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乾尚落下底舱,穿过长长一排走道,到了一间那雷可夫特别腾出来的杂物间,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材料,红、黑、绿、黄各有不同,大大小小的排满一地,薛乾尚站在门口,望着盘坐在地上的那雷可夫,他正皱着眉出力扭曲一个钢管,吱吱格格的钢铁摩擦声尖锐的传了出来,薛乾尚敲敲房门,轻声说:“那雷可夫”
    那雷可夫吓了一跳,一望是薛乾尚,才松了一口气说:“乾尚啊,怎么了?”
    薛乾尚微笑说:“可以聊聊吗?”
    那雷可夫将手中扭曲变形的钢管一扔,笑着说:“干么这么客气?自已腾地方坐。”
    薛乾尚清出一小块空地,坐在那雷可夫对面说:“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在努力,我们一直都没下来看看,真不好意思。”
    那雷可夫奇异的望着薛乾尚,睁大眼摇头笑说:“乾尚,你有什么阴谋?还是快点说出来。”
    薛乾尚也不由得一笑,摇摇头又正了正脸色,开口说“那雷可夫,也许是我多事,这十来天,你有没有回房?”
    那雷可夫还在笑着的脸忽然一僵,随即缓缓的收起笑容,又勉强牵动一下嘴角说:“你问这干什么?”
    薛乾尚平静的说:“刚刚丽菁哭了。”
    那雷可夫面色又是一变,再也装不出笑容,薛乾尚接着说:“你一向宽宏大量,丽菁一向是言者无心,你们一直相处的很好,有时候争吵,其中也有甜蜜的感觉,怎么会突然这样子?”
    那雷可夫摇摇头苦笑说:“什么争吵?是她骂我吧,我什么时候回过嘴?才一次就受不了了?”
    薛乾尚直视着那雷可夫说:“要不是出了问题,你刚刚不会回那句话,丽菁也不至于为了这句话就流下泪来,不谈别的,大家都是好朋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听听你的心声。”
    那雷可夫叹了口气说:“好啦,好啦,我等会儿去向她道歉就是了,大不了挨一顿揍就是了没这么严重吧,乾尚?”
    薛乾尚摇摇头说:“事情没发生还没关系,发生了,你们的心里就会有个疙瘩,那雷可夫,夫妻吵架、闹意气是必然的,但是要是不说开,一样的事情还是会再发生;你已经开始忍不住,这次假装没发生,也许一个月之后,也许半年之后,还是会再度忍不住,一次、一次的只会越来越严重,要是弄得丽菁不敢责怪你、不敢骂你,你们之间会忽然间不知道怎样相处下去。”
    那雷可夫直了眼,望着薛乾尚说:“你还没结婚吧说的头头是道的?”
    薛乾尚有点气了,盘起手瞪着那雷可夫,那雷可夫这才摇摇手说:“好啦,我说就是了”
    那雷可夫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乾尚,小毛莉也快两岁了,慢慢的也会懂事,我不希望她长大之后,眼中的父亲是一个没用的人我和丽菁过了这几年,她要打即打,要骂即骂,我也没有抱怨过可是,这样下去,毕竟不行。”
    薛乾尚说:“你有没有试着跟她说?”
    “怎么说?”那雷可夫苦笑一下说:“我们相处的方式你又不是不知道,丽菁会让我说话吗?那一天是我自己犯了错,我也很惭愧,但是她毕竟是我的老婆,没必要在大家面前数落我嘛我下来以后越想越气,所以这十一天我直没上去,反正她也不会来问问我,大家耗着嘛”
    薛乾尚知道那雷可夫说的是那天他不慎帮了圣殿一个大忙,使得圣殿捉住了制造新武器的诀窍,李丽菁回到卓能,将那雷可夫从房中捉出来数落的事情,于是说:“丽菁也许是想,自己夫妻说说你比较没关系,要是别人说你,你说不定更难过!”
    那雷可夫摇头说:“也不只是这样说起来没完没了的,我反正厌倦了挨骂受气,她要是不满意,大不了大不了”
    薛乾尚止住那雷可夫,接口说:“你还爱着丽菁吗?”
    那雷可夫一忙回答说:“这这是当然的只是只是”
    “只是忽然受不了了?”薛乾尚摇摇头说:“那雷可夫,你当初为什么爱上丽菁?”
