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侍女大惊,当即对沐冰兰跪下磕头“郡赚鉴,奴婢万万没有这个意思,郡主明鉴!”说着砰砰直磕头,眨眼,血痕子都冒了出来。
    够种,可真能狠下心来,丹丹忍不住龇牙,真替她肉疼!
    那侍女再顾不得针对丹丹,只管砰砰直磕头,只求郡主开恩,别拿她做了篾子。
    “砰砰砰”的声音之下,众人大气都不敢喘息,江夜蓉挑眉望着丹丹无声的竖起大拇指,丹丹故作不见依旧一副义正言辞还很委屈的小模样儿,沐冰兰细白如玉的脸却是早已气的绯红。
    她一直高高在上,哪个官家小姐不是卑躬屈膝的瞧了她的眼色,小心翼翼的奉承,可是,这个艾春丹,自打一照面分明就没将她放在眼里,眉宇间一派坦然自若,行事做派看似粗鄙,实则傲然不羁,这让她的心底很不舒服,甚至有一种莫名的焦躁、无力,虽然她不愿承认,但是她明白,她已经将这个艾春丹看成了心中之刺!
    但是,就是一根刺,她也觉得自己抬举了这个低贱之女,这个艾春丹就应该卑贱如尘埃,拜服在她的脚下,有什么资格在她的心里留下印记,甚至让她因着这种低贱之人着恼生恨!
    沐冰兰想漠视丹丹,却偏偏又想看着丹丹屈服在自己脚下,这本身就是一种矛盾!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女,究竟凭了什么这般自傲不俗?既然如此我便要看看你的脊梁有多硬多直?她看着地上仍磕头不止的侍女气的攥紧了手,心中暗骂蠢货,面上却淡然清冷道:“你退下!”
    那侍女战战兢兢的下去,沐冰兰深深的看了眼一直沉了脸的冷君奕,神色愈发的清冷,甚至刻意带出了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仪高傲“冷世子,艾小姐如此一番不乏是为了你,难道你还不愿接受她的香囊?”
    她这话说的语调冷而缓字字句句带了俾睨,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丹丹,眼里满是嘲讽之色。
    丹丹冷笑,看来今儿沐冰兰真是跟自己这香囊耗上了,不把她逼的脸面尽失,卑贱不堪,不把冷君奕逼进死角是不会罢休了!
    女人心,可真是海底针!不过是福悦楼前那么一遭,竟被如此嫉恨,真不知这女人是太善妒还是占有欲太强还是觉得她高高在上,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摆弄所有人!
    亦或,俺一直都低估了自己的存在感和影响力?
    见冷君奕青了脸色要开口,丹丹叹了一声,冲动是魔鬼,看吧,这就是冲动埋下的祸根,今儿能不能站着离开,真是个未知了!
    她对着沐冰兰上前一步,忽然将手中香囊垂下拎着香囊的线端在眼前轻轻摇晃,盯着它看,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的异常专注,惹得众人都诧异她的举动,不知她又有什么惊人的之举?
    一个个窃窃私语,丹丹却忽然将香囊在众人眼前掠过,轻笑道:“人说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牙,说句话都能被唾沫噎死!而我却是躺着也能中枪!这只是我们们府里一个普通针线婆子的活计儿,平白无奇,偏生这物件就入了郡主的法眼再也逃不开!我还说呢凭我一个陋名恶女,怎么就能让郡主格外赏识给了张二两一张的大金帖子呢!原倒不是福竟是祸原本还有些疑惑,这会儿我是明白了感情是我哪里惹了郡主不虞,才让郡主如此的厚爱关照于我的香囊?既然郡主口口声声说我所言所为都是因着冷公子,既然如此,我索性就替冷公子说一句:冷公子也定是哪里踩了郡主大人的痛脚吧?否则这么多公子小姐,输赢的物件何止这一只香囊,郡主为何单单针对我和冷公子二人?敢问,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触了郡主大人的仙姿贵颜,请郡主给个明示,我也好洗心革面的去改不是?”
