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达笑了笑:“胡氏医馆。”
    宇文隽的眉头舒展开来:“休要胡乱猜测。胡氏医馆我知道,那是无欢从小就常去的治伤之所,那里能有什么问题?”
    宇文达笑道:“二哥,你被蒙蔽了。你所看到的只是表象,而我查到的,却是一个巨大的秘密!”
    宇文隽说道:“说吧,不要故弄玄虚了!”
    宇文达说道:“二哥有所不知,这家胡氏医馆本来已经经营了二十余年,上官无欢从小学武常常受伤,每次都到胡氏医馆问诊,这确是事实。但两年前胡氏郎中父母先后病逝,胡氏郎中思念双亲过度,也一病不起,他的妻子便关闭了医馆,带着一家老小回了乡下,去年那胡长郎中病死了,他的妻子原在家中守孝,可是在二哥和上官无欢攻下邺城之后,这妇人却悄悄地回到长安,重新开张起了胡氏医馆,二哥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一部分,与无影查到的倒也相符。宇文隽说道:“医馆是胡氏维持生计的根本,重新开张又有何不妥?”
    “非也!”宇文达笑道,“若不是因为特殊情况,此时胡氏妇人应该还在乡下为亡夫守孝才对,哪有孝期未满就匆匆离开家乡的?”
    “那你倒是说说,胡氏医馆重新开张,是因为什么缘故?”宇文隽问。
    宇文达笑了笑,望向上官无欢,“这便是因为我这新二嫂的缘故了!她的情人,齐国皇帝高均墨,自从他的兵部尚书习荣两子夺权之后,他无处容身,便遁迹于我长安城内,为了方便与上官无欢联系,他设法找到了胡氏妇人,挟迫那妇人回到长安重新开张医馆,好为他和上官无欢的关系掩人耳目。上官无欢藉口到医馆治伤,实则是为了与情人幽会,她尚未正式嫁入我宇文家,便为二哥你戴上了一顶大大的绿帽,而二哥你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事要传了出去,二哥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宇文达说得一点也没有错。但是上官无欢却从容淡定地听着,似乎宇文达所说的事情完全就与她没有关系一般。
    宇文隽仍紧握上官无欢的手未曾松开,他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这是你的臆想!你编造这么一片谎言有何用意?”
    “我臆想出这样的事情有什么意义?我有证据,二哥。”宇文达笑着拍了拍手,恭候在门外的他的手下将微胖的女人与一个年轻的后生带了进来。
    宇文隽一愣,这不就是胡氏医馆的胡婶婶,以及她的侄子吗?
    “还不快跪下,给太子殿下行礼?”宇文达对胡婶婶和胡梦生道。
    上官无欢望着胡婶婶,虽然胡婶婶和胡梦生的脸上都没有伤痕,但是上官无欢却一眼看出,那新换的衣裳都在渗着一道道的血迹,甚至有的地方都被粘在了他们身上的血迹上!
    他们,被宇文达严刑逼供了!否则,他们一定不会对宇文隽交待这些事情的!
    虽然心里已经又气又恨,但是上官无欢表面仍不动声色。她不气胡婶婶出卖她和高均墨,她气宇文达为了扳倒她,将胡婶婶和胡梦生伤成这样。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胡婶婶不看上官无欢,含泪跪伏在地。胡梦生同样跪伏在地,从不曾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他身子微微地颤抖着。
    宇文隽望着胡婶婶,问道:“胡婶婶,你不是无欢的多年旧识吗?刚才举王所说的一切,是真是假?”
    胡婶婶泪如雨下,不能作答。
    宇文达说道:“不必担心,不怕害怕,太子殿下不会责罚你们的!把真相说出来,有太子殿下和本王为你们作主,上官无欢她也不敢对你们怎么样!”
    “说实话,胡婶婶。”宇文隽望着胡婶婶。
    “太子殿下……”胡婶婶垂泪道,“刚才举王爷所言全部属实,草民不敢欺骗举王爷,更不敢欺骗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明察。”
    “刚才举王所言,句句属实?你刚才可听得真切?”
    胡婶婶答道:“草民刚才就在外面,听得真真切切。”
    宇文隽挥了挥手,宇文达对下人说道:“好,先把他们带下去。”
    宇文隽看了身旁平静的上官无欢一眼,“无欢,你怎么不说话?”
    上官无欢笑了笑:“举王爷有备而来,定是要置我于死地。他若存心不让我活,只怕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不要贼喊捉贼,上官无欢。”宇文达笑道,“你埋伏在我二哥身边,欺骗我二哥,是一心想助高均墨夺我大周天下吧?告诉你,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宇文隽皱眉道:“光凭胡婶婶他们几句话,就要我认定无欢有错,这对无欢未免有失公道。我看胡婶婶他们好像身上有伤,难不成是你对他们滥用私刑了吗,三弟?”