    那雷可夫又是一顿,有些迟疑的说:“她虽然很凶,有时也会不讲道理可是正经事却不会胡闹而且有话直说,虽然嘴快了一点,但是她的心肠很软倔强起来,天不怕、地不怕,我也很羡慕她与我全然不同,但是又吸引着我”
    薛乾尚缓缓的说:“她变了吗?”
    那雷可夫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摇头说:“她没变,是我变了,可是人总是会变的我没有办法”
    “也许她也想变呢?”薛乾尚说:“也许她因为你而不敢变呢?”
    那雷可夫不可置信的望着薛乾尚说:“你说什么丽菁会变?别开玩笑了。”
    薛乾尚望着那雷可夫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两人间沉默了半晌,那雷可夫才徐徐的说:“她会因为我而不敢变?不会的,她根本看不起我我的功夫总是最差的”
    薛乾尚点点头说:“我觉得,丽菁一直很佩服你在元素控制方面的造诸,甚至因此十分得意,她决不会看不起你。”
    那雷可夫有点意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真的吗?乾尚,你不是骗我?”
    “骗你干什么?”薛乾尚说:“不过你也知道,丽菁就是嘴硬,她肯说出来吗?”
    “当然不肯”那雷可夫有些得意了,但是忽然间,那雷可夫的笑容又敛了起来,望着薛乾尚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想说什么。
    薛乾尚双目一凝,面色一整说:“其他的事情,就只有你自己才想的通,丽菁是你的良配,婚姻关系中难免会遇到艰险,每个难关还是要靠你自己去突破,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只能说到这里,想不想的通就要看你了。”
    那雷可夫怔怔的望着薛乾尚,黑黜黜的脸上阴晴不定,交杂着一点点惊讶、慌乱、羞愧,最后目光移到已经被扭曲的完全变形的钢管上,这个钢管,能不能丝毫无损的恢复原状?
    而这时的科芙娜,正望着哭成泪人儿一般的李丽菁,手足无措,无论说什么,李丽菁都一句不发,科芙娜最后只有认输,陪着李丽菁枯坐,只不过一个在抽咽,一个在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李丽菁才渐渐止住哭泣,抬起头说:“科芙娜,我是不是嫁错人了?”
    李丽菁终于说话,科芙娜如逢大赦,连忙安慰说:“你怎么这样说?那雷可夫平常还不是都顺着你?不过是回你一句,何必气成这个样子?”
    “不”李丽菁委屈的说:“我们自己姊妹,我跟你说也没有关系自从那次离开凤凰星,一直到回到太阳系,我为了练功一直没有让他碰我,他就有时候会怪怪的,可是陈信说的也对,我们太亲热会阻碍了练功”
    科芙娜吃了一惊,不可置信的说:“陈信提醒你的?”
    李丽菁羞红上脸,低着头呸声说:“谁知道他生了什么鬼眼就是那次提醒大家修练功夫的诀窍你不是后来告诉我,陈信也看出乾尚和可馨的事情?”
    科芙娜恍然大悟,点头说:“原来那时候他是跟你说这件事情,难怪你一溜烟的跑下来。”
    李丽菁摇摇头,还有些羞涩的说:“过去就算了可是从那之后,那雷可夫大半的时间就都待在底层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他要是不高兴,应该要跟我说啊我们是夫妻呀,对不对?”
    “对!”科芙娜大点其头说:“夫妻应该互相体谅的。”
    “对嘛。”李丽菁委屈的说:“他要是不喜欢我骂他,他可以说呀,何必这样冲一句话回来?”
    科芙娜可有意见了,只见她皱眉说:“他敢说吗?今天他这样子,我们都觉得他胆大包天了”
    李丽菁为之一愣,讶然说:“我我有这么凶吗?”