    丹丹真是恼了,好歹堂堂一个郡主,竟跟个苍蝇似的,不依不饶了!身份高贵又如何,你看我不顺眼还不许我说了?本姑娘凭什么在这里受你这鸟气!你自己发情思春,是你自个儿的事,凭什么折腾本姑娘!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的质问郡主、污蔑郡主,更是藐视皇家威仪,简直是无法无天!”那个磕了一头血的侍女下去了,又一个侍女站了出来,一步来到丹丹面前,对着丹丹挥掌就要扇去。
    丹丹猛地躲过,望着沐冰兰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难道郡主想屈打成招不成?就是皇上面前也得容人说真话,辩三分理儿不是,难道在大朱,直言不讳也是一种罪责?难道郡主威仪,位高权重,就可以逼人就范不成?想惩治我可以,但是给我一个心悦诚服的说法,我何错之有?”
    冷君忽然站出,指着丹丹盛气凌人道:“不愧是受了那陈嬷嬷调教了几天,果然变的更放肆,污蔑我也罢了,竟然敢声声责问公主,这就是错,就是死罪!”
    清水早已在一旁吓坏了,再听冷君这样一说,惊的脸都白了,噗通跪在沐冰兰面前直磕头“郡主开恩,郡主饶命,我家小姐生性秉直,绝没有冒犯郡主之意,奴婢愿意代我家小姐受罚,请郡主饶了我家小姐!”
    冷君奕觉得自己今儿真该回去睡大觉,简直就不应该理会沐冰兰的邀约参加什么狗屁马球赛,今儿,他真他妈犯浑了!
    他在心底对自己骂了句粗话,万千情绪最后只化作一个动作,他上前一步挡在丹丹身前,先瞪了冷君一眼,直直看向沐冰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眸深如碧潭,没有任何情绪只道:“既然郡主非要赏我一个香囊,我收下便是,是不是只要我收了,郡主就不再为难艾小姐了,那我应了便是!”丹丹实在没有料到冷君奕忽然做出这种反应,说出这番话,一时不由呆住,恍神间,手中一空香囊却是被他拿了过去!
    冷君奕将香囊收入怀中,看着沐冰兰道:“谢郡主之赐!请问郡主赐现在可否容艾小姐和在下先行离去?”
    他竟然这样做?竟然这样做了?沐冰兰瞬间脸色惨白,连呼吸都停止了,她不可置信的瞪着冷君奕,不相信他居然当着自己的面维护那个低贱之女,让自己如此难堪!
    她一直站在最高的台阶之上,为的就是俯视众人,可是现在,众人个个俱把她的失态、狼狈清楚的看在眼里当下身形一晃,就要栽下。
    “表姐!”“郡主,小心!”冷君奕和其它小姐同时惊呼,手忙脚乱的扶住沐冰兰。
    冷君奕心中一紧,就要上前一步,见她安全了,不由心中一松,转身复杂的看了丹丹一眼,沉声道:“艾小姐,还是请尽早回府吧!”
    虽是稳了情绪可是话里却是浓浓的气责,说完,不理会任何人甩襟离开!
    这分明是责怪她了,丹丹望了他的背影,一动不动,半晌才自嘲而笑,不就是一个名字么?就算是那个冰兰又如何?你巴巴的来了,本身就是轻贱了自己,输了她一等!仅仅一个名字,就已然让你又输了一次!
    艾春丹你果然是个没用的没有出息的蠢蛋,就是隔着两个时空你却依然败在那个女人的手下!
    好好的宴会,竟是闹成了这般众人面面相觑,冷君对着怔忪而笑的丹丹尖叫“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洋洋得意给谁看,还不快滚?”
    清水气的面色铁青,扶了小姐安慰道:“小姐莫气,与这种人生气不值得,狗仗人势!”
    江夜蓉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感触,只觉得内心是满满的惆怅,一点也没有预料中的得意高兴,她叹了一声,对着冷君{冷笑道:“冷小姐,山不转水转,得饶人处且饶人,望你留三分余地给自己!”
    冷君气的瞪眼,却不敢针对江夜蓉,只对着丹丹狠狠的瞪了一眼,转过脸去捡着好听的话劝慰沐冰兰。
    “咱们走!”江夜蓉挽了丹丹的胳膊,轻声道:“蠢不要紧,却没有自知之明,这人不光蠢,更可悲!”
