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这一吵嚷可不要紧,后面的差役立刻如狼似虎一般,将包正等人团团围住。为首一人道:“几位,和尚既然说你们是同伙,那就一起到衙门里说个清楚吧!”
    阿紫见状,不由恼怒起来:“道济和尚,你好没良心,我都给过你银子啦,你怎么还不知足,还要把我们都带上!”
    包正听了,又气又笑:“被你这么一说,我们就更说不清楚啦!”
    这时,道济和尚也走到了众人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把贼溜溜的眼睛定格在了包正身上,嘴里叫道:“老寨主,你怎么也亲自来了!”
    旁边的那个衙役诧异道:“老寨主?他是哪里的寨主?”
    和尚笑呵呵地说:“连他你都不认识?他就是黑风寨的大当家的,江湖人称黑旋风的便是。”
    包正听了,心中叫苦不已:“看来和尚是成心,非要把我们都搅进去啊!”但他知道辩解也是无用,干脆就不作声了。
    那个差役上上下下瞧了包正几眼,对和尚说道:“他长得蛮白净的,怎么起了个黑旋风的名号?”
    和尚道:“那是年轻的时候起的,现在老了,人也变白了。”
    差役点点头,然后猛地将手里的锁链一抖,套在了包正的头上,得意地对他说道:“朋友,这场官司你就打了吧!”
    另外几个差役见状,也都有样学样,把小黑等人也都锁了起来。一支梅刚要反抗,被包正用眼色止住。
    有一个差役打开了袋子,一看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不由惊叫起来。道济和尚哈哈笑道:“你们看,这些就是我们合伙打家劫舍,弄来的银子!”
    几个差役听了,更加深信不疑。于是,扛着脏银,押着众人排成了长长的一串,浩浩荡荡地回到了临安府。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心中都猜测道:“看样子,是办了一个大案,抓住了一个团伙!”
    小黑和包正被衙役押解着,心中感慨颇多:“以前净是我们押着别人,如今倒过来了。不过,还是当差的感觉胜过当罪犯的滋味!”
    不一会,就来到了临安府。包正忍不住仔细观瞧,果然是天子脚下,气派不同于龙游那样的县城。大门比起龙游县衙,足足高出了一倍,正中高悬着一块红漆木牌,上写“临安府衙”四个黑色大字,显得庄严肃穆。
    下面是两扇半开的朱门,上面抱着铁甲,铆着铜钉。红漆的门槛,足有一尺。再往两边,各有一只巨大的石狮,张牙舞爪,令人生畏。包正还要仔细打量一番,却被后面的差役连推带拥,率先被带入了大堂。看来,他这个“老寨主”还确实事事都得带头。
    里面的气氛包正并不陌生,三班衙役站列两旁,一看有人犯上堂,口中就拉着长音,高喊道:威武
    后面的小黑扫了他们一眼,心中鄙视道:“你们神气什么,当年洒家比你们嗓门还大呢!”
    包正到了大堂,只见正中端坐着临安府尹张俊,身着红袍,头戴乌纱,年约四十上下,倒也相貌堂堂。背后是一幅巨大的屏风,上面画着“海潮旭日图”头上高悬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清正廉明”四个大字。
    包正正在观瞧之际,只见府尹张俊啪地将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下面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包正等人一看,也只好委委屈屈地跪在地上,只有那个道济因为是出家人,所以就站在一边。阿紫见了如此光景,不禁恨得牙根直痒痒。
    这时,那名差役上前说道:“知府大人,灵隐寺的道济和尚带来,他已经承认是自己放火烧了大悲楼。而且,在半路上,他还指认出几个同伙,都被属下一起抓捕归案,还缴获了大量脏银!”
    张俊一听,不由心中高兴:“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看这口袋的样子,少说也有几千两的脏银。这下我又可以发一比小财啦!”原来,他心里已经准备来个黑吃黑了。
    于是,他厉声对道济说:“和尚,大悲楼的火可是你放的?”
    那道济听了,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青天大老爷,阴天大老爷啊,我冤枉啊,我可没放火烧什么大悲楼啊!”那个差役听了,立刻急了:“和尚,你休要胡说八道!在寺中你口口声声承认是自己放的火,如何到了大堂,就不敢应承了!”