    科芙娜直肚直肠的点头说:“你对我们不会,对那雷可夫特别凶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科芙娜”李丽菁听不下去了,摇着科芙娜说:“哪有”
    科芙娜摇摇头说:“我们也知道,你们这样子心里其实都蛮开心的,所以我们都没说过什么,没想到那雷可夫忽然这样唉,我也不知道你们出了什么问题”
    其实两人以前争吵打闹,众人都看的出来,其实两人都是甜滋滋的,也没人多管闲事,不过这一阵子,李丽菁一骂,那雷可夫确实是听命居多,很少再开玩笑,科芙娜也没想到原来两人已经产生了问题。
    李丽菁急忙的说:“对呀他以前跟我说过,他明白我不是真的生他气,他还说我生气的时候很可爱科芙娜,我是不是变丑了?他讨厌我了?”一面说,泪珠又滴了下来。
    “你别胡思乱想”科芙娜实在不明白应该怎么劝,直叹为什么除了自己,没有更适合的人选。
    这时门忽然打开来,那雷可夫与薛乾尚站在门外,李丽菁一惊,连忙别过身去,偷偷擦着自己的泪水,科芙娜大喜过望,薛乾尚真是救苦救难,连忙站起身,对着两人连施眼色。
    那雷可夫站在门口,想进去又不敢进去,提了两次腿,又放回原位,薛乾尚微微一笑,轻轻一堆那雷可夫,那雷可夫一个站不稳,跌跌撞撞的晃了进来,科英娜连忙飘出门外,顺便对着那雷可夫点点头,算是精神上的支持。
    薛乾尚等到科芙娜一出门,对着以求救眼光望着自已的那雷可夫点点头,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那雷可夫站在门前,望着李丽菁的背影,傻傻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良久,李丽菁悲从中来,终于忍不住又抽咽起来,那雷可夫望着微微颤抖的娇妻,终于心中不忍的说:“丽菁,对不起”
    李丽菁背对着那雷可夫摇了摇头,抽咽声却又更大了,那雷可夫可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慢慢的走过去,轻轻抽着李丽菁的背说:“丽菁,是我错了,我心情不好才乱说话”
    李丽菁猛回头趴在那雷可夫的怀中,哭哭啼啼的说:“你你要是不喜欢我说你你就告诉人家嘛你知不知道,人家受不了你这样冷冷的对我这几个月你都这样”
    那雷可夫心里涌上一阵怜惜,抚摸着李丽菁的秀发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心里不满应该先说的。丽菁,我们这次冒了好大的风险回来我不但担心你,还担心小毛莉,更担心爸妈,所以才会这样”
    “你担心这些事情,该和”李丽菁抬起头来,眼眶中都是泪水,扁着嘴说:“我商量啊,我是你老婆不是吗?”
    “对”那雷可夫紧紧搂着李丽菁说:“我该说的这样吧,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吧?”
    李丽菁含泪带笑的一瞪那雷可夫,微嗔说:“我哪还敢打你?”
    那雷可夫嘻皮笑脸的说:“还是打两下好了不然说不定以后想起来,打的更重。”
    李丽菁气不过,捶了那雷可夫两下,恨恨的说:“你下次再这样,我我”
    “不会了。”那雷可夫拍着胸脯说:“品质保证”
    李丽菁终于忍不住笑出来,这才抹干眼泪说:“你要是不喜欢人家说你,我以后少说点就是了”
    其实李丽菁终于也暗暗的明白,要是那雷可夫没做销事,自已怎么骂他也不会生气,但是那雷可夫要是真的作错了什么事,自己一骂,与他心中的羞愧相激荡,那雷可夫可能就受不了——两人认识数年,李丽菁才学到了这件事情。
    这时候言语都属多余,那雷可夫抱着娇妻,忍不住亲了下去,顺便挥出一股气劲关掉灯光,在黑暗中,只听李丽菁吃吃直笑,却不知那雷可夫作了些什么事情。
    陈信随着大名鼎鼎的舒战果往东直飞,两人的速度都是极快,不久之后已经越过了大面的海洋,前方的地平线忽然出现了十来个人,携刀带剑的急急飞来,舒战果速度一缓,笑着说:“我的晚辈们来了。”
    陈信跟着减慢了速度,只见那些人速度也是极快,当先的是四位中年人,在两人前方数百公尺就忽然一减速,转为缓飘过来,当前两个对着舒战果急急说:“爸,你没事吧?”另两个也躬身说:“二叔,怎么忽然跑出去了?”
    陈信直了眼,这四人是第二辈?不是应该有百八十岁了吗,怎么这么年轻?眼看后面再跟上来的人、九个人该是第三代,也才不过是六十来岁的青年模样,光质化的占了七成,陈信来不及讶异,舒战果却高兴的笑说:“你们都来了只留小孙们看家啊?”
