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你这个人当我是专职救人的吗?净挑我会出现的地方,也不看看那是几丈高的悬崖,万一你没护好,樊情这会儿怕是香消玉殡了。”嘴巴虽然抱怨了老半天,但霍青颜替樊天上药的动作却没那么怨恨。
    “我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万全的准备,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樊天任由霍青颜唠叨,视线则环绕着这个独特的山水所在地,心里有些打算。
    “你想都别想!这里是我先相中的。”朋友多年,霍青颜用不着等这个家伙讲出来,就晓得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樊天睇他一眼“既然你说是你先相中的,那么容我提醒你一点,要不是我叫“那家伙”把你的青梅竹马带来这里,你又怎么会相中这里呢?”
    “一提到这个我就有气!”霍青颜霍地坐下来指着樊天“你老早就已经把我算计进来了,难道你都不怕我会不理那丫头?”
    搞什么东西啊!就这么肯定他一定对那没长大的丫头没辙吗?
    “这就要问你自个儿了,我只是在赌一把,赌输了,大不了另找生路,赌赢了,为你赢得一位美娇娘,难道不好?”
    “什么美娇娘啊!”霍青颜突然跳起来,激动的开口“那个矮冬瓜叫美娇娘?你眼睛是忘了带出门吗?”
    偌大的音量间接吵醒了昏迷中的樊情,她慢慢的睁开眼,便对上一双水汪汪、圆滚滚的大眼睛。
    原本安安静静,一直观看樊情的小女孩一见她张开眼,便马上起身冲出去大叫“都是你这个大嗓门把姊姊吵醒了啦!”
    因为门开了,樊天也才看见缓缓坐起身的樊情,他走进来关上门,来到她身边。
    “觉得如何?”
    樊情没回话,反倒盯着他胸前裹着的布巾而皱眉“你受伤了?”
    樊天也没奢望她回答,迳自替她检查了一下,确定她身上毫无外伤的情况下,他才稍稍安心了许多。
    瞥见她皱眉,他伸手抚平安慰道:“一点小伤罢了。”
    他三言两语就带开了话题,樊情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睇见窗边那双圆滚滚的眼睛直盯着自己瞧,她好奇的问:“那孩子是”
    “丫头,进来。”
    小女孩笑咪咪的跑进来,丝毫忘了霍青颜千叮咛、万嘱咐要离樊天远一点的警告。
    “她是我女儿呢!可爱吧?”樊天带笑的眼直望着樊情,等着她会有什么反应。
    倒是小女孩沉不住气了“庄主,我爹不姓樊,你是不是头撞到了?”
    小女孩的童言童语,笑死了在外偷听的霍青颜。
    “没错!樊庄主的脑子似乎撞到了,要不然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咧?”霍青颜端着晚膳进来,然后对着樊情笑道:“你好啊!大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救了我们?”对于樊天的玩笑话,她没放在心上,她面无表情的问。
    “是啊!又是我!要不是樊庄主设计我,我喂喂!丫头,你推我出去做什么?”霍青颜的假眼泪还没掉下来,就被翻白眼的丫头给推了出去。
    看见他们离开房间,樊情才收回视线“你要女儿?”
    “呵!我可没说,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表情罢了。”
    他夹菜放进她的碗里,却因她的话,一手停在半空中,愣愣的望着她。
    “那如果我有身孕了呢?”
    樊情被他这难得一见的表情给逗笑了。
    樊天瞪着她依旧平坦的小肮问:“你有身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你救我回庄的那天,我才发现的。”心情愉快的樊情拿起自个儿的瓷碗吃起饭菜来,还不忘回答他的问话。
    樊天眯起眼,停下欲吃饭的念头“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你现在才跟我说你就不怕因为我这一跳而发生什么事?”