    宇文达忙拱手说道:“二哥千万要明察!他们的伤都是高均墨造成的,我把他们带来时,他们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想必他们也是不得已才屈服在高均墨的淫威之下,还望二哥宽恕他们,饶他们不死!至于上官无欢和高均墨的事,除了胡氏妇人婶侄两个,我还有其他的物证。”
    “什么物证?”宇文隽一愣。
    宇文达将一封书信呈了上来,递给给宇文隽。宇文隽接过,打开信封,抽出来的却是一张白纸,便疑惑道:“这张白纸能证明什么?”
    “二哥,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白纸。”宇文达接过白纸,置于烛火上微微烘烤了一会儿,顿时,白纸上现出一行行小字来。这样一来,白纸便变成了信笺。宇文达将信笺重新递交给宇文隽,说道:“这是高均墨托胡氏妇人转交给上官无欢的信,只可惜信还没来得及交出,胡氏医馆的秘密便被我发现了,二哥好好看看吧,那个高均墨都对上官无欢说了什么!”
    宇文达说道:“这封信是把葱白压成汁,用其汁写于纸上,待葱白汁干后,纸上便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有像刚才那样把纸置于火上烘烤,字迹才会呈现出来。这是一种密信的写法,不知二哥听说过没有?”
    宇文隽没有说话,松开上官无欢的手,双手拿着信笺,看着信上的内容,脸色微微地有些变化。
    信上写道:“无欢,杨鉴带领大军攻打邺城,邺城生变。朕须返回邺城,以防邺城有失。你安心答应宇文隽的婚事,先博取他的信任,再依计行事。”落款是,高均墨。
    宇文隽摇了摇信笺:“仅凭这样一封书信,就能作为物证?”
    “物证不止这一件,二哥。”宇文达望着上官无欢,说道:“当年高均墨作为质子曾在长安生活十年,他对长安比邺城更加熟悉,他对我大周朝的一些重要人物更为熟悉。二哥知道他为什么救走上官无欢,并且将上官无欢带回邺城吗?”
    宇文隽蹙着眉:“你说!”
    “因为,他与上官无欢的关系并不是在邺城才建立起来的!上官无欢在邺城与高均墨究竟做过什么,我无从查证,但我查到,原来早在身为质子留在长安之时,高均墨便已经与上官无欢一家有所勾结,二哥不是一直怀疑上官祈通敌叛国,却一直苦无证据吗?”
    宇文隽没有说话。
    宇文达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他的手下便将一个小木匣呈到了宇文隽面前。
    “这是什么?”宇文隽皱着眉头,问。
    宇文达答道:“这是上官祈与高均墨勾结的罪证。”
    宇文隽的脸色又是微微一变,他没有接那木匣,而是转头望着上官无欢。“无欢,你可以解释。我相信你!”
    宇文达笑道:“上官无欢,恐怕你根本无法解释这些事情吧?”
    上官无欢淡淡一笑:“殿下不必理会无欢的感受,还是先看看木匣里的罪证再说吧!”
    宇文隽却未伸手去接木匣,宇文达便将木匣接到手中,打开木匣,说道:“这里面装的都是高均墨写给上官祈的密信。”
    他取出其中一封密信,打开看了看,说道:“这是高均墨回到齐国后,决定兵发长安这前,给上官祈写的一封密信。高均墨希望上官祈装病,我大周国缺少带兵的将才,若上官祈不上战场,那便没有人能抵挡高均墨的双锤大将习玉刚了!”
    “至于上官祈是如何回复高均墨的,我不知道。但是这第二封密信,正是高均墨回复给上官祈的。他说,上官祈的主意很好,若由上官无欢带兵出征,打败他齐国大军,这么一来上官无欢必定深受朝廷的器重!而我二哥你,又对他上官祈的大女儿上官无瑕情有独钟,将来上官无瑕当了皇后,上官无欢当上女将军,如此定能把持住我大周的朝政,高均墨他定会助上官祈夺过我大周的皇位!”
    宇文达笑了笑,“上官祈的这个主意真是极好!结果,齐军佯装大败,上官无欢果然深得我父皇的欢心,立即被我父皇册封为太子妃,许给二哥你!如此一来,上官祈也就不用牺牲他的大女儿来套牢我二哥的心了,有上官无欢一个就足够了!如今,他上官祈又当上了兵部尚书,他上官家父女两个,一个拥有调兵之权,一个拥有统兵之权,二哥,你已经被他们父女俩玩弄于股掌之间了!我大周的江山也马上就要改姓上官了!”
    “还有呢?”宇文隽皱着眉头。
    “还有,这是高均墨通知上官祈,说上官无欢在他的手上,请上官祈放心。上官无欢是如何受的伤,去的邺城,二哥你是知道的吧?”宇文达顿了顿,见宇文隽不答,便笑道,“可怜那上官家大小姐,她一心一意做着皇后梦,想嫁给二哥你,谁知却被上官无欢抢占了先机,所以她心生恨意,在长安城外意欲置上官无欢于死地。正好给了高均墨机会,他将上官无欢救走,带回邺城为上官无欢治伤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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