    一位国字脸庞,满脸正气的第二代开口说:“二叔,圣殿的主力都在那里,家里一时之间应该没有关系,不过您怎么忽然以元婴的状态跑去,很危险的。”
    “年安大哥说的对。”另一位手宽脚粗,浑身充满霸气的壮汉皱眉说:“爸爸,你把我们吓一跳。”
    满脸正气的舒年安摇摇头说:“二叔,圣主吴承天前些日子功夫突然增高,您还是要小心一些不然矢杨三弟、才匡四弟会很担心的。”
    舒战果摇摇头懒得理会,回过头对陈信说:“来、来我跟你介绍”指着那位国字脸的年安大哥说:“这是舒年安,我大哥的儿子,你看他一脸正气,蛮难说话的,现在舒家管事的就是他,老二叫舒平纪,不大说话,这些孙孙和小孙孙最怕的反而是他。”
    陈信望向站在舒年安身后的舒平纪,果然衣冠整洁、神情严肃,看来是个惜言如金的人,舒战果接着说:“粗手粗脚的是我大儿子,舒矢杨,在舒家这一代中行三;瘦的跟竹竿一样的是老四,舒才匡,功夫都还过的去。”
    陈信连忙见礼:“四位前辈,在下刘东言有礼”
    “你还装?”舒战果打断陈信的话说:“你明明是陈信陈宗主。”
    不只陈信大吃一惊,连舒家二代四老都大为意外,还好以众人的功力来说,圣殿要是有人以心神窃听,绝对瞒不过众人,不过舒战果怎么会冒出这句话?无论如何舒战果这么一说,陈信可没有薛乾尚那么临危不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舒家虽然一向不看天讯,但是第一代和第二代的长者却真是能凭藉功力而知天下事,自然知道陈信的事情。三、四代本来也不清楚,不过逃到舒家的吴安等人自然还会收看天讯,一些消息也辗转的流传了出来,所以陈信之名现在舒家大多数的人也有概念。
    这时后面第三代的九人已经赶到,听到陈信之名也有些惊讶起来,魁悟的三爷舒矢杨首先大声的说:“你是陈宗主?”
    “我”陈信一下子愕住“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爷舒年安温和的脸上露出笑意,点点头说:“你若真是陈宗主,吴议事长他们总算是等到你了。”
    陈信又吃一惊,忍不住说:“吴安议事长他们也在舒家?”
    这下可是不打自招,舒战果呵呵笑说:“你看,你看,我就知道,白马星系飞来两个人,身边还跟着两只怪物,我一看就知道那是你的蝠虎,天降神王不是你还有谁?”
    原来是这里出了纰漏,陈信也懒得装了,高兴的说:“小刚、小柔也找来了?”
    那凤凰星那边岂不是也知道了?不过想来林齐烈经验老到,行事小心,应该没有败露,只不过跟来的是谁?
    舒战果语不惊人死不休,懒洋洋的又加一句:“陈小子,你怎么把我家的小孙孙红儿骗走了?回到地球都不想回家?”
    这下又是一阵大乱,大爷舒年安讶异说:“红儿是随陈宗主去了吗?”
    后方一名面貌清雅的青年人忍不住飘过来,焦急的说:“叔祖红儿怎么了。”
    “问他啊?”舒战果说话不负责任,比了比陈倍,一脸跟自己无关的模样。
    陈信大大不好意思,难道此人便是舒红的父亲?这可麻烦了,舒红一去七年未归,这笔帐岂不是要算到自己头上?只好尴尬而结巴的说:“这位一定是舒伯父,陈信有礼了,舒红,这个舒红”
    “到底怎么了?”陈信说的越迟疑,那人越紧张。
    “没什么”陈信强笑着说:“他们现在在圣殿卧底”
    “卧底?”青年人脸色一变:“这么危险的事情真是胡闹。”
    陈信更尴尬,怔怔的说不出话,大爷舒年安沉声插口说:“延启,陈宗主远来是客,我们回到家里再说。”
    舒延启似乎满肚子气,望着舒年安不服气的叫:“爸”
    大爷舒年安微微一笑说:“够了,陈宗主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解释的,陈宗主,请!”
    “回家罗。”舒战果挤眉弄眼的对陈信笑了笑说:“陈小子,赶快想想怎么解释”
    陈信头又大了起来,解释当然不难,问题是对方满不满意这可难说,会不会忽然翻脸?
