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看霍长羡,就是一个笑话。
    从一出生就是,被选择,被放弃,人生都被别人计划着走,一首走向空,双手空空,父母空空,兄弟空空。
    到最后,连存在的痕迹都被抹去,变成空无。
    此人可悲可怜,但也可恨。
    己经无法再挽回。
    霍长羡从地上爬起来,忍痛回身,猛盯刘副史。
    刘副史下意识头往后一撤: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踢的你,我可什么都没有干!
    霍长羡捡起断剑,短促笑一声:“刘副史,你是觉得,临阵倒戈,就能抹去你带兵围衙之过?踢本公子一脚,就能将功补过?”
    刘副史心说果然以为是他,飞快看一眼金铤,金铤面无表情,纹丝不动,根本没有揽过去的意思。
    刘副史硬着头皮咬着牙也不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颜如玉有点好笑,霍长羡真是没脸找脸,这会儿爬起来不说找她,先冲刘副史撒气。
    “大公子,”颜如玉开口,“有事冲我说吧。”
    霍长鹤走到颜如玉身侧:“冲我说。”
    霍长羡冷笑:“这么说来,你是确定要反悔刚才答应我的事?”
    “我并没有答应你什么事,跟着你就是想看看你要干什么,”霍长鹤坦然说,“知道你蠢,没想到这么蠢。”
    “不过想想也对,如果你不蠢,也就不会被放弃了。”
    霍长羡眸子一下子睁大!
    ……
    永昌县主躺在床上,头痛欲裂,一桩桩一件件,不停地受打击,她实在有点接受不了。
    短短几天的时间,怎么一下子就天翻地覆?
    “还没找到大公子吗?”
    丫环小声回禀:“回县主,还没有。”
    嬷嬷死了,她身边连个得力的人都没有,关键是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嬷嬷为什么会死。
    还死得那么惨。
    正思索,外面管家跑进来,脸色苍白,一到里屋就腿软地跪下。
    “县主,不……不好了!”
    永昌县主闭着眼睛咬牙道:“说,我倒要看看,还能不好到哪里去。”
    管家全身都在哆嗦:“大公子,大公子他……造反了!”
    永昌县主唰一下子睁开眼睛:“什么?!”
    “你再说一遍!”
    “大公子造反了!”
    永昌县主抄起茶杯,一下子砸过去:“胡说八道!早上起来我还见过他,好端端的,他造的什么反?再说,他来的人马造反?”
    简首不知所谓!
    “是真的,大公子叫上刘副史,带着护城军,把刺史府给围了!这事儿现在街上都传遍了,好多人都听到大公子说,以后临城没有孙刺史,只有他。”
    永昌县主眼前发黑,原本脑子里就嗡鸣响个不停,现在如同被雷劈了。
    “去,去震威镖局,把戚天猛给我请来,就说,我有要事!”
    “回县主,他……他在,和大公子在一起。”
    永昌县主一愣:“什么意思?他也造反了?”
    戚天猛不是那么糊涂的人,一向是精于算计,没有好处的事绝对不干。
    “不是,是……是……”
    “是什么?快说!”
    “是大公子带人先把震威镖局围了,把戚天猛给绑了,一同押去刺史府的。”
    永昌县主一把揪住引枕,狠狠砸到地上。
    “他到底,在发什么疯!”
    永昌县主恨不能把身边的一切都砸了,最后把霍长羡也揪到眼前来,砸他一顿。
    “来人,备轿!不,备车!”
    她得亲自去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了。
    霍长羡被霍长鹤的话刺到最痛处,他盯着霍长鹤,总觉得他是知道些什么。
    “你都知道什么?”
    “你所想的,我都知道,”霍长鹤不慌不忙,“所以,我劝你别再折腾。”
    “你想让我束手就擒?”霍长羡大笑几声,“就凭你们?一群乌合之众?”
    霍长羡断剑一指:“你们可知,我母亲是谁?我父亲……又是谁?”
    现场一静。
    颜如玉眸子微眯,这家伙难道要当众表明皇帝私生子的身份?不会吧?
    霍长鹤眼底满是讥讽笑意:“你最好想好了再说,有的事,你做得了主,有的事你做不了。”
    霍长羡深吸一口气,觉得他这副样子很讨厌,尤其是说话的语气,很像霍长鹤。
    “你得意什么?”霍长羡不服道,“一个整天病歪歪的人,活了今天没明天,有什么可得意的?”
    颜如玉脸色一冷:“慎言!”
    霍长羡哼笑:“我说了又如何?不就是仗着就有个萨满师吗?”
    “现在,这萨满师,是我的,”霍长羡打个响指,“把人带上来!你们不会以为,我还会把他还给你们吧?”
    他的手下护卫把萨满师推上来。
    萨满师坐在轮椅里,不声不响。
    颜如玉看着萨满师,轻声笑笑。
    霍长羡没能如愿看到她的紧张不悦,有些不太高兴:“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颜如玉伸伸手。
    霍长羡看一眼霍长鹤:“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萨满师,有他在我手上,他的一切消息,都只能告诉你,如果你说的什么以血为主是真的,泄露天机他受天谴你也受,那我也不怕,反正受损的不是我。”
    “如果你所说的不过是故意诓骗于我,那……”
    “没错,就是假的,诓骗你的,”霍长鹤干脆地承认。
    霍长羡一愣,本以为他会狡辩一番,没想到就这么干脆地承认了。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贝贝和孙刺史都在竖着耳朵听,见他突然不说了,有点着急。
    “那什么?”贝贝问,“你倒是说呀!”
    “就是,人家都说了,是假的,骗你的,然后你打算怎么着?”孙刺史追问。
    刘副史在马上也侧耳听。
    虽然听不懂说的什么,但他乐意看到霍长羡倒霉,经验告诉他,霍长羡没占上风。
    霍长羡怒道:“都闭嘴!”
    “萨满师是我的,姓贾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说他是假的,让我放弃他,然后你再趁机夺回他!”
    颜如玉和霍长鹤对视一眼。
    这脑回路,绝了!
    颜如玉淡淡道:“我们真不想和你争,大公子,他实不相瞒,当初把他送给你的时候,我们就没有打算往回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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