    樊情听见他压抑怒气的口吻,对上他的眼“我不晓得你打算跳崖。”
    “但你依然不打算告诉我?”怒火在爆发的边缘,樊天起身,视她的回答选择欲走欲留。
    “我找不到适当的时机。”
    樊情此话一出,就见樊天拂袖而去,而她也放下碗筷。
    来到窗边,她看着樊天头也不回的直往湖边而去,不禁苦笑。
    是她太自以为是了吗?
    跟他相处至今,她从没想过会怀有他的骨肉,也一直以为他应该不太在乎是否有孩子来传宗接代,但现在看见他如此气愤
    她是不是错了?
    樊情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等她回过神,赫然感受到冷冷寒意侵身而来,她这才晓得时间已经很晚了。
    尽管已是初春的季节,但愈接近子时时分,那透入的寒意依然冻得樊情全身发抖,直到被人紧紧拥住,热烫的高温顿时令她的四肢百骸都暖和了起来,她这才安心的闭上眼,不再发抖。
    樊天和衣躺在她身旁,等到她就快睡着之际,他才启口。
    “明天我送你去另一个地方居住,你好好在那里待产。”
    樊天的话令樊情睁开眼“我明白了。”
    看样子她当真错了。
    樊天将樊情带到北方一处叫“撩理”的地方,据说这里是樊天的故乡。
    樊天将她托付给一位大姊后就离开了,他像是巴不得逃离她身边的举动,第一次令她觉得难过,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因为这个男人再掉泪的
    时至今日,五个月过去了,度过了炎热的夏季后,凉爽的秋季慢慢转变而来。轻抚愈来愈重的肚子,樊情站在港口旁,静静的观看遥远的另一头,那里,是樊天居住的地方。
    听大姊说,樊天现在正在重新创业,似乎打算再辟一个新的生意,因为如此,才会忙到没时间来看她。
    她知道,这只是大姊不忍她伤心才编的借口。
    那个男人是个狂人,就算做了生意,怕也是不会太过认真的一个人,要他一个有能力的男人重新创业,根本用不着花那么多的时间。
    他在避开她,藉此惩罚她的不说。
    凉风吹拂而过,吹起依旧没做妇人打扮的乌丝,黑发透露而出的面容,总教待在港口工作的男人们看得流口水。
    “喂喂喂!把你的口水擦一擦,真难看!”一道豪爽的女声加入男人的视线里叫着。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口水流下来了?”被发现的年轻人反驳回去。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再继续盯着她看,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免得你被她的男人杀得不明不白的。”女人也就是照顾樊情的大姊,拿着小刀威胁的说着。
    年轻人避开大姊推来的小刀,嗤笑道:“大姊,你别开玩笑了,我们在这里这么久了,到现在都没看到那个女人的男人出现过,我看,她八成是被人抛弃了哟!”
    大姊不怀好意的拿着刀子,抵住来不及反应的年轻人的脖子,笑道:“我问你,要是你有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怀了你的孩子,你会抛弃她吗?”
    “嘿嘿!当然不会啊!早就赶紧娶回家供着了,还抛弃咧!又不是不长眼睛的,哪会那么蠢?”
    “知道就好。我警告你,可别不长眼睛的想对她做什么,小心你这条命被人拿了去。快去干活!”大姊收回刀子,再跟其他流口水的工人们吆喝“你们也是!别想给我混水摸鱼,小心我扣你们薪饷,让你们不能去喝酒。”
    一听到不能喝酒,大伙儿赶紧做鸟兽散,统统干活去了。
    大姊确定他们又开始工作了,这才走到樊情的身后。
    不等来人开口,樊情就先声明“大姊,我不冷。”
    “嘿!你的听力真好,我都已经走路没声音了呢!”收起原本欲披到她身上的披风,大姊见她又站在这里看着另一头,不禁开口“要不要我代你写封信给他?”