    很快了到了隐蔽在山谷中的舒家,舒家是一大户旧式的平房建筑物,占地数方公里,里面足可容纳近千人居住,一间间连绵的房舍排了出去,四四方方的排成三个大小不同的方形,最外围的四长条与中间那四排间隔了数公尺,最中间的房舍想来才是舒家自已居住的内宅,而内宅与外宅间有一大片广场,也许是平时练武,或集合众人之用。
    整个舒家建立在一个山谷斜腹之下,顶端的山崖将下方的庄园恰好掩盖住,若是远远的从天空飞过,绝想不到山谷下有着一处占地不小的庄园。
    房舍外是生长繁盛的丛林,连路都没有,飞禽走兽无穷无尽,严格的讲,这里算是在剑古山脉之内,所以也算是保护区,一般人不能随便接近。
    众人在第二排与内排房舍间的广场落下,舒年安对陈信说:“陈宗主,请到内厅奉茶,延启,你也一起来。”
    看来除了第一代的舒战果与第二代四位长者之外,其他人不奉传召还不能随便跟进来,舒平纪见众人正要散去,忽然加了一句话说:“你们注意了,刚刚二叔说的话谁也不准传出去能说的,我们会公布。”
    第三代众人连忙低首应是,对面罩光纱的陈信又打量了两眼,这才缓缓的散去。
    到了屋中,陈信连忙将脸上光纱去掉,开始细细的解释,为何众人必须在圣殿卧底,自己又为什么又以天降神王的装扮出现,最后陈信才说:“我们这样做,一方面是除了舒红之外,大家的亲人都在圣殿的手中,另一个原因,在下希望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分,来了解圣殿与吴安议事长之间的谁是谁非其实要不是圣殿的手段有些不大乾净,我也懒得管这么多,但是圣殿对我们已经心怀戒意,要是祸及亲人,陈信就万死莫赎了。”
    室中一共六人,舒战果首先鼓起掌来说:“好孩子,真有你们的,那些孩子有勇有谋更是不简单。”
    舒战果这么一说,其他人就算心中有意见也不好说了,大爷舒午安有些尴尬的说:“二叔”
    舒战果摇摇手说:“好不关我事,我归窍去了舒老二,这把剑你研究研究。”只见那把发自圣殿的长剑条然飞射向舒平纪,舒平纪伸手一抄,不动声色的接下长剑,舒战果却已经消失了踪影。
    舒红的父亲舒延启见叔祖一去,顾忌已失,急急的说:“陈宗主,要是吴承天也像叔祖一样,发现那两只蝠虎,红儿他们不是十分危险?”
    陈信也没想到会在这上面露出破绽,摇头说:“在宇宙辽阔的星际中,要发现他们的机会实在太小可是也不可不防问题就是我不知道如何支援他们,我只要一靠近圣岛,那一堆一、二十人就全部冲上来”
    “这该怎么办?”舒延启着急的搓手。
    一旁的大爷舒年安看不下去,摇头说:“延启,你这样怎么成大事?稳着点。”
    二爷舒平纪忽然对陈信说:“陈宗主,你现在还是希望与天降神王的面目与吴安相见吗?”
    陈信一愕,自己身分不是已经暴露了吗?
    舒平纪面无表情的接着说:“刚刚我已经嘱咐了舒家第三代,这件事情不要传出去,所以若是陈宗主仍希望以此方式查证,还是可行。”
    果然不愧老谋深算,陈信点点头说:“在舒红等人还没能逃出之前,为了安全,我还是以此面目行事不过地球上发生了这件大事,诸位前辈在旁侧观,应该也多少有些了解,陈信还要请教。”
    舒平纪平平静静的说:“也没什么,吴承天想做皇帝,最大的困扰有两件事,首先的问题自然是议事团,再来是数十年来凤凰星人民不服统治。所以他先假装会给予援助,暗暗鼓动凤凰星上的联邦分驻政府副首长毕其多叛乱;果然毕其多藉着职务之利,组织了凤凰星的七大势力作乱,联邦逼不得已,自然必须派军队平乱,等杀戮惨重、战祸连结,圣殿大有理由可以取而代之,没想到这一战冒出了你这个人物,不但维持凤凰星一线生机,还帮助联邦重整议事团,更打退了来犯的外星怪物,顺便促使了凤凰星、白鸟星独立,吴承天怎么能接受这种事情?但是你深得民心,功夫又高,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刚好无祖留下遗言要人支援,他乐的做好人,安排妥当送走你,反正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你们一走,他就开始逐步的布置,四处散播动摇民心的言论,收买议事团里摇摆不定的议事,终于在四年前以新无皇之孙的名义发难,后来再编导了一个让位的戏码,就此大事底定。吴安逃了三年,终于在一年前逃到我们这里,我们一方面看他可怜,一方面也是觉得吴承天未免欺人太甚,所以才收留他,言明了他和合成人研制出适当的新合成人,我们就不管了你都明白了吗?”
