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济医院门口。
    计小天脸色不善地站了片刻,大踏步地走出了医院大门。除了他自己,302寝室的另外四个兄弟个个带伤,其中更有三个差点被人打死。
    四人中,伤得最重的当属乔复盛,他胸口中了一刀,刀尖几乎是擦着心脏而过,他现在还能躺着喘气,已是不幸中的大幸。韩大力的伤势也不轻,右臂骨折,脾脏破裂,他出手术室的时间,并不比乔复盛早多少。
    相比之下,另外两个家伙的伤可就轻多了,尤其是汪旱,他在寝室中体型最为单薄,但人颇为机灵,滑不留手,因此受伤也最轻,除了眼眶被打肿,胳膊上被划了个小口子外,别的就没什么事了,而谭景天其实被揍得挺惨,但或许是他皮厚肉粗的缘故,竟然没受什么大伤,只是表面看去被打成猪头似的,内里却啥事没有。
    从汪旱和其他目击同学的嘴里,计小天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这事的起因还在于他两天前狠揍了一顿的三个小混混,据说他们是五老会的外围成员,这次他们吃了亏,五老会自然咽不下气,派了几个人来找回场子。
    据汪旱所说,来的人并不多,依然只有三个,但他们可不是黄毛那几个废物能比的,尤其是一个鹰钩鼻的中年人最为厉害,汪旱那个熊猫般的黑眼圈就是拜他所赐,幸亏韩大力替他接过攻势,不过,韩大力也没能坚持多久,就被那鹰钩鼻打到在地。而韩大力一倒,其他几人根本就是连一招半式都撑不过,若不是对方还没有真正下死手,恐怕全寝室真要闹个全军覆没。
    想到病房中的四个同室兄弟,计小天心中一股暖意流过。说起来,他们五个来自五湖四海,相互认识还不到半个月,无论是性格、爱好还是口音,都是天差地别,平日里在小事上也看不出有多团结,但真正到了关键时刻,却看出了人心。
    这次五老会来报复,找的其实只是计小天一个人,当时计小天不在寝室,他们只要说出计小天的下落,事情也就过去了,至少,和他们是没关系了,而当时计小天在图书馆看书,寝室里大家都是知道的。
    但偏偏,四个人没有一个肯开口告密,哪怕后来全部被放倒,在尖刀下受着生命威胁,还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这种宛如当年地下党那般的坚持和忠诚,竟然发生在和平年代几个学生身上,计小天觉得有些好笑,但他却丝毫笑不出来,尽管他觉得室友们的行为有些无谓,完全可以用更灵活的手段应付过去,但这并不等于他就不为此感动了。
    “患难见人心。几位兄弟的作为,我计小天记住了,你们的血,也不会白流的。”计小天心中暗道。他正要挥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忽然身后远远的传来汪旱的叫声:“老大,计老大,等等我!”
    汪旱气喘吁吁地跑来,还没站稳就说道:“老大,你现在去哪儿?”
    计小天反问道:“怎么了?”
    汪旱擦了把汗,说道:“是韩大力让我来和你说的,他说,如果你要去替我们报仇,无论如何要拉住你。韩大力说,打伤他的是个内家高手,武功远在他之上,他说计老大你也一样打不过人家的,而且五老会是本地一个很有势力的黑帮,据说帮内好手无数,而且难说就没有更厉害的人物。韩大力说,我们且忍得一时,等以后练好武功,再找他们报仇也不迟。”
    见计小天不吭声,汪旱有些急了,说道:“老大,你不会真去找他们吧?那些人可是真正的黑社会呀,我们干不过他们的,也犯不着和他们去拼命。”想了想,汪旱又道:“我觉得韩大力说的也很有道理,老大你的确是个天才,才几天功夫,本来你打不过韩大力,现在是韩大力打不过你,但当时那个鹰钩鼻的身手我也看到了,韩大力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恐怕换了老大你,结果也是一样。就算真要找他们算账,老大你过几年再去,把握也能大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拍了拍汪旱的肩膀,计小天微笑道:“兄弟们的关心,我都知道,谢谢你们了。不过你们也放心好了,我计小天不是头脑发热就不知轻重的人,送死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干的。倒是你们要小心点,别再出什么事,虽说料想他们也不会再到医院闹事,不过还是小心点为妙,有什么不对就立即报警。”
    “老大放心吧,料他们也不敢这么大胆的。”汪旱有些担忧地说道:“要不老大也避避风头吧,他们说今天只是给个教训,这两天还会来找你的。他们说,除非你去磕头赔罪,否则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计小天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不过他们三个就拜托你去照顾一下啦。”
    “嗯,那是当然。”汪旱点头道。
    这时,一辆计程车驶过,计小天招收拦下车,说道:“那我先走一步了。”
    “老大再见,千万小心啊。”汪旱道。
    计小天笑笑,没有说话。坐上车后,他就开始盘算起来。
    有仇不报,这不是他的性格,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只不过是无能者自我粉饰的话,要不然,真有耐心的话,一个人偷偷躲起来,等上个几十年,让老天爷去收拾对手,岂不就是报仇成功了?可惜,计小天要的,并不是这种形式的报仇。
    计小天现在的问题有两个。一是怎么去报复。现在明摆着,对方比自己要强,单挑那个鹰钩鼻,自己九成以上是要输的,而直接冲进人家总部,来个以一敌百,那更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另一个难处则在于情报。在此之前,计小天仅仅是在电视和小说中见到过黑帮的有关描写,但在现实中,他这个正经学生和黑道丝毫沾不上边,现在,他仅仅知道对方叫做五老会,仅仅知道对方有个鹰钩鼻的内家高手,以及一个头发染黄的外围成员,而他们一共有多少人,实力有多强,总部在什么地方,势力范围是多大,道上的地位和关系如何,等等必要的情报,计小天一个问题都答不上。
    若是换了旁人,现在多半已经束手无策了,不过计小天闭上眼思考了片刻,便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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