    她这话说的是冷君,本是为了安慰丹丹,丹丹却猛然抽开自己的胳膊,看着她冷笑“冷小姐不是应该去庆祝自己盘算达成么?难道,冷小姐觉得今儿这戏份看的不够,还是我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江夜蓉一怔,正要开口,却瞪大了眼睛看了前方的一颗葱密高耸的大树张大了嘴巴。
    丹丹也顺势瞥了一眼,不由楞了一下!
    一个俊美难言,满身华贵又邪肆的男子从几丈高的树丫上就那么随意的一跃,潇洒、英气,姿态蹁跹,恣意不羁中又透着行云流水般的华贵优雅。
    “哥哥,你不是早就离开了么?什么时候又跑到了树上去的?”江夜蓉叫道,刚才她还遗憾,设计这么多,可不单单是看沐冰兰和冷君奕的反应,她老哥也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偏生马球赛一散场,连祥就忽然急冲冲来找哥哥,愣是被哥哥躲过一劫!
    她扭脸看了看仍被众人围着的沐冰兰,仔细的观察了哥哥的神色,又很有深意的瞧了瞧丹丹,上前一步扯了哥哥的衣袖,捂嘴笑道:“哥,你去摸鱼了,瞧这一身湿漉漉的?”
    江瑾瑜状似无意的看了丹丹一眼,拉回袖子,顺手在江夜蓉头上弹了一指,痛的江夜蓉一声惊呼。丹丹眉眼不抬,心中却是惊的不行,暗骂自己真是个痴子,这大半天的,竟然从没意识到江夜蓉和这妖孽是一家人,他们是兄妹!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是,这会儿丹丹身心俱疲,哪还有眼红的力气,她甚至连怒瞪一眼江瑾瑜的心思都没有,只想绕过他们兄妹二人大步离开。
    “喂,艾小姐,你先别走!”江夜蓉冲着丹丹的后背直喊,见丹丹不理她,只得追了上去,拉住丹丹的胳膊,指着江瑾瑜道:“这是我哥哥,江瑾瑜,我给你们俩介绍一下!”
    她对着江瑾瑜喊道:“哥,这是艾侍郎府上的大小姐艾春丹,我新交的朋友,不光长的清艳不俗,品性更是个好的,也不知谁竟然瞎了眼的传了那般流言,你可不能对人家有成见!”
    “见过艾小姐!”破天荒的,江瑾瑜彬彬有礼的对着丹丹点点头,美衣华服,丰神俊姿,青莲色的丝绦系白玉环佩,因着动作微微晃动,举手投足竟是一派优雅清贵,气度天成。
    陡然间,跟变了个人似的,丹丹不由吃惊的望了他一眼,还是那番倾城绝色之姿,却是少了邪肆不羁,神色疏淡、目光澄澈的望着她,就像,他们之间从没有任何的过结,这只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神经了,还是见鬼了?!这又是抽的哪根筋?丹丹暗自腹诽,挣开了江夜蓉的手,理也不理这抽风之人,喊了清水便走!
    清水不知丹丹与江瑾瑜的过结,回头望了望那对凝望着她家大小姐的两兄妹,一肚子疑惑,那么一个俊美贵气的公子,小姐怎么偏生对人家那般无礼呢?
    她瞅着,这江公子倒是比冷君奕舒心、顺眼多了!
    “咯咯咯!”江夜蓉指着哥哥大笑“老天开眼,难得江大公子正经一回,偏生遇到个不买账的主,那艾春丹果真是个特别的,刚才那场好戏,哥哥瞧了多少?半场,还是末了?”
    江瑾瑜挑眉瞪她一眼“今儿皇后她老人家宣母妃进宫了,过了年你可是就及笄了!”
    难道是因为她的亲事?江夜蓉脸色大变,不由指着哥哥气道:“我才不怕,横竖都有你挡在我前面!”
    江瑾瑜摇头,笑的花容失色,比眼前的妹妹还要美艳三分“那可不见得,咱们府上的一切,哪样是照着规矩来的?”
    江夜蓉立刻苦了小脸,拉了江瑾瑜的袖子不松手“哥,你帮帮我,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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