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09年7月22日上午九时许。
    江笑妍正骑着车子在街上溜达,根本没有意识到今日和往日有何不同。生活照样无聊,自己依然寂寞。
    晓妍是一所三流高中的普通教师。上大学时校规虽然听起来很严,学生们谈恋爱似乎也没听说有被处分的。妙的是校园里女多男少,到处是万紫千红,繁花似锦,久而久之那些占少数的男性公民被逼得似乎不好意思往好了长,年年都来些歪瓜裂枣,本来还算周正的被熏陶四年后竟然也歪起来了,你说岂不奇哉怪哉?既然是个僧多粥少的局面,像江笑妍这样家无隔日粮、其貌也不扬的灰姑娘用脚丫子想都是注定呆在被爱情遗忘的角落里的。然而情商颇低的她大学倒是上得很自在,无蜂蝶之乱耳,无追逐之劳形。
    大学毕业时,家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父也帮不上她什么忙,一心要离开缺水的黄土高原的她不远千里来到这个临海的城市应聘当了教师,也算达成老人的心愿。比较起在岁月艰辛的旱地上操劳一辈子,这好歹也是个旱涝保收的铁饭碗啊!
    罢毕业时,学生们看22岁的江笑妍年纪轻轻,个子小小,一句“江老师” 极不情愿出口---谁让她和全班学生站一起合影就像鸡立鹤群呢?然而越是不像老师,晓妍越是看重这点师道尊严。学生们心不甘情不愿地当面喊她“江老师”故意含糊其辞省掉中间的“老”字,看她不高兴马上美其名曰“去掉一个老,永远保年轻”还能一下子变成大学“讲师”两全其美。可怜江笑妍绝没有预料到天长日久,她就从“讲师”变成了扬名全校的“僵尸”了,这实在是让她郁闷的一件糗事。
    堡作上笑妍倒是游刃有余,毕竟四年里算下来也有个两年半在认真读书---话说想要通过那些大大小小的考试也不容易。上班伊始,十几个一起来的同龄人挣了第一份薪水,暂时又没人帮着花钱,所以口袋满满,腰板直直,闲暇时候去看看海爬山、上上网、打打牌,日子快乐得像是飞一般,不知不觉两年就过去了。其间许多名花凡草都陆续有了主,江笑妍才感觉到孤独的尴尬了。别人出双入对地上菜场、下厨房,她只好躲进宿舍或在街上闲逛,反正公用厨房成了她的禁地。
    也不是没有热心的老前辈给她介绍朋友,问其条件,自卑而又自傲的江笑妍一句“我有的他得有,我没有的他也得有”就让人家退避三舍。也难怪,人家看她一个外地小姑娘无才无貌无靠山,自然应该是拣到盘里都是菜,哪里会想到她还要挑拣别人的学历、样貌和人品?从江笑妍的角度上想,自知独在异乡为异客,一定得本着宁缺毋滥的宗旨,自己严把关,免得误入歧途---反正我人样就摆在这儿,我也绝没有把自己当残次品降价处理的打算,任凭你千条计,我稳坐钓鱼船,愿者上钩吧!
    正漫无目的地骑车溜达---真是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摆脱,忽然觉得街上的人格外多起来,男女老少都反常地涌出家门仰头看天,纳闷了半天才想起来今天有千载难逢的日全食。江笑妍对于这些天文现象毫无兴趣,决定在天全变暗之前早点回家。
    正骑车狂奔,突然胡同里光亮全无,漆黑一片,她才意识到奇异天象已经开始,倒霉的是这条胡同竟然连一盏路灯都没有。脑子里想着为安全起见应该下车走一阵儿,脚下却还没来得及停下就感觉到自己被对面的强力一撞,人一下子飞起,后脑重重碰上胡同的水泥墙壁。完了,这下真的要成“僵尸”了!模糊中,看到天空乍现钻石般夺目光华,稍纵即逝,感觉到自己轻如鸿毛般缓缓上升,在接下来的黑暗中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天际。在最后的记忆里,是被那昙花般的光华照亮的一名男子瞪大的双眼和不输星月璀璨的绝世容颜(真是色女本性,至死不渝。)。
    天色再亮时,毫无知觉的“江笑妍”已经被那个不知名的摩托车手送进医院。半日后,她醒转过来,看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上的第一张面孔,发出第一声娇懦童音“敢问大叔是何许人?”大叔?帅哥一怔:有没有搞错?人家再老相些也不过二十六七岁,哪能当这么大姑娘的大叔?是不是韩剧看多中毒了?还是脑子撞伤变傻了?
    心灵从未遭受此等荼毒的“大叔”张口结舌,正在斟酌字句想法作答,那厢里回光返照般的江笑妍已再次倒下,转瞬沉入不可逆的深昏迷状态。除了清浅的呼吸和心跳外,她纹丝不动,恬静如宁馨儿。可怜江笑妍尽管没有一语成谶变成僵尸,却切切实实成了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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