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红线,在宋之霖将电话拨向陶大维的那一刻起,铁定是要乱得一塌糊涂了,没有人能想像出团的当天,哪些人该去上吊,但,可确定的是,宋之霖八成是第一个被砍死的那一位。
    “谁呀!”
    陶大维看了看表,十二点三十五分!
    莫名其妙!半夜三更不睡觉,他没好气地说。“找谁呀?”
    “是我,宋之霖啦!”他倒是精力旺盛。
    “你帮我借到钱了啊?”他语气急转直下,柔和得如夜莺啁啾。
    “废话,我宋之霖出马,什么事难得倒我,不过听你刚刚那口气,我倒不情愿帮你了!”
    “别这样,有话好商量嘛!我就你这一位忠肝义胆的好哥儿们,你不帮我,想看我跳楼自杀啊?”
    “想啊,别光说不练!”
    宋之霖在连续糗回他五分钟,感觉捞够本了,才将唐珊珊愿意鼎力相助,并开出旅游条件交换一事,娓娓陈述给陶大维。
    “旅游?跟她去泰国旅游?”陶大维越听越纳闷,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巧合的事件要撞在一起,但不会那么衰吧!
    陶大维先冷静下来,让思绪聚集在脑中央,清醒地问道:“她愿意借我钱,又免费叫我陪她去泰国玩?”他谨慎地再确认一次。
    “没错啦!你就委屈陪她一个星期,又不会少块肉。”
    “肉当然不会少,只会没命而已。”他啐道,天底下没有这种好康a的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敏锐地反问宋之霖一句:“那你去不去呀?”
    “我我当然要陪你去,咱们情同手足、义薄云天,我怎可能不在你身边保护你呢?”
    “那你女朋友也去吗?”
    “她她当然是不去,女人家,跟来跟去多麻烦啊!”宋之霖也是奸诈得没得比,先摆平陶大维再说。
    陶大维不疑有诈,再续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就在咱们同学会的前一个礼拜嘛!回来后就是同学会了,多正点啊!”宋之霖不忘说些振奋人心的话。
    陶大维掐指一算,这不就跟他要和贺阑珊去泰国的日期在同一天,不成,不成,这种“损钱不利己”搞不好还会失身的事,他万万不能遵从。
    “不行啦!那天我正好也要和朋友去泰国玩,所以才要借钱的嘛!要是叫我去陪唐珊珊,那我朋友岂不坐冷板凳。”陶大维只透露少许,再更丢脸的事他也绝口不提。
    “你若不陪唐珊珊,她也不借你钱了!”宋之霖拿话僵他。
    “你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例如改时间”
    宋之霖不愧是在社会大学第一名毕业的,他眼珠子一转,嘴角微微一扬,一招好计立即产生。
    “我有办法了,你先答应唐珊珊的条件,那她就会先把钱拿给你,所以你当天先陪我和唐珊珊到机场,到了机场你借故去上个厕所,不就可以溜去你朋友那边了吗?”宋之霖之得意得飞上天了,这种妙计也唯有他如此般聪明的才子才能想得出来。
    “那唐珊珊不会问吗?”
    “笨哦!迷路这两个字你懂吧!就说突然找不到我们就行了啊!看你平常还满有点子的,连这么简单的‘金蝉脱壳’也不懂。”
    陶大维笑了,这次真的开怀大笑了,天空的那片乌云,似乎已逐渐散去。
    “那这笔钱”陶大维仍猴急个什么似的。
    “你放心,明天中午左右我一定交到你手上,你下午就可以拿去缴了,别忘了,若唐珊珊问起,你一定要说你肯定会去喔!”宋之霖不忘再叮咛一次。
    陶大维再诚恳地朝他谢了一次,才心满意足地挂上了电话,他丝毫都不会去想,为什么宋之霖会突然如此积极地帮他的忙?
    不过,他现在脑子里也放不下那么多东西,他一心一意只想着和贺阑珊逍遥徜徉在南洋热带的情怀中,殊不知,厄运正迫不及待地杀到他面前来了。
    隔天一早,陶大维便乖乖地待在家中,静候宋之霖的佳音,但不巧的是,家中还多了一个讨人厌的鬼灵精陶霜灵。
    他心里正忐忑不安时,那通要命的电话便响了起来,陶大维想也不想,以跑百米的速度冲上前去,但还是慢了一步。
    “喂!大维!你的机票钱有着落了!”