    陈信傻傻的点头,吴承天这么深谋远虑?实在看不出来,原来凤凰星之役也是他一手造成,他明知凤凰星人民不是当时特殊部队的敌手,战火蔓延起来,凤凰星虽能收复,但联邦政府自然摇摇欲坠,民心渐失。也难怪黄祥等人当初到达地球能逃窜这么久,吴承天根本就任圣殿武士自行追击,毫不帮忙,要不然以吴承天、施良牧等人的功力,岂会不知道黄祥等人往哪里躲藏?
    这件事情陈信自功力进步到可以远查外事的时候,也会偶尔想过这个问题,当时只认为圣殿一心保持中立,所以也没多思,现在细细想来,吴承天根本就是为了打倒当时的议事长,所以对黄祥、吴安等反对的人士网开一面。
    陈信迟疑的说:“这么说来,凤凰星死伤数百万人,等于也是吴承天所间接促成的?”
    “正是。”大爷舒年安缓缓的接口说:“其实陈宗主这样回来十分聪明,阁下的功夫对吴承天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威胁,要是你莽莽撞撞的回到圣殿,吴承天暗暗布下阴谋,自然会找机会将你除去,至于其他的人功夫想来远不如你,反而暂时可保无虞。”
    陈信点点头忧愁的说:“前辈所言极是,在下好友薛乾尚等人亦是对此担心,在下才想出这个方法,一方面可以不受拘束的行事,另一方面在下的朋友先到圣殿谋求解救众家亲友只是数十日过去,在下一事无成,任他们与圣殿中人周旋,实是心急如焚”
    这是一直在太阳系闲逛的陈信第一次有机会一吐心中的焦急,陈信从第一次出手失利后,对于薛乾尚等人的安危就长悬于心,只是无法解决,这时候舒年安和气的与陈信商谈,陈信终于忍不住表达了心申的焦虑。
    “大哥。”三爷舒矢杨忽然大声说:“我们乾脆去圣殿大闹一场,顺便也将红儿救出来。”
    大爷舒年安还没说话,二爷舒平纪沉声说:“三弟,我们为了置身事外,作了多少努力,两百余年前全族将近覆减的教训,我们虽然没见到,但是也不能忘记。”
    三爷看看陈信,欲言又止的顿住了口,似乎是不好在外人面前争执,大爷和声说:“陈宗主,据我知道,阁下不满三十,能练成元婴,实在极不简单只是元婴虽然速度极快,但是对于已经通顶之人,只要心里有所准备,就算来不及出手抵御,只在心念一动之间,自然能迅速的施出气劲抵御,反而有功力不足之憾,至于元婴离体太久的难关,陈宗主似乎已经突破,功力较我等兄弟又高数筹,实在令人佩服。”
    这一席话说的陈信迷迷糊糊,前半部分陈信还听得懂,陈信知道当时对付施良牧这么轻轻松松,一方面是因为施良牧对元婴不熟悉,另一方面是施良牧临时激发出的气劲被自己以透光刀势如破竹的破开,才会无法还手,要不是透光刀,以陈倍元婴内息较为不足的状态来看,胜是会胜,只不过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但是后半段陈信就有听没有懂,元婴离体有什么难关?陈信想了半天也不明所以,只好硬着头皮说:“舒前辈,在下不明白”
    大爷舒午安点头说:“陈宗主年纪经轻,想必是一次迈过两个难关,自己都不知道我们初练元婴,一开始不能离体超过七日,不然元婴聚集的能量会逐渐消散,之后随着内息的逐渐增强而延长时间陈宗主数十日未能归窍,依然精完神足,在受击之后亦能迅速回气,已经可以开始体证所谓的‘能质通玄妙、身外有化身’,本人十介钦羡。”
    陈信这时已经恢复原有的状态,不过陈信挨揍之时,舒家四老自然已经注意到陈信受创的模样。
    “能质通玄妙、身外有化身?”陈信愕然重复了一次,这句话与无祖所言——“观体有成,化身万亿”是不是有点关系?
    大爷舒年安摇摇头叹息说:“这种功夫陈宗主若是有兴趣,可以请教二叔,他老人家数十年前已经着手研究,我们功力不及,无法揣度,有生之年是否能达到,也十分难说”
    数十年前?陈信呆了起来,舒战果的功夫到底到了什么程度?难道已经到达所谓“无存无减,同寿天地”了吗?
