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位费长老对阵法的造诣却远远比不上拂尘老头,程瑗既然能识破拂尘老头的阵法,那么费长老所结下的阵法,对她而言,也就不是那么难以破解。
    程瑗将晚儿紧紧护在身后,看着眼前出现的一大片荒漠,她忽然想到了自己之前第一次遇到阵法的情形,那时靠着玉钥匙的灵气波动,她成功的将阵眼找了出来。
    甩甩头,程瑗将往事抛开,开始专心致志的注视起这片沙漠来。
    “师父,好热!”晚儿还是炼气期修士,根本受不了这么样的热度,忍不住拉了拉程瑗的衣袖。
    程瑗拍了拍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然后双手结了一个手印,一道青藤凭空长了出来,最后连结成一把伞的样子随着晚儿的走动而走动。有了这把绿伞,晚儿果然觉得凉快许多,不再感到那么炎热了。
    程瑗解决了晚儿的问题,重新将注意力投在这片荒漠上。她走得忽快忽慢,忽东忽西,忽南忽北,看上去似乎毫无规律可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感受阵眼的位置,好破阵出去。
    不过随着她的走动,原本的地势也在不断发生变化,程瑗试着弹出一朵火莲掷向一座沙丘,只听滋滋声响,那座沙丘也不知道为什么古怪的很,一下子就把火莲吞没了。
    土系法术最擅长的就是防御,更何况这是由土系法术所布的阵法,防御自然很强,程瑗不信邪的找了几处疑似阵眼的地方,一个个来试,火系法术最擅长的就是攻击,她就不信自己攻不破这土系防御。
    半个时辰过去,程瑗又找到一处疑似阵眼的地方,这次她不停手的一连掷了四十九朵火莲,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原本连成一片的荒漠立时变幻了模样,恢复了之前的风景。
    还未等程瑗有破阵的欢喜,一道黄光毫无声息的接近了她,然后嗖的一下狠狠击中了她,原来是费长老,他使出的本来就是一般的阵法,为的就是在程瑗费尽力气破阵而出之时用手中的法宝偷袭她,达到重伤她的目的。
    噗,程瑗被那件法宝击中,人整个飞了出去,晚儿大骇,惊叫着追了过去,“师父。”
    费长老哈哈大笑:“本座雕虫小技,看你还嘴硬不嘴硬,识相的马上交出宝物,要不然我连你弟子也一起杀了。”
    程瑗擦掉口边的血迹,人一下子变得冷厉起来,身上散发出一种决绝的气质,费长老不由暗暗心惊,这绝对是从血海中厮杀过来的人才会有的戾气,看来这个女修不简单。
    “晚儿,你速速离开!”程瑗拍向储物袋,一张防御符立时拍到晚儿身上。
    晚儿知道自己修为低微,在这里根本帮不上任何忙,反而要程瑗为她担心,也不犹豫,立时向一个方向远远奔去。
    程瑗冷冷的看着费长老,手下忽然出现一张古琴,古琴刚一出现,费长老本能的就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可惜晚了,程瑗纤手一动,一首无比凄婉的曲子出现在了耳边。
    程瑗拨动着手下的琴弦,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刚刚失去莫洵的日子,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黯然无光,再也唤不起她任何斗志。
    忽然琴音一转,程瑗的眼前出现了自己为泄恨而灭杀了无数魔修的场景,琴音也变得凄厉起来,随着琴音的变化,天空也发生了变化,乌云盖天,瓢泼大雨继而到来,仿佛天地都在为她痛哭一般。
    痛苦,绝望,凄惨,嗜血,生不如死,种种负面情绪随着程瑗的琴音传到费长老耳边,他只觉自己也被感染了,仿佛生无可恋,再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念头。
    程瑗仍在弹,越弹越凄厉,凄厉中又隐着一股嗜血的冲动,让人听了忍不住拿起手中的法宝奋力向敌人厮杀,而听得久了,会分不清敌人是谁,敌人在哪,自己先发起狂来。
    这是程瑗经历过生死创制的《魔曲》,蕴含的种种负面情绪足可让人发疯,让人沉迷其中。
    费长老论资历,论经验,论阵法,论斗法可能处处都胜过程瑗,可若论用情,若论对生不如死的体悟,却远远不如,所以他一听到程瑗的琴音,整个人立时迷失在了其中。