    知道大姊指的人是谁,樊情摇摇头“不了,他忙他的,我没事。”
    “唉!怎么会没事呢?你每天不论风雨都站在这儿,搞得我那群工人成天看着你流口水。以前叫他们上工都推三阻四晚得很,嘿!这会儿有你站在这里,连腿瘸的都可以上工了,真不知道我该哭还是该笑?”大姊摇摇头,一副很头痛的说着。
    樊情淡笑“大姊该笑的,他们肯上工,对他们自己也好,总不能老是教大姊担心他们的生活家计才是。”
    “嘿!就只有你这个丫头晓得我心里的烦恼。唉!那个浑小子还真舍得你一个人待在这儿。”
    提到樊天,樊情的笑容又没了,她只是回过头去,静静的看着另一头。
    见她如此,大姊也不好再打扰她,便悄悄退开了。
    站在港口旁,樊情一动也不动的身影令樊天站定,不再往前。
    冷落了她这么久,本以为她应该会学着和这里的人们打成一片,这样对她和孩子的将来都好,却在大姊传来的信上发现,她愈渐孤独。
    他原本是打算将她带在身边,陪他一起开创新的事业,但听说她有身孕,那时的愤怒大于惊愕,才会像个小毛头般把她带来这里委托大姊照顾。
    他以为她会轻易的忘了他这个人的存在,却在此刻发现自己的愚昧。
    她爱他一如他爱她,只是他们两人都不擅长将这个词挂在嘴边,才会造成许多的误会。明明心里都明白对方的想法与感情,却像个小孩一样的认为,只要不说出口,就不会失去太多
    樊天悄然无息的来到樊情的身后,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樊情并没有察觉,直到有人大叫。
    “喂喂喂!你这个登徒子离她远一点!”
    原本在卸货的年轻人突然拿着一把大刀冲过来大喊,他的叫声也让其他工人们停下动作,纷纷抄起家伙准备英雄救美。
    樊情因这声突来的叫喝回了神,一回头,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就站在身后,她一时之间倒是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反应。
    反观樊天则是老神在在的等着那个年轻人杀到自己的面前,还对着她取笑“有你在的地方,多的是这种爱当英雄的小伙子。”
    “喂喂喂!你是耳聋了是不是?我叫你离她远一点,要不然啊!我这一刀砍下去,势必要见血的,我一见血啊!连我自己都怕呢!”
    年轻人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倒是知情的大姊笑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樊天打量眼前的小伙子一眼,才悠哉的启口“你是她的”
    “保护者!要是她不介意,我还想当她丈夫后补第一号!”
    年轻人的大嗓门说出来的话,当场令大姊笑到快岔气了。
    樊天含笑“是吗?那么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就是她的丈夫,要想当她丈夫的后补,你可以从现在开始祈祷我的命活不长。”
    此话一出,全港口的工人们都大笑了起来,还有人大声叫着“小狈子,你还不回来?还想丢人现眼到什么地步?”
    年轻人一听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这才回过神赶紧跑开。
    樊情有些同情那个可爱的小伙子“你用不着这样的。”
    “哦?敢情你又同情那些自己不认识的人了?”樊天挑眉。虽然晓得她心里只有自己,但发现她看别的异性,还是令他吃醋。
    “你忙完了?”樊情对上他的眼,轻声询问。
    樊天走近她身边,撩起她一缯发丝“你觉得我会忙什么?”
    这么亲近他,他身上与自己同样气息的香味,还是不小心引发了她的泪水,但想起他不准自己哭,于是她的眼半垂而下,赶紧眨掉突生的泪珠,偏偏,再一次,他又接住了那落下的泪水。
    他将接到的眼泪抹到唇上吸吮“你一直都在哭吗?”
