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听到丹丹要出府,清水一怔“小姐的身子?”
    丹丹摇头“不碍事!”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大病更是拖冗缠绵,极其缠人,但严格来说丹丹不是犯病而是中毒,所以方子用对了,毒自然解了,况且做好事不留名的某人又可着极品的药材没命的给她大补,她的身子大势上是好了,余下的便是那毒对她的副作用,影响深远,并不是一朝一夕能调养恢复的。
    可以说,畏寒畏冷的症状极大的缓解了,除了宫寒不能生养,其它的并没有大碍了,况且,丹丹的身子还是个小姑娘,后继问题对她的影响眼下还发散不出来。
    外表看来,丹丹也算是个稍稍怕冷的健康、正常人了,保暖措施做好的情况下,正常的户外运动是没有大碍的。
    小姐坚持外出,有些事也确实要出府才能办,清水不再相劝,吩咐下去又让清福等人摆好晚膳,伺候了丹丹刚落座,许三妹忽然惊慌失措的在帘子外回话“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自几番敲打,许三妹已经收敛了许多,这些日子小心翼翼的当差,还以为长进了,不想今日又故态复萌,清水皱眉挑开帘子出声训喝,许三妹抢先道:“清水姐姐,快回小姐,老爷被杖责了,浑身是血,已经昏迷了!”
    清水面色一惊,不待转身,丹丹已经放了筷子,起身往外走,清水急忙吩咐人取了大氅围领给她穿上。
    “脱了裤子打的。整整三十军棍,抬下来已经血肉模糊了,老爷真是条硬汉,硬是咬紧了牙关没吭一声”丹丹到艾天佑的松香居时。许管家正在将知道的说与艾天孝。
    “怎么回事?谁让打的?”丹丹一点不心疼艾天佑,可是看艾天佑咬的青紫斑斑的牙关,苍白的脸色。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王太医在他身上忙活,昏死的半点没有知觉,还是吓了一跳。
    艾天孝的脸色也有些苍白和尴尬,自简氏惹出了那一遭子,他每日都是早出晚归。尽量避免与艾天佑和丹丹碰头,有尴尬也有些许的怨言,简氏再作恶,毕竟是他的结发妻子,是春芙的娘。简氏这般受罚,他的脸上也不光彩,眼下,他只等过了年关,一家三口尽早搬出艾府去。
    艾天孝看了丹丹一眼,说不出的复杂晦涩“是二哥在军中触犯了炎亲王”
    虽然努力的掩饰,可是三房对二房的态度还是与以往不同了,亲情之间存在了裂缝。而且是永远无法修补的裂缝,谈不上怪谁怨谁,可就是扎在每个人心中了。
    丹丹不怪艾天孝,但是,所谓的亲情实在太经不起考验了。
    艾天佑痛的死去活来,险些丢了半条命。自抬回来就一直没清醒。
    叶氏只差没惊的昏死过去,当下就觉得小腹一阵隐痛,吓的丹丹直接将王太医抓去给叶氏探脉检查,哪里还顾得上艾天佑的死活。
    此刻,东宫内,太子妃却是怒火中烧,骂了炎亲王又骂艾天佑“蠢,愚蠢,明知炎亲王设了圈套还往里钻,蠢不可及”
    征站卫国在即,方远为先锋,太子提名艾天佑为统领大将军,原因很简单:艾天佑守卫大朱西北边疆十几年,能力卓绝,多次与卫国交战,败少胜多,敌军对其甚为忌惮,若是艾天佑挂帅,未战敌军已胆怯三分,大朱必胜。
    炎亲王却是向皇上请战,慷慨陈词力求亲自统领大军,身先士卒,不胜不归。
    炎亲王身上毕竟流淌着他的骨血,激荡高昂的宣誓让皇上壮心不已、热血澎湃,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不禁对主帅人选犹疑不定,便让艾天佑去视察军中操练情况。
    艾天佑的内宅虽然鸡飞狗跳管理的很糟糕,却是一名合格的军将。他秉性刚硬耿直,做事严肃认真,一是一,二是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对待下属也是异常的严格和尊重。
    不巧,视察结束的时候,一名将士几番言语和行为过激挑衅,要与他讨教比试,艾天佑有心想让他看清自己的位置和实力,下了狠手,却是不曾想错手打死了那人。
    在边疆还好,他一人独大,多给这人的家属一些抚恤金便可安抚过去,可是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艾天佑身为将领竟然对手下睚眦暴虐,杀人成性,实在是犯了天大的事。
    炎亲王直接赏了他三十军棍,又对皇上上书:艾天佑心胸狭隘毒辣且没有容人之量,实在难堪大用,若是将兵权交在这人手中,大朱的疆土危矣,数十万将士只怕有去无回!