    程瑗不敢有丝毫懈怠,她之前受了费长老那一击,伤势不轻,若是不在有把握之时将费长老一击击毙,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噗,琴音奏到一半时,程瑗忍不住又吐了一口鲜血,先前被费长老击中的地方虽已被她竭力压下,但随着琴音的激荡,原本不轻的伤更是重上加重。
    这一停顿,原本陷入到琴音中的费长老忽然有所醒悟,脸上的迷惘表情渐渐就要消失。程瑗心急之下逼出自己的一滴精血,精血在她的控制之下极为迅速的为琅琳琴吸收,终于又响起了先前的凄厉的琴音。此时的程瑗却像是耗费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一样,脸色苍白无比,但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她的对手是一个有着结丹期大圆满修为的修士,要想灭杀他,就绝对不能轻敌。
    程瑗紧咬着樱唇,神识一动,原本束缚在琅琳珠里的十八只妖兽魂魄尽数得到解放,立时出现在了半空中,发出震天的吼叫。
    拂尘老头曾说过,若性命遇到危急之时,可召唤出这十八只妖兽魂魄来御敌,希望经拂尘老头祭炼过的琅琳琴会给她灭杀费长老的希望。
    十八只妖兽魂魄一出,程瑗手下的琅琳琴也变得光辉无比,仿若晴朗的夜晚中泻下的无尽清辉一样明朗,整个琴身流光溢彩,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这件琅琳琴。
    嗡嗡,几声清朗的琴音过后,十八只妖兽魂魄的嘶吼声忽然变弱,似是被琅琳琴控制住了一般,开始极有规律的围绕成了一个似圆非圆似方非方的形状,就在这时,十八只妖兽魂魄似乎找到了一个契合点,飞快的朝其他妖兽魂魄涌去,紧紧的围抱在一起,最后融成了一只散发着七阶妖兽魂魄气息的高大身影,然后向费长老发出了奋力一击。
    程瑗招出十八只妖兽魂魄后,就自觉这些妖兽魂魄脱离了自己的神识控制,不过她知道拂尘老头的高明之处,也没有太多慌乱,而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当十八只妖兽魂魄融成一只七阶妖兽后,她才明白拂尘老头的用意,眼看着费长老被七阶妖兽击中,最后被轰成了齑粉,她终于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十八只妖兽魂魄融成的七阶妖兽的高大身影也在逐渐变淡,最后化为了一缕青眼,随着一阵清风消失在了眼前。
    拂尘老头之前说过,要让程瑗到性命攸关之时才可动用这妖兽魂魄,原因无他,十八只妖兽魂魄融成的七阶妖兽威力虽大,但其代价却是那十八只妖兽魂魄。
    全身上下像是被一把锤子砸过一般,程瑗忍不住又吐了一口鲜血,灭杀了结丹期大圆满的修士的下场,就是她也受了不轻的伤,不过比起能够如愿以偿,这代价还是值得的。
    程瑗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的时候,不由在内心想到,继而露出了一丝微笑。
    “师父!”有人远远的叫她。
    原来是晚儿奔出一段距离后,听到一声异常的响动,不放心程瑗,最后又返回来了。
    程瑗望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竭力扯了扯嘴角,想维持出一副无事的样子,奈何身子实在是不争气,摇了摇,差点委顿在地。
    晚儿从远处飞奔过来,紧紧的拉着程瑗的胳膊:“师父,你没事吧?”
    程瑗摇摇头,挤出笑意道:“师父没事!”
    晚儿不相信,拉着她看上看下,程瑗苦笑道:“师父真的没事,只是受了些伤,服了药就好些了。”她说着,从储物袋里翻翻捡捡,却始终没找出一粒疗伤圣药。
    是了,拂尘老头给自己的所有丹药,都被自己喂给了莫洵,可即便是这样,也没阻挡得了莫洵的死期,想到伤心的往事,程瑗心中一痛,被压制住的伤势一下子爆发出来,一口鲜血随之吐了出来,然后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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