心翼翼,心中却是很紧张。“我爹和太子被陷害一事,有多大的关系?”
    欧阳澈冰冷地一笑“你何不自己去问他呢?喔,是了,在你还没成为我的女人之前,你大概永远见不到他了。”
    “你不会得逞的,萧关一定会救我。”她相信萧关,即使已经等得有些心力交瘁了。
    闻言,欧阳澈这次笑得更张狂,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颈子上的刀“那小子自己的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了,难道你真想看到他的遗体?没关系,你慢慢的等吧。”
    知道这次暂时说服不了她,欧阳澈很干脆的扬长而去,反正横竖只是一个弱女子,要使她屈服还不容易?原本是想等她自愿,但她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就不能怪他使出狠绝手段。
    欧阳澈一走,毕芳终于松了口气,手上的刀也能暂时放下,这时候守在房门口的侍卫突然传来交谈的声音,其中一道声音耳熟得令人生疑,她不由屏起气息仔细聆听。
    “阿山哥、大武哥,你们当值辛苦了。小的买几只烤鸡在前头尼,你们快去吃吧,这里我看着就行了。”
    那个熟悉的声音,似乎在和两个侍卫对话。
    其中一个侍卫犹疑地道:“但主子要我们守在这里,一刻都不能放松”
    “我方才见到主子直接出门去了,现在屋里没大人,你们不把握这个时间,烤鸡就要被吃光啦!”
    一阵寂静之后,两名侍卫像是下定决心“好吧,我们先去一下,你好好的守着,可别出什么纰漏。”
    “放心吧。”
    接着,便是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侍卫擅离职守的情况是第一次发生,毕芳挣扎着要不要偷偷推门出去看看,想不到她还没做下决定,门却被人打开了。
    开门的人,穿着一身侍卫的装束很快速的溜了进来,毕芳反应极快的拿着短刀指着来人,然而当她看清那个人的脸,却忍不住惊叫“你是你是偷我钱囊的那个小钱鼠?!”
    “没错,就是我。”小钱鼠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顺便苦笑的指着她手上的刀。“毕芳姑娘,我是奉老大的命令混进来的,虽然来得迟了点,便你也别这样就想宰了我啊!”“萧关要来救我了吗?!”毕芳惊喜的低声道,她就知道他没事!她放下短刀,立刻就想开门找人。
    小钱鼠连忙阻止她,她若弄出太大的声响,一下子就会被人发现。这里的防卫可是比他想象的森严许多,幸好他们缺人,他费了好大一番心力,才混在新进侍卫里进来。
    “我想你也知道老大那个模样还没办法来救你,不过他保证,他会想办法,要你耐心等待。”
    “他没有来吗?”毕芳虽然失望,但也知道依萧关的伤势能活命已属万幸,她不安地问:“他的伤怎么样了?”
    小钱鼠眉一皱,脸一苦“老大回到相府没多久就晕了,躺了三天才清醒。他一醒,也不管自己身体还没好,就抱伤离开相府着手安排救你的事,并叫我们混进来。劳心劳力的结果,就是又躺回床上无法下床,脸色也惨白得难看,气息是出多进少我真怕他不好好医治,以后会落下病谤。”
    他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说出由青儿那里听来的消息“听说他回到相府后一度整个人崩溃,在毕丞相面前狂吼大闹,也忘了装出那副老实的样子,算是直接和丞相摊牌了,若非为了你,他岂会在自己身世都还没调查清楚的时候,得罪唯一的线索来源?”
    毕芳听得眼眶都红了,她在这里挣扎,萧关也在外头挣扎啊!他为了她,几乎是不顾生死了,她应该要更有耐心的相信他,毕竟他会受苦,全是为了她啊!
    感动与感慨几乎快要淹没了她,这些情绪充塞得她的心都痛了,因为依萧关的状况,应该需要好好养伤,却仍时时刻刻都不忘保护她。
    “小钱鼠,请你告诉他,我一定会等他。”她坚定的望着小钱鼠。“无论有多艰难,我一定会等!”
    当小钱鼠由毕芳那儿回来,再次出现在萧关面前时,萧关激动得几乎差点掉下床,他挺着虚弱的身体,张着干涩龟裂的唇,抓着小钱鼠哑声的问:“她现在怎么样?吃好睡好吗?欧阳澈有没有对她不利?她的脸治好了吗?”
    萧关自从火大离开相府后,就一直藏身在一户破落的民宅中,用尽心力暗中运作着全城的乞丐和一些不起眼的平民替他调查及渗透,好不容易在欧阳澈缺人看守毕芳,又不能指使宫中侍卫做这件事而招兵买马时,派了好几个人混进去,小钱鼠就是其中之一,如今前来回报,代表小钱鼠应该已经见到毕芳了。
    虽然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交代完事情后就晕了过去,多亏小钱鼠不负所托。
    “老大,你冷静点,你还有伤在身啊!”小钱鼠急忙按住他,直到萧关放了手才松手。“你的问题这么多,我要回答哪一个?”
    “全部回答。”萧关斩钉截铁地道。
    幸好小钱鼠还算机伶,记忆力也好,马上简要的回道:“毕芳姑娘很好,吃好睡好,欧阳澈还没有得逞,因为她的脸不给治。”他双手顺便往脸上比划了两个。“我知道老大还要问什么,我直接回答你。她脸上蒙上白纱,所以我也看不到她的脸究竟如何了。”
    萧关自然马上想通她为什么不愿接受医治了,一定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他既感叹又感动,这个傻姑娘难道不知道,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受到什么对待,他都不会嫌弃她吗?
    因为他对她的感情,早就超出这些外在条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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