    “我没有。”樊情摇头,别过身去,不愿他见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转过她的脸,他替她拂掉愈流愈多的泪珠,低喃道:“那很好,你的眼泪只有我才能看见,只属于我的。”
    他的话惹笑了她,这男人霸道得连她的眼泪都要占有。
    伸手环住她的肩膀,樊天因她偌大的肚子而挑眉“你的肚子倒是不小。”
    “大姊天天都煮一堆东西要我吃下,说是要给小孩子吃的。”
    轻抚她圆滚滚的肚子,他喃喃的道:“头一胎,是该吃多一点。”
    突然,一个小小的踢动,令搂住樊情的樊天低头看去。
    见他那么专注的盯着自己的肚子,樊情问:“怎么了?”
    “应该是个壮小子,而且是个不爱我这个爹亲亲近娘亲的壮小子。”
    “孩子还没出生呢!你这次要待多久?”
    “听你的口气,你似乎不认为我会住在这里?”
    觉得有些热意,樊情退开他的怀抱,迳自转身吹着风回答“你还在生气,不是吗?”
    “何以见得?”
    樊情突然想到易风元,所以她脱口而出“你是因为我这身皮相吗?”
    樊天停住欲转回她身体的动作,瞪着她飘扬的发丝反问:“你的皮相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她转身对他说:“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时说了什么?你说我很美。”
    原本他还搞不清楚她怎么忽然扯到这上头,后来才发现她似乎是在不安了,而那个原因不就是那个该死的易风元惹起的。
    “你的皮相之于我没太大的感觉,易风元会那么执着于你,只是为了他自己的收藏,等到他发现还有人比你更美的时候,他照样会如此痴狂的要得到对方。”感觉风渐渐大了,他一边牵起她的手往回走,一边说道。
    “但对我来说,我倒希望你脸上能多条伤疤,免得我走到哪,都要从别的男人手中救走你,这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毕竟,难保不会再有像易风元那样的疯子对你疯狂。”
    樊情静静的听着他的话,心里不踏实的感觉慢慢的稳定了。
    一直以为,对他来说,她不过就是个美丽的女人罢了,尽管他曾经问过要给她名分,但对当时的她而言,她只认为那是他想羞辱自己的方式,怎么也没料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怀了他的孩子
    “你是故意让我受孕的吗?”
    樊天微笑的低头,轻啄了她红唇一下“你够了解我,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绝非玩玩而已。”
    “喂喂!扁天化日之下,你们俩当众卿卿我我,你们不觉得嗯心,我看了都起鸡皮疙瘩了。麻烦你们行行好,不要欺负我这个孤家寡人。”霍青颜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家门前,调侃道。
    话才刚说完,就见他身后冒出一颗绑着两个窝窝头的小小头,好奇的开口“什么叫做孤家寡人啊?”
    霍青颜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没结婚的人就叫孤家寡人。”
    真是孽缘!怎么他走到哪,就必须带着这个丫头不可?
    小丫头皱着布满疑惑的小脸“不对啊!我记得我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成亲了啊!怎么会是孤家寡人咧?”
    一提到这个大大的乌龙,霍青颜当场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别出来了,他当时到底是不是眼睛忘了睁开,才会向只有三岁的她求婚?
    啊!天要亡他啊!
    听见这么一件大八卦,令很少惊讶的樊情小小震惊了一下下,她侧首对身旁的男人开口。
    “三岁?”
    “嗯!”樊天点点头。
    “你当时也在场?”
    “对。”
    “那你怎么没阻止他?”
    “这句话问得好,我也想知道。兄弟,咱们认识这么久,当时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向这丫头求婚?”原本在抓头发,一脸悔不当初的霍青颜听见樊情的问话,他也赶紧趁此机会把这个深藏心里已久的疑惑问出。
    樊天梳理樊情的发丝,慢条斯理的启口“你就像发情的野马一样冲去跟她求婚了,我要怎么阻止你?更何况,难得你这个和尚动了凡心,我如果阻止你,就太不够朋友了,是不?”
    樊天的回答令霍青颜当场昏厥。
    这是什么烂答案!
    老天爷,祢就把我带到西方极乐世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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