    这宋之霖也许兴奋过头了,竟然一接通电话也没问清楚是谁就把这等大事脱口而出,这几个字,一字不漏地贯入霜灵的耳朵,她的表情开始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她一双眼死盯着陶大维看,他马上移开她的视线,冲向电话旁边,接起那通致命的热线。
    “刚刚那个人不是你呀!”宋之霖在听到陶大维的应和声后,才知道事态严重了。
    “好吧!你长话短说了,这边有个超级广播电台,我没办法跟你多说什么。”
    宋之霖将给钱的时间和地点告诉了陶大维后,二话不说就赶紧将电话一挂,以免又横生枝节,反害了自己。
    待陶大维挂上电话后,陶霜灵才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边,像当场捉到别人做坏事般地看他。
    “看什么?没看过帅哥啊!”“没钱还敢出国旅行,真是不要命了,我要打电话跟大伯说。”
    她的手正摸到话筒之时,陶大维马上制止住她,不让她拨号。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多管闲事,我又不向你借钱。”
    “不行!看不惯我就要管,谁叫你平常做事懒懒散散,连我爸妈都懒得管你了,我要再放任你,就没半个亲戚肯管你了。”
    “我要你管,我是你堂哥,你尊重我一点可不可以?这是我自己的事,你能不能放我一马,像个管家婆一样。”他快疯了,世界上怎会有这种女人。
    “那可以,要我别管也行,让我和雨婵跟你一起去,我就帮你保守这秘密。”她十足十地吸血鬼,明知陶大维经济拮据,还故意出此难题刁难他。
    “拜托!我哪有钱帮你付你和雨婵的费用?”
    “好!那我拿我的借你,你请我们!”
    “你疯了,你既然那么凯,为什么不自己出?”
    “那不一样,花你的心情才会开心。”
    看着陶霜灵一副就是存心找碴,硬是卯上他的样子,他不屈服行吗?万一她把这些事一五一十全告诉在南部的父母亲知道,他才真的会死的相当难看。
    他自知劫数难逃,也不想把自己搞得太烦,反正到时候她自己玩她自己的,避得她远远的,自然也可以和贺阑珊享受诗情画意的度假生活。
    他始终是乐观得近乎白痴,算准了路上的招牌掉下来,也一定会先砸死他隔壁的那个倒楣鬼。
    “我先言明在先,叔叔、婶婶那边你必须要帮我去应付,还有,不能耽误雨婵练琴的进度,否则,到时候出了什么状况,你自行负责。”陶大维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霜灵自信满满地拍一胸脯。“开玩笑,在这个家,你什么时候看我不如意过了?安啦!万事o.k!”
    中午过后没多久,宋之霖马上捧了现金来交给陶大维,而陶霜灵也急忙去提款机领了钱给他,好让他一并交给陶大维。
    他以火速的飞箭方式急冲向贺阑珊的旅行社,一进门,一口气还没咽下,便冲到贺阑珊的桌前,将一叠现金往她桌上一搁。“我妹妹和堂妹也要去,钱全部在这,你点点看吧!”
    贺阑珊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瞧一眼前这位可爱得近乎可笑的男人。“不赖嘛!还会帮我拉业绩,我看这一趟旅行可热闹了!”
    “热闹?不就我们四个比较熟的人吗?”他听出阑珊口中的语病。
    她也一时昏了头,想到自己也要带史靖堂、贺闰珊、以及宋之霖去,不免全混杂了进去。
    “那好,时间、集合地点你都知道了,到时候你可别忘记了,还有你们的护照”
    想不到贺阑珊正公式化地以职业性口吻告知他需知的事项时,一双手暖呼呼地就贴近了她那搁在桌上的手。
    “阑珊!你知道吗?为了要能和你相处这七天,老天爷给了我多少的折磨与苦难,如果这是要处罚我小时候对你的欺凌,我想这也够了,你别再冷冷地待我,行吗?”陶大维的嗓门实在不小,连说这些罗曼蒂克的话也嘹亮无比,弄得贺阑珊一阵尴尬。
    她望向四方,同事莫不投以窃笑的神色,她开始有点手足无措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到时候再说好了。”她开始将他的身体推向大门处,见他进了电梯,门也关好后,才吁了一口气回办公室,但,此时,整个办公室的人全停止了动作,所有的眼睛都投向她身上,那时的她,可是连走路都会流满身汗,这些,还不都是陶大维惹的祸。
    一直到快下班时,贺阑珊早已了无上班的情绪,她的脑子里全被陶大维的身影占得满满的,她也实在自我矛盾得很,明明就是很喜欢他,可是一见到了他,又刻意去表现得好像全不当有一回事。
    心中的两条线一直绞来缠去,也许以前被他欺负的阴影还存在着,想想就心有余悸,咬着铅笔尾端,她不住望着窗外的那一抹晚霞的薄暮而发呆着。
    办公室的人早已走空了,她那发呆的动作依然僵矗在她的座位上,有时,她会陷入她自己设的桎梏枷锁之中,那种三心二意的本质,害得她谈感情时,又要兼顾自由与安定两个原则,好像两者只隔着一条小布幔,跳来跳去毫不受影响,这可能吗?像现在,陶大维也许可以给她自由无拘的生活,万一她想安定,他能马上给她吗?
    这似乎困难了一些!
    她胡乱地将桌上的一些私人小东西扫进她那久未整理的小皮包内,关上公司的灯,踽踽独行在寂清的长廊之中,有时,爱热闹、爱调皮的她,也会陷入这种空寂的落寞之中,不过,她似乎也颇能自我调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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