    炎亲王的言辞极为激昂正义,正气凛然的振臂一呼,声讨艾天佑的帖子不出半日便是雪花漫天飞,气的皇上只差没有将龙案掀翻,直言要将艾天佑问罪,幸好冷侯爷和何御史为其求情又联合多名当事人为其担保,证实是无心之失,才稍稍消了皇上的盛怒,可是,板子已经上身,艾天佑的这番揍是白挨了,他挨顿揍不要紧,却是坏了太子和太子妃的大事。
    “筹谋这许多,竟是功亏一篑,兵权绝不能落入炎亲王手中,殿下,这可如何是好?”炎亲王才智和手段都是有的,又比太子阴毒狠辣,只是少了名正言顺,若是此次由他率军出征,得了功名,再有皇后的暗中操作,只要皇上捉住太子的半点错处,炎亲王便可顺势上位,这一步棋实在不能让步。
    艾天佑眼下不能指望,太子妃心中已有计较,虽然迫不得已,可是,眼下也只有那个法子了,不胜便罢,若是胜了,她自然有法子让他有去无回,她垂了眉眼,做出一副悲愤无奈的激动表情,等着太子拿主意。
    太子的神色一直深晦不明,太子妃话落了半晌,他视若未闻,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太子妃恨的咬牙,暗自给冷侯爷递了个眼色。
    冷侯爷心下会意,轻咳了一声“艾天佑是吃了暗亏,偏众目睽睽之下有口难辨,炎亲王此举志在兵权,眼下圣意难测,艾天佑伤势过重,只怕三两个月是无法提枪上马的。
    兵权的事,殿下还得利弊权衡才是,依老臣想法,眼下,兵权尽握炎亲王手中与他也不是百利无害,最防备他的还是圣上但是,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大权在握日益强势,最好是兵权一分为二,互为制约,如此,圣上也放心,但,咱们这一方却是要选一个异常信得过又让圣上心存爱护的人才成,最好是代表了皇上和太子殿下出征,如此,炎亲王才行事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说到这,冷侯爷住了口,他只是抛砖,话不能由他挑明。
    太子看了太子妃一眼,又看向冷侯爷,出其不意道:“君奕怕是太年轻了吧,难以服众?”
    怎么能想到君奕头上?太子妃登时抬头,冷侯爷却是暗自一惊,背生冷汗,心下惊凉,这些年太子看着儒雅温和、心性淡泊,心智却是一点不比炎亲王逊色,他和太子妃打的什么主意太子心知肚明啊。
    太子这分明是敲山震虎,刻意曲解,冷侯爷暗自给太子妃示意,此事不可再提!
    太子妃却是很不甘心,她不看冷侯爷,翘了葱白如玉的兰花指捏了帕子轻轻的拭了拭眼角,仪态端方又慈爱贤淑,还有几分悲切怜悯“傅姐姐温和娴雅、瑞敏敦淑,却是天妒红颜,早早的抛了博儿去了,臣妾入东宫近十余载,深受殿下敬护爱惜,博儿也是待臣妾孝顺恭敬,事事亲恭。
    臣妾犹记得初见博儿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对臣妾一脸的仇视防备,那时臣妾真的惧怕有负殿下厚望不能教导好这个孩子,对不起傅姐姐和殿下。
    不知不觉竟是一晃十余载,如今博儿出色果敢,连圣上也是多加宠爱赞许,对臣妾更是恭顺有加,我们们母子的感情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臣妾着实欣慰”
    她说到这里,缓了缓,仿佛在回忆,也在沉淀激动的情绪,又拿帕子轻轻抹了眼角的湿润“就是因为臣妾爱护博儿,真心的爱护,不光关心他的起居,还要帮着他历练成长,实现他的抱负,为他的将来铺路、谋算,所以,眼下臣妾不怕殿下误会臣妾。
    说臣妾歹毒也好,阴狠也罢,臣妾不辨一言,臣妾只是认定将来这天下大业必是要交予博儿手中的,真真正正的母爱,不是一味的溺爱呵护,有求必予,还要有必须的苛严和历练,那样他才能长成真正的男子汉,扛起整个大朱乃至天下。”
    太子妃说到这里,神态激动,语调高亢铿锵,作为一个母亲对儿子的骄傲、爱护之情溢于言表,她窥了太子一眼,忽然又放柔了语调“博儿的身份责任摆在那里,若是换个位子,妾身无论如何也舍得不放他出去,可是,博儿是皇太孙,是咱大朱的未来,臣妾是设身处地的为博儿设想了,也是为太子殿下铺路,望殿下三思!”
    她说完,对着太子俯身下拜,做好了承受太子雷霆盛怒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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