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知州府侧小门停住。
    这道门就是专门用来走采买或者送菜送水小车的。
    两人赶着车进来,无人阻拦。
    霍长鹤手中有暗卫给的地形图,一路到厨房附近,有人上前来搬东西。
    颜如玉对霍长鹤道:“你在这瞧着,我去别处看看。”
    霍长鹤一惊,伸手拉住。
    颜如玉轻拍他:“放心,一刻钟我就回来。”
    此处还有别人,不能大声也不能多说,霍长鹤纵然心急,奈何颜如玉主意已定。
    霍长鹤把地形图给她,她揣在袖子里,穿小路,躲过人,先去知州书房。
    书房里没人,翻翻文件,也没什么有用的,霍长鹤说得对,这家伙就是个庸官,碌碌无为。
    颜如玉拿了他的官印,把多宝阁上的古玩一扫而空,还有墙上的字画。
    找了找没发现暗室暗门,倒是桌子底下有个两尺见方的暗格,放着几箱珠宝钱物。
    一并收走,转身去找库房。
    安泰镇是个富庶的城镇,又因为特殊性,朝廷每年拨款,这知州都从中抽取不少,还有钱粮税收等等。
    因此,别看库房不大,里面可是满满当当。
    颜如玉还发现几箱子账簿,是这几年他向京城行贿的记录。
    这家伙也是心大,竟然把这些东西就扔在库房。
    颜如玉随意翻两下,这东西可有用,别的不说,有朝一日,这上面的人说不定都能用上。
    东西都收走,颜如玉准备去找霍长鹤。
    路过一座小花园时,听到有丝竹鼓乐声。
    寻声走过去,从花丛树后看,前面亭中坐着一个白胖子。
    手执酒壶,眼睛看着对面大鼓上跳舞的女子。
    那女子身姿轻盈,舞姿曼妙,脸上罩着薄纱,仅露出的眼睛无比勾人。
    几个乐师站在亭下,正吹拉弹奏得起劲儿。
    一舞罢,白胖子挥手让乐师退下,上前把鼓上的美人扶下来。
    “小心点,别摔着。”
    话音落,美人身子软软一跌,跌到他怀中:“大人。”
    颜如玉无声冷笑:这位就是知州大人,外面发出这么大事,他倒会在这里享安逸。
    “舞得好,待晚上翼王殿下到了,你就跳这支舞。”
    美人害羞转头:“这……不行吧?奴家是大人的人,您待我恩重,我怎能侍奉他人?”
    “那可是翼王殿下,是皇子。”
    “别说皇子,”美人目光盈盈,“就是天子也不成!奴家只一心在大人身上。”
    知州心疼搂住:“你的心意,我岂能不知?
    只是,此次关乎我的命运,平日里那个姓吴的就欺压我,现在又发生恶症,若我不搭上翼王殿下这条大船,姓吴的一定会踩死我。锦儿,你就当为了我,成不成?”
    美人泪盈于睫:“竟是如此吗?若是能救大人,锦儿纵然舍了这身子,又有何妨!”
    颜如玉翻个白眼,无声退走。
    霍长鹤正着急,见她回来,赶紧迎上去:“没事吧?”
    “没事,出去说。”
    两人又驾车顺利出府。
    颜如玉道:“我拿了他的大印,既然不为民作主,那要印也没用,另外,翼王今天晚上就到。”
    算算时辰,翼王这一路走来,速度倒是挺快,应该是马不停蹄。
    “那可真是太好了。”霍长鹤轻笑,“也是时候了。”
    颜如玉和他相视一笑:“等他来。”
    回到隐秘的小胡同,见银锭和西贝货正在热聊。
    见到两人回来,西贝货热情迎上:“二位回来了?容貌需要改吗?”
    颜如玉隐约觉得气氛不对,看一眼银锭,银锭摸摸鼻子,没吭声。
    “恢复原来的容貌就行。”
    “好嘞!”
    西贝货答应一声,开始干活,还是先从颜如玉开始。
    颜如玉收拾完,让银锭把车夫和两个管事扔到马车上去,给他们用上解药,用不了一刻钟就会醒。
    胡同里,霍长鹤问:“你们在聊什么?”
    “坨哥在教我做人的道理。”
    霍长鹤:“??”
    西贝货嘴说手不停,“您这假脸,我给您重弄一个吧,不伤皮肤,也不闷,若是想去,用热毛巾抹一把就得。”
    这个倒是不错。
    霍长鹤点头同意。
    收拾妥当,银锭带西贝货回去,颜如玉和霍长鹤回住处。
    马车扔在路口,车夫和两个管事也扔在车上。
    颜如玉刚走,他们就醒了。
    一醒来就吓一跳——身上衣裳没了,车上的筐也没了。
    这是……被打劫了?
    三人面面相觑,心中惶恐又生气。
    但现在也不知道对方是谁,这事儿要说出去,一定会被嘲笑。
    两个管事当即决定,这事不能说,必须烂在肚子里,至于车夫,被他们一通恐吓,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颜如玉刚一回来,大夫人就对她道:“如玉,你回来了,马大人刚才让孟梦凉过来找你,说是有重要的事。”
    “好,我去看看。”颜如玉问,“有什么别的事发生吗?”
    大夫人想了想:“没有,哦,对了,银坨不是出去了吗?他熬的第二锅药临行时交给孟梦凉。”
    “我知道,那药已经熬成,晾凉分发就行。”
    “还没有发。”大夫人说。
    “还没有?”颜如玉一怔,“我去问问。”
    她走得后门,孟梦凉带人守着前门,并不知她回来了。
    “孟大人。”
    孟梦凉正着急,扭头看到她,赶紧迎上来:“颜姐姐,你回来了,马大哥有急事找你。”
    “带我去。”
    这几日颜松基本不管事,除了早晚例行露个面,让手下按照颜如玉说的,协同禁军守好出入地点之外,其它的都由马立羽操办。
    “颜姑娘,”马立羽低声且急促,“药出问题了。”
    颜如玉蹙眉:“什么问题?”
    马立羽把一碗药递给她:“什么问题我也不清楚,但我觉得味道不对,说不上来。”
    颜如玉端碗一闻,就闻到一股苦味。
    之前的药虽然不好喝,也有一点点苦,但绝不是这个味儿。
    其实很多人尝不出来,尤其平时很少喝药的,更是不会觉察这点变化,但颜如玉不一样。
    “的确有问题,加了东西,”颜如玉放下药碗,“怎么发现的?有人喝过了吗?”
    马立羽面露愧色,颜如玉把事情交办给他,他却没有办好。
    孟梦凉脸色也一白,原先还心存侥幸,他没有察觉有什么不一样,马立羽说的时候,他还觉得是不是太紧张了。
    现在颜如玉肯定,他顿时更愧疚。
    “颜姐姐,对不起,是我没有照看好,银坨出去的时候交给我了,我……”
    “人多,事杂,一时照看不到也在情理之中,”颜如玉语气沉肃,“出了问题,先解决问题,道歉的话最后再说。”
    她转头问马立羽:“马大人,你刚才说,已经有人喝过药,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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