    舒家二爷舒平纪,似乎不大高兴的轻咳一声,对大爷舒午安说:“大哥,既然陈宗主要以神王之貌与吴议事长会面,我们是不是去请吴议事长来此一会,还是请陈宗主移玉?”
    大爷舒年安点点头说:“既然要以神王面貌见面,我们在一旁反而增添宗主顾忌,还是请宗主亲访吧延启,你领陈宗主往见吴安议事,记得不可泄漏宗主的本来身分。”
    “是的,我明白”舒延启顿了顿又说:“爸,陈宗主暂时就由我们负责招待”
    三爷舒矢杨挥挥手,粗声粗气的说:“元婴状态有什么好招待的?有话要问就直接了当的说陈宗主年纪轻轻,功夫练到这种程度,想必不是坏人,你别太担心了。”
    舒延启的心事被三爷舒矢杨一语道破,不禁有些尴尬的说:“三叔取笑了”急急的对陈信说:“陈宗主,请随我来。”领先出外去了。
    陈信一面向外走,一面也觉得莞尔,这位粗手大脚,威势逼人的三爷舒矢杨,看事情的逻辑颇为独特,为什么自己功夫高就不会是坏人?要真是如此,岂不是天下太平。
    舒红的父亲舒延启面貌清雅,只不过这时满怀心事,潇洒之气难免减了数分,陈信心想舒延启必定是为了舒红担心,舒红这一去无声无息的过了七年,回来岂不是被骂惨了?
    舒延启飘到一重房舍之前,忽然回头对陈信传音:“陈宗主,等阁下与吴议事长谈妥,在下还有关于红儿的事情请教。”
    陈信知道吴安八成就住在屋内,舒延启这才会以传音的方式说话,于是躬身说:“伯父放心,在下会尽己所知,全盘托出。”
    舒延启连忙摇摇头传音说:“陈宗主快起身,现在您的身分是天降神王,如此恭谨只会惹人疑窦。”
    陈信连忙直起腰,点头传音说:“伯父说的是,陈信受教。”
    舒延启满意的点点头,开口说:“神王,这里就是吴安议事长的居住处,吴安先生现在是地球上反对圣殿的领袖,阁下有任何疑问,都可以向吴安议事长请教。”
    “多谢。”陈信有模有样的拱手道谢。
    舒延启微笑转身,轻敲了敲房门,不久之后门呀然打开,一位年轻人对舒延启躬身说:“舒延启先生过访,无任欢迎,请问有何要事?”
    陈信马上一愣,虽然过了好几年,陈信仍然一眼望出,这人居然正是久违了的王仕学。
    对王仕学来说,已经过了七、八年,所以因为岁月的变迁,王仕学似乎成熟许多,而且似乎修习了陈信传授的阴阳同修之法,功力现在大幅提升,虽然与其他的好友比起来自然远远不如,不过已经大约有圣殿中阶武士的程度,以自行修练的人来说,这算是极为难能可贵的了,看来王仕学当初虽然说要从政,但是经过了这些变乱,毕竟还是开始修练起武技。
    舒延启正点头说:“王贤侄,这位是远从梦幻星来的天降神王,神王乃无祖等前辈之后裔,这次特地传讯地球,我们想让神王与吴安议事长见一见面。”
    舒延启刚刚也在屋内,对于陈信编的身分,知道的极为清楚。
    “梦幻星?”王仕学十分意外,这不是天讯上所说,陈信等人去的那个地方吗?但是他自然不好多问,看了造型怪异的陈信两眼,一面点点头说:“舒前辈、神王前辈两位请进,小侄这就去请吴议事长。”
    陈信一面走进去,一面心中暗暗偷笑,王仕学要是知道这句“前辈”叫的是老朋友,一定会破口大骂,还好脸上的光纱能够遮住陈信的笑容,不然实在是憋的难过。
    不久之后,由屋内走出了数人,领先的自然是吴安,身后随着开始进入中年的诺丽雅议事,她也就是王仕学的母亲,之后还跟着两人,一位是铁新,一位是陈信以前的老师程似成,这些都是老朋友了。
    吴安议事长问候舒延启之后,开口说:“对了,听仕学说有位梦幻星来客,这位一定就是天降神王了?”
