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正见了阿紫楚楚可怜的模样,笑着说道:“我是叫车夫独自回去,你当然得跟着我走啦!”阿紫一听,这才破涕为笑,拎起了一个小包,麻利地跳下了马车,兴奋地说道:“原来干妈真是没有骗我,这一招果然管用!”
    包正听了,这才恍然:“原来是有高人指点啊,我说怎么阿紫竟然如此胆大呢!”然后,又想到了梁红玉年轻的时候,确实就是一个敢作敢当的奇女子,毅然嫁给了当时还是普通士兵的韩世忠,这才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缘,一时也不由神往。
    阿紫和一支梅叽叽喳喳地聊了半天,仿佛是隔了好几年没见面一般。包正决定不能轻饶了这个胆大妄为的小丫头,于是就皱起了眉头说道:“阿紫呀,你这个化妆技术实在太差,连一个普通的车夫都能识别出来。这要是露馅了,岂不是违犯了朝廷的法令。不如这样吧,你就说是我的夫人吧,带着家眷上任,可是允许的!”
    阿紫惊得瞪圆了大眼睛,望着包正,看来吓得着实不轻。这时,一支梅白了包正一眼,然后对阿紫说道:“不要理他,回头我教教你化妆的诀窍,保证别人瞧不出来!”说完,就拉着阿紫,得意地向前面走去。
    包正见了,也就笑嘻嘻地跟在儿女的身后,同时,心中甜丝丝地想着:“小梅呀,你是为了帮阿紫,还是为了不让她当我的夫人啊!”三人赶上了大部队之后,众人也看出了阿紫的真面目。小黑说道:“早晨走的时候,洒家就没看见你,我觉得你这个小丫头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吧!”看来,还是他这个当哥哥的最了解自己的妹妹。
    于是,众人有说有笑地上路。那些士兵,包括赵鼎虽然都非常尊敬包正。但是在他面前,一点也不拘束,简直就像朋友一般融洽。这也是包正所希望的,所以一路上也多了许多欢声笑语,为寂寞的旅途增加了不少情趣。
    这一日晚上,众人在来到了山阴县,落脚在县里地“天然居”在店门口。包正对左右楹联上的两行字很感兴趣,就驻足观赏了起来。只见右面写的是“客上天然居”左面写的是“居然天上客”构思十分巧妙。
    林升也是文士,最喜这些诗词楹联。于是赞道:“好句,好句,妙在上下两联正好构成了回文,而且浑然天成,十分通顺合意!只是笔法稍显稚嫩。似乎出自少年人之手。”
    门前的店小二见状,就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对二人说道:“二位客官有所不知。这幅楹联,乃是我们山阴的神童所作,也是他亲手所书,刚才这位客官好眼力,想是饱学之士!”
    包正听了,也不由好奇起来:看来这神童之说,古已有之。于是就问道:“小二哥,这神童叫何名姓?”
    小二十分自豪地说道:“我们山阴的神童。姓陆名游字务观,可是在这一带大大地有名啊,八岁能诗,十岁能文,现在才十二岁。就已经强出了那些读了一辈子书的文人。我们这里的人,都说他能成为像唐代的李太白那样的诗仙呢!”
    包正听了。顿时无比震惊,口中喃喃道:“陆游、陆放翁,想不到原来是他!”于是又向伙计问道:“这位陆游家在何处,可是就在山阴城中!”
    伙计笑道:“正是,客官想是要见他吧,那就快快进店,一会等他放学,就会到这天然居来地。”
    包正不由奇道:“你是如何知道他会来这里的?”
    伙计道:“因为陆游的家不在县城,他现在是在姑姑家借读。而我们这间天然居的老板,正是陆游的姑父!”
    包正听了,也不由哈哈大笑,连道:“有缘,有缘,看来,今天我们是一定要住在这里啦!”于是,就和林升一起进店。其他人早就分坐两桌,点好了酒菜。
    包正打量了店中地格局,没办法,这是包正的老毛病啦。只见柜台前面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面容很是清秀。听其他桌上地熟客管他叫“唐老板”那看来就是陆游的姑父了。看着看着,包正不由心中一动:陆游的这个姑父,不会就是他第一个妻子唐婉的父亲吧!
    正在思索之际,只见一个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店里,对唐老板喊道:“掌柜的,你我中午在这里吃饭,将装钱的口袋遗失在你的店里,你可曾见到?”
    唐老板笑眯眯地说道:“客官不要着急,小二在收拾桌案的时候,拾到了一个口袋,你瞧瞧是不是你地。”说罢,从柜台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布袋,递给了年轻人。
    那人接过了袋子一看,高兴地叫道:“正是这个袋子,老板您拾金不昧,实在是可敬!”
    唐老板淡淡地一笑:“开店迎客,就是为了方便四方,怎么可以贪图客人的东西呢!你快数数,看看里面的钱可否够数!”
    那年轻人将钱袋倒在桌上,里面有几两散碎的银子,还有几百大钱。他望着桌上的银钱,忽然变色道:“不对啊,我地钱少了很多!原来里面又十个整锭的银子,每个十两,共计是一百两;这钱也不对,我那里原来有好几千钱呢!”说罢,就上前揪住了唐老板地衣领,口中叫道:“一定是你见财起意,偷了我的银钱,快快还我!”唐老板一听也急了:“客官,你可不要无赖好人,我要是贪图你的银子,干脆就不还给你钱袋好不好!何必惹这个麻烦!”
    那个年轻人不由分说,一口咬定自己的袋子里有百两纹银,四五千钱。而唐老板则是矢口否认,双方就僵持起来,各不相让。
    店中的食客也都被惊动了,纷纷围拢了上来。大家也都是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的说:“唐老板做生意最是讲究信誉,我看他不会私藏别人的钱财!”