    和尚说道:“我是放了把火,不过是在寺庙外头,划拉了点树枝,点火烤烤狗腿,我以为你说得是这件事呢,所以就招了!”
    众人听了,都差点气了一个倒仰。尤其是知府张俊,更是火冒三丈:“哪有喊什么阴天大老爷的,你个和尚是成心啊!不叫你尝尝厉害,你也不知道老爷我的板子可是专门吃肉的!”
    于是从签筒里拔出了一根令签,扔到了堂下,口中高声喝道:“将这个大胆的和尚拖到堂口,重打五十大板!”
    立刻就上来两个如狼似虎的差役,各摁住和尚的肩头,将他拉走。道济和尚也有些慌神,口中叫道:“不好了,屁股要吃板子啦,如来佛祖,你倒是快点显灵,救救我啊!”一个差役道:“和尚,你平时不念经,临时来抱佛脚,晚了!”说话间,和尚已经被拉到了堂口,被两个衙役摁倒在地,又有两个抡着大棍,一五一十地开始向和尚的屁股、大腿发起了进攻。
    只听和尚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再加上和尚本来嗓门就比较沙哑,所以现在这一叫,简直比杀猪还难听。
    包正等人心中也着实不忍,就连刚才还对和尚满肚子气的阿紫,也低声念起佛来。
    打着打着,只听和尚的嘶叫声越来越小,估计是喊得精疲力竭,昏死过去了。最后,伴随着板子的啪啪声,地上又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众人都不由凝神细听“呼噜呼噜呼噜噜”声音极富于节奏和韵律。最后,大家终于听明白了,原来竟然是和尚打呼噜的声音!
    包正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这个道济确实有些本领。一支梅低声在包正耳边说道:“这一定是一门高深的气功!和尚已经练到了极高的境界,刀枪之类,大概都可阻挡,更不要说寻常的棍棒了。”
    包正听了,不由暗中点头:“看来,济公的神话也是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的。”
    这时,道济和尚的呼噜声越来越大,大有要响彻云霄的趋势。终于张俊再也忍不住了,将手中的惊堂木拍得山响:“大胆妖僧,竟然敢在大堂之上,戏弄本官,藐视王法,来人夹棍伺候!”
    立刻有差役抬着夹棍,走上了大堂,哗啦啦往堂口一扔,惊人心魄。那夹棍是五刑之祖,最是厉害,分“手夹”和“足夹”两种,前者夹手指,后者夹脚踝。上了夹棍之后,后面用人较紧牛皮绳,轻者疼痛刺骨,重者手脚俱断,成为残疾。今天,张俊也是气坏了,所以对道济和尚的待遇自然也就比较高,用了夹脚的大号夹棍。
    在道济和尚的呼噜声中,他的两个脚踝都被牢牢夹住。然后,差役搅动牛皮绳,立刻就想起了一阵吱吱咯咯的声音,极为刺耳。阿紫不禁捂住了双耳,再听下去,恐怕自己的神经就会被夹断了。
    包正也心中暗叹:“和尚气功虽然高明,但血肉之躯,怕是也抵挡不住夹棍吧。”正在思量之际,猛听得“咔嚓”一声。包正不由将眼睛一闭:“完了,和尚的脚踝断了!”
    其他众人也都是一般想法,不料过了响声过后,依然清晰地传来了道济和尚的呼噜声。包正不由大喜:“看来和尚没事,真要是把骨头夹折了,估计他就再也不能装睡了!”
    正是,只听上刑的差役向张俊禀报说:“启禀大人,那个和尚不知施展了什么妖法,竟然将夹棍弄断了!”
    张俊一听,也是震惊不已,这样的事情,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生啊,莫非这个和尚真会什么妖法,或者有神佛附体保护?
    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下面那个差役说道:“大人,属下又一个古法,不知可行否?”
    张俊听了,高兴道:“说来听听!”
    那差役道:“可将和尚倒立在水桶之中,他得不到呼吸,憋闷不过,就该招供了!”
    张俊不由拍案叫好:“快去准备,非叫这个和尚吃吃些苦头不可!”于是,几个衙役下去寻找木桶。可是急切之间,竟不可得,最后,只好把后院张夫人洗澡用的大木桶抬了上来,然后装满了清水。
    一切准备活动做好之后,四个衙役抬着道济,把他倒竖在木桶之中。只听骨碌碌一阵声响之后,桶里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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