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木枯枝严冬花再发,便是再低调,也是一桩奇事了。
    皇太孙府上一时风光盛极。
    在最近的争斗中,炎亲王闭关为皇上祈福,皇太孙在皇上跟前近身伺候,朝堂上的大事皇上也多不避讳他,很是器重的意味。
    皇太孙稳居上风,众人心里的天平便开始悄然倾斜。
    趋炎附势的人纷纷传颂这是天赐祥瑞,天佑大朱。后来谁又更细致的传了起来,说这梅花一夜盛开,先皇后温氏的圣灵在梅花上空清晰的显现,皇太孙跪地伏拜,先皇后对皇太孙慈眉善目,淳淳教诲。嘱托他勿必要永远保持宽厚仁德、恭顺敏嘉的品德,牢记忠君爱民,协助皇上将大朱治理的锦绣繁华、国富民安,这将是大朱之福,天下万民之福
    隐有将皇太孙誉为未来一统天下的圣主之兆。
    梅开的第二日,皇太孙便恭请了圣驾亲临,皇上兴致很高,当众为那株梅花题诗作画,众臣喝彩,让太孙府出尽了风头,更引的百官趋之若鹜的前去观赏膜拜,就连卫国的使臣也是满目震惊敬畏。
    “难为这个时候她还能想到我。”丹丹看了看帖子,轻轻嗤笑一声。
    福妈妈有些忧心,平日拿着老爷的禁足令搪塞谢夫人,那毕竟是府内的事,对太孙妃这个借口显然不合适,如今想进太孙府的人挤破了头,太孙妃却郑重的给太太下了帖子,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荣耀。若太太寻了借口不去,那可真是不识抬举了。
    “太太。怎么办?”爷不在府上,京中形势这么乱。又是去皇太孙的狼窝,福妈妈一阵心惊肉跳。想着用什么办法推拒。
    丹丹将帖子往几上一丢,正欲说话,便见清水气冲冲进来,怒道:“这个老东西,还真将自己当人了,竟然垂涎着脸跟皇太孙府的下人要了一张帖子,说是明儿与太太一起去给太孙妃请安,可笑的是,那人竟然还真给了她一张”
    “什么?”福妈妈惊愕的张大了嘴巴。“给了?”
    丹丹瞅了那帖子一眼,忽然笑了笑,是什么使的皇太孙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府门变成了菜市场,那金贵的帖子都成了大白菜了,谁要都能白给。
    “太太,怎么办?”福妈妈又问了一遍,心头很是不安“皇太孙府的管事还等着回话。”
    “赏个上等的红封,就说明儿会去给太孙妃请安。”
    不能推。到时,也只能小心些多加防范了,福妈妈无奈去回了话,太孙府的管事满yi的走了。
    不久申婆子便打听到了丹丹决定明儿去太孙府。她又气又怒,这个小贱人,一口一个不见外人。足不出户,太孙妃相邀。便顾不得那些矜持了,真是欺人太甚没将夫人看在眼中。
    她凑近谢夫人咬牙道:“夫人。她也就是凭着那张脸蛋勾引那位不开眼的,不如奴婢明日趁机对她”也不需做什么,只让她身上沾点花花粉粉的,也不会立即发作,三五天后,便会浑身瘙痒难耐,慢慢的起红疹,只要挠上那么几下,脸上身上便会开出一朵朵腐烂腥臭的花儿,哼,到时候,看那为还会不会将她放在心尖儿上。
    谢夫人淡淡的看了申婆子一眼,不置可否,将手中艳红如血的透明玉瓶打开,熟练的将血色的液体滴在脸上的疤痕处,瞬间那褐色的疤痕便鼓动了起来,慢慢的变成了一条红色的血蠕,不断的扭曲蜿蜒,似在积蓄着力量破皮而出。
    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上扭动着一条血红的蠕虫,美人怡情含笑,蠕虫恶心可怖,这种强烈的视觉反差比厉鬼索命还要让人心生恐惧。
    “拿镜子来。”谢夫人轻柔的抚摸着蠕动的血蠕“似更活泼了一些呢,宝贝儿,迫不及待了吧,乖啊,就快放你出来了”语气轻柔呢喃,低低安慰呓语,直把申婆子看的恶心又毛骨悚然,恨不得冲出去呕吐了。
    第二日一早,申婆子急忙守候在府门口,她也有自知之明,人家分明防的就是她主仆二人,也不再自找没趣,只拾掇好了自己,带了两个小丫鬟跟在身侧,等着丹丹出府。
    她摸了摸贴身的荷包,眼中闪过一抹阴毒,夫人没有制止便是默许她下手,她自不会一下子要了她的命,只盼着她变成人怕鬼厌的丑八怪后,那位还是一如既往的善待她,发了疯一般的要救治她,最好为了她失去理智,那才是她和谢夫人期望看到了。
    江瑾瑜这个人心思缜密,几乎没有弱点,她们期待着这个女人就是他致命的弱点,这对她们来说,至关重要。
    这女人院里院外的防范太强了,白天看着寻常,晚上,只要她稍稍有丝异动,那些暗卫便会直接将她击杀,所以,入府这么久,她们根本寻不到机会对她下手。