    也有人说:“那可不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明晃晃的银子,谁不喜欢啊!”正在闹闹吵吵之际,包正终于按捺不住,分开了人群。走到了前面,对纠缠在一起的二人说道:“两位先放手,我来为你们断这个官司如何?”
    那二人听了,同时放手,打量起包正来。见他虽然相貌平常,但是眉宇之间,留露出一股夺人地气势,于是也不敢小瞧,齐声答应下来。
    包正于是就不慌不忙地对那个年轻人说道:“中午的时候。你在哪一张桌上吃饭?钱袋又放在何处?”
    年轻人用手一指角落里的一张桌子道:“就是那张,钱袋我就搭在桌子地下的横梁上。”
    包正又说道:“好,麻烦你再给大家演示一下。”那年轻人道了一声“好”然后就拎着钱袋,走到了那张桌子旁,在凳子上坐了。又弯腰将钱袋搭在横梁上,口袋的两头便垂了下来。然后,对众人说道:“中午的时候就是这样,我吃了饭之后,急着赶路,就将钱袋落下。不料店主黑心。竟然私吞了我的银子,请大家都给我评评理!”
    包正看罢,早已心中有数,于是对唐老板说道:“掌柜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开店迎客。就是侍候大家。客人有东西落在你的店里,就应该原封不动地还给人家。可是。你为何侵吞了客人一百两银子,和几千铜钱,实在是有失公道啊!”唐老板口中连叫冤枉,刚要辩解,忽然人群之中挤进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脆声对包正说道:“你为何凭空污人清白,为虎作伥!”
    包正一看这个小孩,长得唇红齿白,面目清秀,粉嘟噜的小脸蛋上含着怒气,一双清澈如水地大眼睛,正瞪着包正。
    包正心想:“这位恐怕就是后世闻名的大诗人陆游了吧,哈哈,想不到他小的时候,也长得这么可爱!”
    这时,只听唐老板对小孩说道:“游儿,这里没你什么事,快到后院读书去!”包正一听,这个可爱的小朋友肯定是陆游啦,我得好好和他交交,这么也得让他给我题诗留念啊!
    于是,又对唐老板道:“行了,你也不用喊冤了看你小家小店的,也不容易,我就替你还钱吧!”说罢,吩咐阿紫道:“取些银子来!”
    阿紫一听,顿时撅起了小嘴,心中很是不满:“我说包子,也没你这么断案地吧,稀里糊涂就替别人还银子。要是这样,不用到广州,我们的钱就花光了!”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驳了包正的面子,于是就十分不情愿地取出了十锭银子,扔在了桌上。
    唐老板见状,连忙对包正说道:“客官,这可使不得,怎么能用得着你来替我还钱呢!再说,这厮摆明了是要讹诈,可不能助长他地歪风邪气啊!”这时,他身后的陆游眼珠转了几下,然后在后面拉了拉姑父的衣服,轻声说道:“姑父,看看再说!”
    那个年轻人反而嚣张起来,得意洋洋地说道:“这十锭银子是够了,可是还差着好几千钱呢!”
    包正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叫阿紫又取了一锭银子,递给了他。年轻人接了过来,就兴冲冲地开始往口袋里装银子。一锭一锭的银子入了他的口袋,袋子也渐渐鼓了起来,当他将最后一锭银子强塞到了袋子之后,险些系不上袋口了。
    年轻人抱着口袋,美滋滋地就往外走。却被包正一把拉住,只听包正笑眯眯地对他说道:“怎么,骗了银子就想走啊!”年轻人回过头来,恶狠狠地怒视着包正道:“方才你不是也说是店主私吞了我的银子吗,还自愿帮他还债,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包正道:“你再将口袋搭在桌子的横架上,叫大家瞧瞧,大家要是都同意,你就可以走啦!”
    年轻人听了,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二次坐在了凳子上,将口袋放到了横架上。不料,那横架太细,而口袋已经是圆鼓鼓的啦,所以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年轻人不由焦急起来,又试了几次,才找好了平衡点,将钱袋横放在了横梁上,不过却也是摇摇欲坠,桌子稍微一动,钱袋就又掉了下来。
    包正于是笑着对众人说道:“大家说,有这么搭钱袋地吗?”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没有!”
    包正这才转向了面如土色的年轻人,依然是笑眯眯地对他说道:“你刚才说自己的钱袋是搭在横架上的,可是口袋现在根本就搭不上去。而且,我还用一锭银子,换下了你那好几千文钱。恐怕就是那几千文钱,就能将这个袋子塞满了。所以说,这个袋子根本就不是你的!现在,还要交换给店老板,放在他那里保管,等着丢失了这个钱袋地失主来领取!”
    那年轻人本来确实是这个钱袋的主人,他找回钱袋之后,不但不感谢唐老板,反而贪心顿起,想要再讹诈一些。不料数目说得太大,被包正看出了破绽,又假意替店主还银,使年轻人搬石头砸了自己地脚。
    那年轻人一见事情败露,于是就恼羞成怒,就要动粗。旁边的小黑早就憋了半天了,一看他竟然要动手,于是大喝一声,犹如半空里打了一个霹雳一般,顿时将年轻人震得呆若木鸡。而小黑则一个箭步冲到了他的身前,劈手夺过了他怀里的钱袋,然后双手将他提起,举在空中,大步走到了门口,双臂一用力,将这个年轻人扔到了路中央。
    那年轻人一见事情不妙,就连滚带爬地逃走了,只留下了身后阵阵的嘲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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