    陈信不慌不忙的回答:“在下刘东言,在梦幻星生长,并获赐天降神王之号,这次万里远来,本是被派遣重回地球放上传讯,在凤凰星因路见不平,与圣殿产生冲突,我发现地球现在虽是由圣殿统治,但是似乎有不少的问题,所以特来地球,想一明真相。数小时前,我被圣殿数十人围攻,多亏舒家义助,不然在下只怕难逃厄运听闻舒家前辈告知,吴议事长身为之前地球的领袖,深为圣殿所迫害,在下希望能了解详情,并且尽一己之力,谋万民之福。”
    吴安听到陈信提到圣殿,脸上的神色不由得微露黯然,但是听清之后,似乎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强助,一时不知该不该信,当喜还是当忧。
    铁新忽然颇不友善的沉声发话说:“神王阁下,我已经数百年没见过以这种躯体出现的人了您的躯体是留在梦幻星吗?”
    陈信倒没想到铁新居然见过元婴,还似乎颇明白其中来龙去脉,心中不由得有些惶恐,但仍强做镇定的说:“这位猜的没错还不知如何称呼?”
    舒延启见气氛似乎不大对,连忙说:“这位是铁新先生,那位是程似成先生,这位女士是王贤侄之母,诺丽雅议事。”
    “诸位好。”陈信点头为礼,自己可是神王的身分,太客气就不像样了。
    诺丽雅自然立即回礼,程似成与铁新却似乎心中颇有疑忌,只淡淡点了个头。
    程似成随即开口说:“神王,请恕我们多疑,不知能不能请阁下以真面目相见?”
    陈信依着以前编的谎话说:“在下故乡的惯例,未满三十之前不得除去面罩,还请诸位见谅。”
    这下众人无不睁大眼睛,王仕学自然睁的最大,自己刚刚那声“前辈”敢惜是叫错了?
    程似成目光一转,开口说:“阁下刚刚受数十人围攻,以神王的功力来说,围攻的想必不是泛泛之辈,不知道能不能略微描述一下围攻诸人?”
    陈信点点头说:“除了圣主吴承天之外,我还认识的就是左辅施良牧,三位长老,不认识的倒是很多,一个秃头的,功夫不下施左辅还有许多年长者”
    陈信一面整理自已该说不该说的,难免慢了一些。
    舒延启见状插口说:“亲自赴援的是叔祖邹果公,他老人家刚刚说了,除了圣主、左辅、右弼之外,还有十几位长老,八位年轻高手看来就是当年远赴外空的一群人了。”
    陈信等人回地球的事情被媒体大幅报导,这里的众人自然会接到消息。
    吴安黯然叹息说:“这些人功力果然高强,居然需要由战果公亲身赴援陈宗主他们果然帮助圣殿,我们的大事多艰啊!”
    “不过还是没见到陈宗主。”舒延启说:“那八人的功力虽然也是极高,几乎已经能与部分的长老相比,不过似乎还不及陈宗主离开时的功夫。”
    吴安希望重新燃起,点头说:“陈宗主要是出关,一定会尝试与我们联络的”
    吴安不谙高深武技,听到刚刚围攻的圣殿众人还没有多讶异,但是程似成与铁新可清楚这些人的实力,不禁有些讶异的望着陈信,这人居然能从这些人的围攻中脱身而出?
    王仕学却又是另外一种心情,当年的朋友居然功夫都已经进步到能与圣殿长老比肩,若是现在与他们相见,自己可是越差越远。
    四年前开始逃窜,自己拜师受教于林田昊总队长,并且在他护持之下,尝试陈信当年提过的捷径,失败了一次之后,终于成功的突破经脉,但是一直奔波流离,他难有好好练功的机会,这一年间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提升了不少的功力,但还是远远不如追随着陈信的大家,一种失落的心情,忽然间由王仕学的心底深处涌了出来。
    程似成与铁新对望一眼,拿不准当不当信任此人,要是此人是圣殿中人带上面罩,以苦肉计混入此处,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不只大家受罪,连舒家都会殃及池鱼,不过看来又不像是假,这人说的若是实话,可真是天上飞下来的强助。
    程似成沉吟片刻,缓缓说:“在下护卫吴议事长四载,也是亏得了小心两字才得保平安,阁下突如其来,我们难免心中生疑,为了能够彼此互信,我们再让一步,神王若是能证明阁下来自梦幻星,或是阁下不满三十,我们当对神王推心置腹,据实以告。”
    想来圣殿中也没有未满三十即练出元婴的人,程似成算是做了极大的让步。
    但陈信却是微微一愕,这两件事如何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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