    今日,她便没有这种好运了。
    温皇后显灵,天赐祥瑞,朱逸博是天下圣主?申婆子轻鄙冷笑,先得意吧,这帮蠢货,将来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申婆子暗自畅想了一会儿,眼瞅着等了大半个时辰,还不见丹丹等人出府,不由的有些着急,恶声恶气的对身边的小丫鬟道:“你去打听打听,怎么还没动静?”真是懒驴上磨死尿多,不过是等着去送死,摆什么排场。
    小丫鬟不一会儿打探回来“太太夜里忽然受寒,发起了高烧,不能去了,江总管已经去太孙府回话了”
    “什么?”申婆子瞪了眼,这个小贱人去不了,她也不能去了,那
    此番去太孙府,不光要对丹丹下手,她还要在太孙府上暗中制造点动做,再推波助澜一把,现在却是被丹丹给无意中阻止了。
    “还死杵着干什么,回去!”她劈头给了小丫鬟一巴掌,咬牙去见谢夫人。
    “小姐,这法子可行吗,会不会不妥当?”福妈妈忍住去夺丹丹手中药碗的冲动,也不知道陈嬷嬷古卷上的那个方法到底可不可靠,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万一喝下去再出了什么岔子福妈妈光想想就脸色煞白。
    清灵道:“要不,太太吃辣椒吧,婢子有一回吃辣椒就是喘不过气来,面色潮红,神志不清,差点把我爹娘吓死。”
    清灵是天生的辣椒过敏体质,一沾辣就昏厥,丹丹噗嗤笑道:“没事。”一仰脖子将一碗黑乎乎、苦的让人打颤的药汁喝了下去。
    不一会了,便面色潮红,额头发烫,说话也有了浓重的鼻音,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丹丹摆手道:“都下去吧,估计王太医差不多要到了。”
    虽然她们没让人请王太医,可自会有关心她的人。
    果然,小半个时辰后,王太医冲冲来了,丹丹默默的算了一下路程,只怕江丰海前脚刚离开太孙府,王太医就被派了出来,叶青桐对她不可谓不“关心”啊!
    福妈妈急忙迎上去“呦,王太医今儿怎么来了,难得啊,真是稀客稀客。”
    王太医面上讪红,自江瑾瑜与皇太孙闹生分了,他自发的与江瑾瑜保持了距离,丹丹的身体用惯了他开的方子,定期依照身体的情况调整用药,江瑾瑜不在府上,福妈妈便让江丰海去请王太医来府上开方子,结果,连请了三次他都推辞了,丹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太医岔开话题“太孙妃关切江夫人的身子,着老朽前来给夫人看看。”
    福妈妈笑道:“奴婢代太太感谢太孙妃和王太医的关切,不过太太已经看过郎中了,现下喝了药睡下了。”
    “这”他奉命前来,自是明白太孙妃的意思。
    丹丹在里面听着,彻底对叶青桐失望,让清灵将王太医请了进去“好像还有些不舒服,就烦请王太医再给我瞧瞧吧。”
    江瑾瑜以后未必不会与王太医有往来,他也是奉命行事,何必为难与他。
    王太医反反复复的切脉,直把福妈妈和几个丫头担心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倒是正主神色不变,将身体的各种不适症状、有的没的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最后恹恹的问王太医“王太医,我怎么感觉这风寒来的突然又古怪?”
    我的娘?福妈妈差点急出声来,小姐这是干嘛呢,竟然主动给王太医提这个醒,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可是,她不知道人心很奇怪,原本王太医对丹丹的病情还有几分怀疑,闻言不由的一怔,倒是打消了之前的想法,他迟疑了几分才道:“夫人头疼身痛,无汗而喘,舌苔薄白,分明是外感风寒表实证之状,可夫人的脉搏又浮缓,这又是虚证之脉”这分明两相矛盾。
    见丹丹面色焦急,神色黯然,想到她身上的奇寒之毒,不由心下豁然开朗,是了,这番异状定是与她的奇寒之毒有关,否则也无法解释啊。遂静下心来细细的斟酌了一番才提笔开方子,福妈妈立刻让人去抓药,至于喝不喝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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